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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迷恋


他是能读懂她眼神里的一些东西的,那是一种清澈却深沉的渴慕,极端而超凡的爱意,到最后甚至有扭曲和畸形的摧毁欲参杂其中。

        他一生一定要明白一次,人类对人类是有这样的感情的。

        赵影把五指张开放到亦纯面前,问:“这是几?”

        此时的亦纯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屏蔽了他的话,只呆愣地看着他的手,旁人眼里她现在简直是彻头彻尾的痴儿。

        可她已经不会思考了,对什么也不予理会,只是如获至宝一样地将他抓住,置于自己的掌心,细细地翻看。

        他是造物主的儿子。

        那样的手乖巧地躺在她的手心,从指尖开始,一点一点向上,一关节到三关节,再到经脉分明的手背,手腕和桡骨,宽而不厚,瘦而不柴,血管和青筋都是精雕细琢,无一不让她的心震颤。

        她无法抵抗,无法不想念晓风。

        美丽之物。真正的美丽之物用一切形容一切描述都将显得浅薄而苍白,空洞而片面,他们只能被时空里特定的某些东西记录,可能是一只鸟,一株草,她现在就是一条鱼,沉浮在深海里,痴迷地缠绕着他环游。

        片刻,她又开启觉得油腻,觉得夸张,觉得失态。

        她抬起头来,水光盈盈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扎进他怀里,羞涩得无地自容。她束缚的意识被酒精解放的时候,往往是这样大胆而放纵的。

        赵影将她揽住,静默地环抱住,这一刻,他们突然有了一种很神秘的连接,这种不可抗力打破了原来固有的所有印象,他们忽然间就成了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

        此时暖暖已经找了过来,就看到这么一幕,大惊,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人夺过来。

        赵影注意到她,轻轻地退出来,轻轻掐住她的肩膀,道:“你朋友来了,让她送你回去了好吗?”

        杨暖暖听到他这么说,赶紧过来将她扶住,焦灼道:“你快吓死我了,我刚刚才知道你喝了一整杯伏特加?”

        亦纯听到伏特加,又回想起那股子奇怪的味道,顿时困意全上来了。

        “我想回去,我再也不想喝酒了。”

        “好好好,咱们回去了回去了。”

        杨暖暖架起她要走,礼貌性说道:“刚刚麻烦你照顾他了。”

        赵影点头,“我先进去了,你赶紧把她带回去吧。”

        亦纯看着他背影分成了好几个模糊的重影,胃里更加翻腾了,恋恋不舍地再看了最后一眼,便任由杨暖暖架起了自己往外走。

        杨暖暖早就察觉了她所有的细微神态,内心突然充满疑惑,颤颤巍巍把亦纯带回车上,开始了盘问。

        “刚刚那个人怎么回事?”

        “没怎么,我好像又进错了厕所,他带我出来而已。”她倒是还能答得上来。

        杨暖暖一时无话,她感觉到亦纯的奇怪,但是始终是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亦纯迷迷糊糊解开手机屏幕,杨暖暖的男朋友顾帆这时也赶到了,坐上驾驶座,甜蜜蜜地看了一眼杨暖暖,又问:“姐姐没事吧?”

        顾帆比杨暖暖小七岁,一直在她的淫威下被迫称亦纯为姐姐。

        “又喝多了,开车回我那里。”

        亦纯不能正确地对身边人做出回应,只是打开了音乐软件,反复播放起晓风歌单里的那些歌。

        《水星记》和《山海》,都已经是好几年前流行的了,人们爱而不得的心事被反复吟唱至今。

        她是景仰音乐的,和对美术的癫狂不一样,她在音乐中寻找的不是独立的自己,她寻找的是其他的自己,寻找世人。

        “晓风。”伴随着一声呢喃,亦纯彻底昏睡了过去。

        顾帆转头看向杨暖暖,悄声说了句:“他还在念那个人啊?”

        杨暖暖心里乱糟糟的,没功夫理他,“你不管,专心开车!”

        再看向窗外,心中不是没有悲苦的,她对于世界有一套自己的看法,她能容忍亦纯性格中的缺陷和一部分不正常因子,但看着她这样沉浸式地陷在这份虐爱里,也时常感到一股力不从心的无奈。

        记得几年前去c市找亦纯,也见过脏辫时期的晓风,他那时十九二十岁,意气风发却整日纸醉金迷玩世不恭,实在是和高中时代判若两人。

        他就是那样毫无心肺地在舞池中周旋,可以随意撩拨任何一个女孩子,从不介意对象是谁,可以闭着眼睛亲吻每一个人,甚至遇到合眼的会主动拉着她离开,过夜。

        那时候,亦纯每天都去酒吧里找他,每天都看到这样的景象。

        杨暖暖无法再继续回想下去,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亦纯如此伤心欲绝的样子。

        亦纯歇斯底里几乎跪下求他变好的日子,又浮现了上来。却是无济于事,无可奈何,她们都太脆弱了,无法用能量影响任何人。

        如果可以,这份爱能被人理解,能不被耻笑为幼稚天真无意义,该多好,她也希望她的女孩能好过一点。

        她让她看很多文章,“如何放下一个爱了很久的人”,“如何忘记一个人”,关于这类问题别人写出的经验之谈她们都不知道研究过多少篇了,但这些似乎治愈不了亦纯。

        亦纯是把晓风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爱的。

        那是一种很诡异的母性的爱,担心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的爱,会掏空自己去温暖他拥抱他的爱,非常扭曲了。

        有时候亦纯自己过度分析这份爱依然得不到相对正确的解释的时候,会咒骂自己无知,晓风让她无知得心甘情愿。

        她真的找不到那份爱的来源,她不可以接受自己如此不堪的爱着那样的一个人,那样一个她已经救不回来的人。

        但那也是她的光,她的灵感之源啊。

        听着歌的亦纯突然毫无防备地倒在暖暖的怀里,眼睛濡湿了一大片。

        朦朦胧胧中,她心心念念的还是在想,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地照顾自己,有没有人把他捡起来好好地爱他。

        爱那样一个顶着美好壳子的,人渣。

        但是晓风当然不会缺爱他的人,每一个都要比她更爱他才行,不是在自我感动,她真的由衷地希望,祈祷上苍啊。

        假如能有人把他变好,变乖一点点,她就已经感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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