第88章 养病日常
“青鸟大人，这是近日的观察报告。”
“青鸟，青山大人召你过去。”
在无尽的黑暗中睁眼的第一时刻，青鸟耳边便传来两声对话，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动起来，跟随前来通知的人走向某处通道。
这一段路，青鸟十分熟悉。当年，这里通往的是青山的研究室，她时常来这里帮忙做研究、进行汇报。
梦境中，她也无数次穿过这条再熟悉不过的通道，通道尽头所发生的的事永远不变——
她的父母遍体鳞伤地被绑在地上，旁边的牢笼中是被实验改造得残暴嗜血的妖兽，青山面带笑容地向她问询，“青鸟，这两人闯入研究所，实在让人苦恼，可他们是你的父母，我也不好直接处理掉，所以特意来问问你的想法。”
“按您的意思处理即可。”青鸟听梦中的自己平静地回答道。
下一秒，她在转身，便见妖兽破笼而出，在她面前撕碎她的父母，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抬步想向前，画面便从她的父母处开始破碎，她再度落入一片黑暗中。
等她再度看清眼前的画面，她已经置身与童年的庭院中。
远处，7岁的她陪着父母同还只会爬的弟弟玩耍，她的母亲笑着同那个她说话，
“小铃兰，你知道你弟弟为什么叫花朝柏吗？”
“为什么？”小小的青鸟歪着脑袋用天真无邪的眼睛望向她的母亲。
“因为松柏的话语是勇敢、坚强不屈，华国有句古话叫‘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我希望咱们的小柏啊，坚强勇敢，长大以后能够帮爸爸妈妈保护他的姐姐。”
“哼，我才不需要弟弟保护呢！我可以保护弟弟！”
“哈哈哈，那小铃兰知道你为什么叫花朝铃兰吗？”青鸟的父亲爽朗笑问。
“我知道我知道！”小小的青鸟举手，不，那时她还没有青鸟这个代号，那时的她只是花朝铃兰。
“因为铃兰花的花语是遇见幸福、幸福永驻、幸福归来！因为爸爸妈妈觉得我的出生是幸福的到来！妈妈都和我说过好几次了！”
“哈哈哈，是啊，咱们的小铃兰啊，是给父母带来幸福的小青鸟。”
青鸟看得入神，不知何时，她不再是那个在旁观看的成年后的青鸟，而成了画面中7岁的小铃兰。
她的父母按着她的肩膀、抓住她的手臂，笑容变得扭曲，温柔的话语化为质问，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啊，铃兰，为什么你给我们带来的是死亡，而不是幸福。你还给自己起了青鸟的代号，不，你不是带来幸福的青鸟，你不配叫这个名字，铃兰、青鸟，你都不配！”
她在旁自顾自玩耍的弟弟也不知何时爬到她的面前，小小的手不知为何拥有很大的力气，拽的她生疼，“姐姐，还我爸爸妈妈。”
温馨的童年庭院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他们重新身处一片黑暗，脚下似乎是能吞噬人的沼泽，沼泽中伸出无数双手，无数张可怖的、属于刀剑男士的脸探出，带着怨毒的眼神想将她一同拖入其中。
他们有的浑身骨刺，有的被实验改造得看不出人形，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都想将她吞入黑暗。
……
“家主！家主！”
在她即将被黑暗吞没之前，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了膝丸焦急的喊声。
“家主，您醒了吗？”
青鸟猛地睁眼，从梦魇中挣脱，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仍在做梦。她的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只有膝丸惊喜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才让她有一丝真实感，
“太好了，家主，您终于醒来了！您……”
说着说着，膝丸的声音变得艰涩而小心翼翼，“这是几，您看得到吗？”
青鸟的双眼已是全变为了茶金色，只是比起膝丸明亮的瞳眸，她的眼眸空洞而无神。
青鸟了然地闭了闭眼，“啊，看不见呢，看来是完全失明了呢。”
青鸟清醒后，膝丸第一时间去找来了她的主治医师。
