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梦境
次日醒来,亦纯躺在杨暖暖的身边,神情恍惚,头痛欲裂。
但她记起了昨晚的梦,她的梦从来都是非常具象的,痛苦也异常深刻。
她梦见天空是灰蓝色将暮的状态,她又在一个新的迪厅里看到了晓风,他高高在上,站在蓝色灯光下凝望着自己,周围嘈杂的环境明明是动态,却是消音的,她能感觉到晓风的麻木和机械,他是厌世的,也是无所谓的,他就漠然地站在那里,目光空洞,周围人渐渐淹没了他。
画面翻转,她没忍住,从音乐软件上找到了他的白月光,他唯一的关注,那个拒收了他辛辛苦苦攒下的礼物的女生,星辰。他们很小就认识,是一个村子长大的。亦纯私信她疯狂追问她有关晓风童年的事情,果然得知他的母亲早早抛弃了他跟着另一个男人离开了,父亲严厉又不善言辞,晓风一直浸泡在一个很奇怪的环境中。
那个叫星辰的女生告诉亦纯,中学时期他矮小孤僻又不起眼,却独独喜欢对她献殷勤,她觉得烦,完全对他没有兴趣,但是听说现在他变得很有魅力了,很多女孩子爱他爱得撕心裂肺,她突然就愿意试着接触他一下了。
亦纯在梦里感到无边无尽的恐惧,她害怕是这个女生站到他身边去,她那么伤害他凭什么又能轻而易举地让他捡起破碎的自己重新爱她。
他真的会那么做的,她有预感。
亦纯哭了,杨暖暖醒过来就看到她下巴在颤抖,急忙问:“怎么了这是?”
“我梦到星辰跟我说晓风的童年,你知道吗她现在突然愿意和晓风在一起了,她回头了,我不要这样。”
“不能是她,是她我真的不甘心,凭什么啊,她在我梦里多么轻视他的态度你知道吗?”
杨暖暖看着她这样整个人突然清醒无比,目光里尽是悲哀地说:“你还好吗?”
亦纯回过头,挂着眼泪哽咽着问:“什么?”
“星辰是假的,id也是假的,梦境里全部的一切都是假的,根本没有这个人这回事,晓风的童年全部都是你的幻想,你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亦纯。”
亦纯眼角挂着泪,转头看向杨暖暖,凄凉地笑。
“暖暖,我不能再吃药了。”
杨暖暖听到这瞬间鼻子一酸,她知道的。
晓风消失之后,亦纯抑郁极速恶化,整个研究生时期一直在吃药对抗,曾经有段时间体重因为激素的改变一度超过她对自己忍耐的极限。
她那阵子偷偷停过一段时间的药,不吃不喝整日把自己关在画室里,捏很多雕塑,不满意,又推倒打碎,满地都是石膏的碎片。人倒是惊人的瘦下来了,不过节食引起了胃炎发作,她被杨暖暖送进了医院。
那之后,身边的人都格外地关注她,轮流监督她吃药,陪她散心,倒也安生地挺到了研究生毕业。
她真后悔告诉她小镇拆迁革新的消息,也许她能糊糊涂涂地过好长的日子,不在身边没有关系,只要平安顺遂。
“你乖,你回来待了很长时间了,在小镇上还有什么遗憾全部去了了永远地离开这里行吗,我会一直支持你,你一定要好起来。”
亦纯哭着答应了她,她总不能让身边的人再因为自己陷入完全无能为力的焦虑中吧。
下午,亦纯回到了自己的服装铺子,脑子里还回放着临走时杨暖暖对她的嘱咐。
“药可以停一段时间,医生说主要还是靠自己的自救意志,我相信你能调节过来的,如果有下沉到无法承受的地步,我来把你看住,每天看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待着。”
她遇到太多温柔的人了,永远心怀感激。
刚在铺子里坐了一会儿,人便又开始打瞌睡了,在藤椅上眨巴眨巴着眼睛,恍恍惚惚的间隙,一个人影出现了,他朝着自己挥了挥好看的手。
“好巧,原来你真的一直住在这。”
他怎么来了?
纵然心中困惑,但亦纯不知怎的还是犯困,看见他人,还是没太缓过来,迷迷糊糊挤出一个微笑胡乱问出一个问题,道:“你留着这样的头发,能教学生吗?赵老师。”
赵影捏了捏自己的脏辫,“你说这个么?”
他笑了起来,是那种少年人的乖巧笑容,藏着一些不难被发现的邪性和乖张。
“我可是特聘来的哦,没人管得到我,姐姐。”
亦纯发愣,他好像突然就变了一个人的样子,竟然叫她姐姐。
人会根据自己的衣着打扮而短暂性地变换人格,她这样解释。
赵影原本半蹲着身子在她面前,见她没反应,随手搬过一张住椅,坐在了她身旁。
“一开始还不能确定,原来你真的就是画室里的那张肖像的原型啊。”
“你是教美术的?”亦纯又是一阵心惊,她没想到也许早在她见到他之前,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模样。
他们画室一直有一个传统,每年会留下一个优秀毕业生的肖像展示在名人厅里,并且每年访谈他们的近况,选取一些作品给那些新入学的学生们做赏析和临摹的课题。
“教着玩。”赵影眼波转了转,无所谓地说道。
亦纯看着这副壳子做出这些动作,心头持续震颤着。
吊儿郎当心不在焉,连敷衍都很坦荡的浪子形象。
她不由记起他们鼻尖厮磨在一起的时候那样暧昧又柔软的氛围,那时他会是怎样的眼神,会不会像雾一样朦胧又顷刻间散去,只剩下清冷。
“你出现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这样,她这个人,心里纵有千般滋味万般柔情,最后到嘴边也只会变成一套疏离甚至生份的句子。
“拜访一下前辈咯。”他笑容不真挚,有点刻意做出来给她看的意思。
但这就一下子拿捏住了亦纯,她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一种变态的习惯或偏好,金星水瓶的人可能会明白她。
“进来吧。”亦纯柔声把他引进了店内。
穿过珍珠串成的珠帘,可以看到屋内陈列着□□十年代流行的那些港风复古风的女装,用非常简约的架子挂着,而偏向于暗调的陈旧的房子作为背景沉稳大气,唯一颜色鲜亮的是地上过膝高的白瓷瓶里插着的几株孔雀翎,那是让美术生无法拒绝的动人心魄的青绿和靛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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