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围巾
周六。
南枝理早早起了床，在等林落惜的消息。
晨光熹微，处处追捕。南枝理失眠了，虽然她也不用睡。
叮叮！消息终于弹了出来。
【阿理，我醒了。】
【对了，我们昨天说好要逛街的，对吗？】
【爸爸的生日快到了，我想偷偷给他选个礼物。上次霍疏朗不是赔了我好多钱嘛。】
【不过我得收拾一下，阿理等一下哦。】
南枝理迟疑了一下，回道：【好，我等你。】
【出去的时候叫我。】
林落惜回的很快：【好的呀，阿理真好。】
南枝理摸不准了，林落惜总是一会儿正常，一会儿异样。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狼布偶被南枝理挂到了墙上，她无意中抬眼，正好与之对上视线。
虽然她也不觉得一只狼有什么眼神。
“看我做什么？”狼没动，嘴巴却说话了。
南枝理挑眉：“你一直在？”
声音顿了顿：“有时候在。”
南枝理站起身，开始在柜子里挑挑拣拣，问他：“你觉得哪件好看？”
“…………”
神觉得她是故意的：“我没有审美。”
“那你有什么？”
她再一次问住了神，神好半晌才道：“其实我什么也没有。这个身体也是随便捏的。”
“喔。”南枝理故意给他找不痛快：“神所谓的随便捏捏，就是容不下一丝瑕疵？”
神反问：“你觉得好看？”
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洋洋得意？
“还行。”
“……还行，是好看，还是不好看？”神很固执。
“你自己分不清？”南枝理拎出一件上衣。
“我说了，我没有审美。也不明白人类的情绪。”
南枝理回了眸，她穿的睡裙，脸上一丝粉黛也无，偏偏苍白也在她身上流连出难忘的颜色。
她勾了唇：“我要换衣服了。你闭上眼睛。”
神很听话：“闭上了。”
南枝理被他惹笑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无知的神？他好像……真的不像个神。
“你从哪里来？”
神说：“不知道。”神问：“你呢？”
南枝理摇头：“我也不知道。”
林落惜的消息弹出来：【阿理，我好啦。我们在哪里碰面啊？】
南枝理的目光柔下来，林织是她的所求么？
【在兴夏广场，我这就过去。】
神在问：“我可以睁开眼睛了么？”
南枝理拉开门：“不可以。”
“为什么？你都要走了。”
“因为——”南枝理背对着他：“这是我对你擅闯房间的惩罚。”
“惩罚有多久？”神有些不情不愿。
“谁知道呢。”南枝理道：“看我心情。”
………
兴夏广场
人来人往，人山人海，林落惜压根没找见南枝理。倒是有不少人来回打量她，林落惜生得纯，且漂亮。
她正心焦时，有人在后方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落惜猛然回头，果然是南枝理，她立刻扬起笑脸：“阿理，你来了。”
她顺手挽起南枝理的胳膊，太下意识了，南枝理僵了僵，没反抗：“我们走吧。”
兴夏广场对面是个商场，南枝理瞧了一眼，是个高级商场，也就是女主在书里误入的那栋。
女主不知道那商场里的东西那么贵，好不容易挑了条满意的围巾，却发现根本付不起。
这时候恰好有同班的学生路过，便又挖苦又嘲讽。南枝理想了想，那几个人好像是她的跟班。
如今她把跟班解散了，而且自己会一直跟着林落惜，应当不会再出现那种侮辱情节了吧？
林落惜望着南枝理去的方向，突然反问：“阿理，我们是去这个方向么？”
南枝理停下脚步：“不去这里，去哪里？”
林落惜抬起手，指向那栋高档商场：“那里，我要去那里。”
南枝理垂下眼睛：“非去不可吗？”
林落惜说：“非去不可。”
南枝理并没有阻拦她，她也不可能每次都制止：“好。我陪你去。”
两个人改了方向，进了另一栋商场，一层是家电家具，二层是女式饰品，她们直接上了三楼。
男士礼品琳琅满目，林落惜看花了眼。
南枝理领她到了服装区，林落惜没拿起商品，只是用眼睛挑，她的目光果然落在了一条围巾上，亚麻色的。
林落惜的手刚伸过去，一只手突然先她一步，将围巾拿了下来。她顺着围巾看过去，瞪大了眼睛。
是霍疏朗。他怎么在这？