“她的身体本来就与膝丸的力量有排斥，现在又过度使用，会失明很正常。当年她刚与那振膝丸融合后，左眼就失明了，现在只是加深了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难道就没有治好的方法吗？而且，您作为医生说出这样的话未免也有点太不负责任了？”膝丸有些生气于医生那过于随意的语气。
“呵，那你知道我当医生这么多年最讨厌的是什么样的患者吗？”
“您想说什么？”膝丸不满地看着对方。
主治医师没有理会膝丸的问话，自顾自地回答下去，“就是像这家伙这样，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清二楚，但却一意孤行的混蛋。我从七八年前就作为她的医生对她的身体进行治疗和监测，她绝对是我职业生涯中最棘手的病人，没有之一！”
“呵，我敢保证，她在使用力量的时候绝对猜到现在的后果，甚至……我听你们的描述，你当时根本没想活着回来吧？”
后面这句主治医师是转向青鸟说的，她不由感慨道，“真亏你在最后一刻能控制红绳护在你自己周围，而且居然真的抵御住了空间破裂的冲击，让你活了下来。”
“不，我当时……并没有余力再做任何事了。”青鸟垂眸摸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原本戴在那里的红绳早已消失不见。
“哦？难道是红绳自动护住你的？难不成这东西用久了也能生出付丧神？”主治医师惊奇道。
“不，不是付丧神……”
青鸟否认了医生的话，却不打算多讲。
那时，她虽然已经不甚清醒，却仍能感受到有一股一直潜藏在红绳内的力量，帮她承受住了反噬、又操纵着红绳包裹住了她，给予她一线生机。
那不是她父母的灵魂，她的父母，早在当年就已经魂归西天了，那是他们死前最后的执念。
当年，她将这红绳带在身上，除了因为它是父母的遗物，更因为红绳上附着的力量。一个人死前的某个想法足够强烈时，他的执念就会附着在沾有他鲜血的遗物上，帮他实现最后的心愿。
她原想，戴着这红绳，它或许会在某个夜晚化为索命的恶鬼，将她除掉。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红绳毫无动静，甚至成为她最趁手的工具，而红绳上的执念也从未消失，一如它十年如一日不曾褪色的血红。
青鸟从前一直搞不懂，父母死前的执念是什么，直到现在……
是保护她吗？
真是，一个两个的，为何这些受害者总想竭尽全力地护住她这个加害者？从前的那振膝丸是如此，她的父母也是如此……
“青鸟？青鸟？你有在听吗？”
“嗯，什么？”青鸟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
“我是说，对于你的治疗，我们多少还是有办法的。”主治医师抬高音量。
“治疗？可我感觉身体恢复得不错啊。”青鸟奇怪道。
“恢复得不错？你管这叫恢复得不错？”主治医师不可置信。
“难道不是吗？身上的伤已经好全了，我感觉现在已经可以很正常地下地活动，嗯，果然是融合了付丧神的缘故吗？之前明明伤得那么重……”
“家主，但您的眼睛……”
“呵，看到了吧，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她了吧？”主治医师翻了个白眼。
“你难道没感觉到吗？你的身体因为佩刀碎刀的缘故，开始慢慢衰竭。虽然不像刀剑男士那样碎刀即死亡，但那把刀的破碎对你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是，你表面上伤口是好全了，除了失明外似乎没有其他毛病。但你现在还能握刀吗？就算握得起来，你还能挥出之前那样的刀法吗？”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当然不能了。我本来就没有那么厉害的体质，15岁以前的我可是连开枪都会被它的后坐力冲得手发麻的人，现在不过是还回去罢了。”
“家主！”这次，就连膝丸都忍不住了，语气变得严厉了许多。
“你可闭嘴吧，别说话，好好听我说完。”
“好，你说。”青鸟抱臂靠在床头，做出一副倾听状。
“你的身体，其实一直与膝丸的力量都有不兼容的情况，我们之前也做过研究，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你体内的咒术，但现在已经解开了，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另一个，则是那是把胁差。当年，你融合膝丸的时候才15岁，所以融合后那把刀自动变为最符合你当时体型的胁差。但这么多年过去，你的身体在成长，而刀却无法成长，渐渐地，刀和你的身体不再适配。”
“我们当时就想过重锻是否能缓解这样的状况，但那时那把刀完好无损，而你身上又有咒术，没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现在则正好相反，刀坏了、咒术消失了，现在或许正是重锻的最佳时机。”
“那就重锻吧。”青鸟毫不犹豫道。
“哦？你不多考虑考虑？毕竟这个方案只是设想，我们从未做过，结果如何可说不准的。”
“考虑什么？你们还有其他办法吗？”青鸟反问。
“当然没有。”医生轻笑，“不重锻，就只能保持现状了。那把刀碎后，你的身体确实迎来了衰竭，但衰竭的速度很缓慢，顶多就让你的寿命从两三百岁重回正常人类的水准，也可能少一点，七八十岁，不过对大多数人来说能活到这个岁数也算寿终正寝了。”
“唯一的损失就是，你会继续保持失明的状况，并且会体弱多病一点。”
“哦？难道重锻后我能恢复视力？”青鸟惊奇道。
“理论上，可以。”医生耸了耸肩，“事实上，你的眼睛没有真的坏了，你现在仍可以调动灵力集中在你的眼睛，这样你的眼睛可以短暂地恢复，甚至目力比一般人更好。当然，我不建议你这么干，这种事做多了，你的眼睛就真的坏了，到时即使是重锻你的眼睛也恢复不了。”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总之，重锻吧，没什么好多考虑的。”
“好，那今天就先到这里了，后续方案我会继续和你沟通。”主治医师扬扬手算作道别，临走前又拍了拍膝丸的肩，“照顾好你家不省事的阿鲁基。”
很快，关房门的声音响起，青鸟听到膝丸拉动椅子坐下的声音后，房间内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膝丸？”青鸟试探着开口。
“家主……”膝丸语气郁郁。
“其他刀剑呢？”青鸟问道。
“有几队还在战场，您睡了三天，我们所在的营地虽然获得胜利，但其他营地却仍在战斗，但已经快结束了，溯行军开始节节败退，我们快胜利了。至于其他刃……我们约好了轮流照顾您，今天刚好轮到我，但我刚刚已经把您醒来的消息发回本丸，想必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
“膝丸。”青鸟又叫了一声。
“什么？”
“有什么想说的话，就直说。”青鸟说道。那灼灼的视线，就算青鸟失明了都能清晰感知到。
“……那时，您将我甩开了。”
“哪时？”青鸟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有很快理解了膝丸的话，“啊，那毕竟是我自己的事，不想将你拖进去。而且当时情况很危险，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就知道了。”
“正因为危险，我才更想和您一起面对啊！”膝丸的声音忽然激动了起来。
“没必要的。”
“家主，我是您的刀，您遇到那样的危机，我就在身旁，却无法守护您，还反被您守护，我……”膝丸的声音竟带上了一点哭腔。
“……我没有把你们当成刀剑。”青鸟叹气，“充其量不过是下属，我对下属的要求，有且仅有完成我安排的工作，仅此而已。我不需要你们为了我的私人恩怨涉险。”
“但无论如何，我、本丸的大家是刀剑本质不变，我们身为您的刀剑想要守护您，您的恩怨便是我们的恩怨，您想做之事便是我等想做之事，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您能否，再多信任我，多信任本丸的大家一点。”青鸟无法看到，此刻膝丸望向她的目光中带着恳求，“还有，您能否，多在意自己一点。”
“……我，尽力。”
(https://www.uuubqg.cc/37926_37926494/40605840.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