不对，应该是……怎么哪都有他？！
林落惜不是个过于固执的人，该放手时就会放手。再说了，她刚刚扫了一眼吊牌，那对她来说是个天价，足足有五个零。
然而遇见男主时，她的理智忽然就不见了，强行降智：“那是我先看中的！你凭什么抢？”
霍疏朗的眼睛一顿，仿佛才认出她：“林，林什么？”
显然没记住她名字。
林落惜自报家门：“林落惜，落花有意的落，珍惜的惜。”
“喔。”霍疏朗拎着那条围巾，反问：“你看上这围巾了？男士围巾，想送谁？”
林落惜偏偏不说：“不用你管！”
淦，她为什么不解释？这不是上赶着让人误会么？！
果然，霍疏朗上来就揣测：“让我猜猜，你是不是看上我哥了？知道他生日快到了，所以想给他送礼物？”
好家伙，怎么这么巧，生日都赶一块去了？
林落惜否认：“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霍老师生日。”
“呵。”霍疏朗冷笑：“你说我就信？你不就是个拜金女吗？！看上我哥，觉得我哥温柔体贴，就想献殷勤。我跟你说，我早就看穿你了！”
来了，古早虐恋经典误会桥段，可着女主虐。
林落惜还是否认：“我不是。你怎么能这么诋毁我？”
嗨，你倒是解释啊，说一句“我给我爸选生日礼物”就那么难？
南枝理冷眼旁观，不知道这段智障剧情什么时候走完。
霍疏朗好像认定了林落惜是个贪慕虚荣的，他看了一眼吊牌：“呵，五位数的围巾，你买得起吗？！还说不是送我哥的？不是送他的，难道送你爸？”
嘿哟，说的还挺准，可不就是送爸爸吗？
但林落惜还是不解释：“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霍老师生日，也没有想要攀附的心思。你不要侮辱我！”
霍疏朗视线落在林落惜手里的卡上，挑眉：“你拿什么钱买？拿我给你的钱？你可真是有意思，拿我给你的道谢钱给我哥买礼物。”
林落惜眼睛红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收下那张卡，只是小声反驳：“我没有。”
壁垒变得薄弱了，看来剧情差不多走完了，南枝理走进去，拉过林落惜：“那我们就选别的给伯父做生日礼物好不好？商场里那么多条围巾，没必要争那一条，你说是不是？”
林落惜听进劝了，她点点头，“嗯。”
原书里，林落惜也不是在这买的围巾，毕竟她买不起嘛。
南枝理问：“那我们在这里选，还是去别处？”
林落惜想了想，回：“还是，还是去别处吧。这里……这里……”太贵了，她买不起。
她好像忘了自己还有一张卡，南枝理也不打算让她想起来。
这种时候，林落惜不清醒，很容易一激动就把卡还给霍疏朗了，那多不划算。
两个人结伴离开了，只留霍疏朗在原地疑惑，什么伯父，什么生日礼物？
她不是给他哥买礼物吗？！难道他错怪她了？
林落惜和南枝理下了楼，径直出了商场，找了个附近的男装店。
林落惜一进去，就看中了一条褐色的围巾，她开心地说：“爸爸一定会喜欢的！”
南枝理不知道这是不是后来染血的那条，也没阻止她买。
有她在，她不会让祸事发生的。
围巾有三千多块，林落惜心疼地付了钱，要了张贺卡塞进去，拎着包装盒往外走。
“阿理，爸爸几个月都不一定回来一次，你说我这次的礼物，他能收到吗？”
林落惜的父亲是个拉货的司机，为了负担她高昂的学费，本来一个月跑一次长途，现在是几乎每天都在跑。
南枝理想，剧情大神似乎真的很喜欢折磨普通人。
南枝理说：“伯父一定能收到的，也一定会很开心，这可是你亲手选的。”
林落惜的父亲真的很爱她，就算是死，也怕弄脏了她送的围巾。
林落惜高兴地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她又感慨了一句：“我好想他。”
南枝理一顿，忽然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她刚要追问，林落惜已经拉着她的手腕，指了个方向：“阿理，阿理，快看！是乐队驻唱，好热闹，我们也去看看吧？！”
没等她同意，林落惜拉着她跑过去，南枝理记得，林落惜是喜欢安静的，没想到她对乐队会如此热衷。
乐队唱的歌很燃，南枝理听不出是什么歌，不过林落惜似乎知道，还跟着摇摆了起来，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哼唱。
南枝理耳朵只落下一句又一句断断续续的歌词。
“是什么在燃烧，是什么在怀疑
从前的我们，风光无限好
从何时开始，你却忘了我，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似乎是首情歌，她觉得她没听过，可调子在脑海里转，旋律却越来越觉得熟悉。
她听过吗？和谁一起听过？
似乎是林落惜摇头晃脑地模样太过认真了，居然被拿着麦克风的乐队看上了：“那个小姑娘也太好玩了。哎，那边那个姑娘，你要不要上来唱两句？”
林落惜受宠若惊，她指指自己：“我吗？”
“就是你啊！”
林落惜当即就要上去，可察觉到一旁众多的视线却又迟疑了，她是这样勇敢的人么？
乐队的人还在鼓励她：“快上来啊！我们都听见你哼了，哼的蛮不错的。过来给大家展示展示呗。”
林落惜笑笑，跨步走上了台，拿过麦克风就唱，没有伴奏，清唱。
她的声音很柔，热歌没热起来，却唱出了另外一种味道。
很好听。
林落惜没多唱，就两句，便将麦克风还了回去。
乐队的人没接：“唱得这么好，多唱两句吧！”
底下的人也起哄：“再来一次！”
林落惜有点不好意思，她目光一低，忽然与南枝理对上眼睛，她嫣然一笑，朝着南枝理伸出手。
“阿理，我们一起吧。”
南枝理一愣。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举动，那只手却在她眼中出现了重影。
“阿理，你太安静啦，得向我学习才行。”
“这歌多好听，别拒绝，今天必须得来两句。我可都被你拒绝出阴影来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啊，最喜欢热闹了。”
“阿理，你发什么呆呢？快跟上啊，晚了可就没位置了！”
“阿理，阿理，阿理，阿理………”
南枝理的头毫无预兆地疼起来，有什么仿佛正在被唤醒。
原来……她也是有归处的么？
“阿理！”林落惜已经跳下了台，关切地喊她：“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没事吧？”
南枝理摇摇头：“我没事。”
林落惜抬起手掌，在她额头试了试温：“没生病吧？”
“没生病吧？阿理，你也太不知道爱惜自己了。唉，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你说说，你没了我要怎么办？”
“林织，我不会没有你的。我会牢牢的抓紧你。”
林织？林织林织林织……这些是什么？！她们以前就认识吗？！
………
【警告！警告！数据异常！数据异常！】
男研究员连忙修复：“7023怎么回事？！她不受控制了？！我早就说不要让她接触林织！”
女研究员还在旁边，听见这抱怨，直接反驳：“你在开什么玩笑？如果不是为了寻找林织，她压根不会答应这次任务！”
男研究员十分焦急，他的修复速度真是赶不上：“现在怎么办？！阈值太高了，万一她承受不住，力量失控了怎么办？”
男研究员犹豫半天，想起了一个人：“要不然，把陆教授叫来？”
女研究员却盯着那数据：“再等等。”
………
虚空里突然响起一声无可奈何地叹息。
“南枝理。”有人在叫她。
那声音悠远，飘渺，不知来自何方。
神的声音将她包裹：“我可以睁开眼睛了么？”
南枝理脑袋里异样的疼痛好像忽然被安抚了。她咳了两声，回林落惜：“我没事，刚刚可能有点被晒到了，头有点晕。”
林落惜这才放下心，没心思唱歌了，要把她送回去。
南枝理任由她扶着，神却不依不饶。
“你怎么又无视我？”
………
男研究员松了一口气：“停了！控制住了！那个沈宜州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对7023产生兴趣了么？”
“这是好事。这意味着，我们的探索，终于有进展了。”
“7023，她没成功，却也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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