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偶遇
夸了他一句。
沈宜州果然说话算话,说好了离开,便不缠她,也不监视她了。
她松了一口气。
应付一尊喜怒无常的神,有点费心。
尽管他看起来脾气很好。
南枝理说要将走失的沈宜州牵给他的母亲,这件事已经提前打了招呼,而那个一开始唤她的阿姨,等南枝理走回来,她依旧还在原地。
南枝理不认得她。分不清她是哪位叔叔娶的妻子,还是外公外婆收养的女儿。
岁月总是优待美人,三十五六的年纪,她的脸上却看不出几分皱纹。
南枝理忍不住想,如果南歆,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孩子还活着,是不是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可惜她走的那样早,以后只能活在其他人的口耳相传中了。
“南南,不过几年没见,你已经长得这麽大了。”那女人的话音里带着回忆的影子。
“阿姨却还是像从前一样年轻。”南枝理也不是不会奉承,她只是懒得做。
女人笑了笑:“你这嘴还跟小时候一样甜。”
她本想拉着南枝理的手一起走,可愣是被那瓷白的肌肤晃了眼睛,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南歆的女儿真是一点不输她。
再回神时,南枝理已经先她一步,走向了包厢。
本也是老爷子让人去叫她的。
不过……她刚刚有说吗?
女人似乎低估了裙摆的长度,和裙摆摇晃时掀开的美丽,高贵到她不敢靠近,仿佛靠近一分都是亵渎。
也因为这点感觉,让她一直没能有机会拉近和南枝理的距离。
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到包厢门口了。
屋里传来阵阵笑声,听起来欢畅无比。
不知道那些领养的孩子是不是真的孝顺,还是在觊觎南家的权势和财富。
不过至少,他们此刻是真心在哄寿星开心。
咚咚咚,女人敲了敲门。
“进。”
女人把门推开了,屋里的人这回坐得更齐全,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她身上。
南枝理察觉到各式各样的情感。
她突然发现,原来南家也不是完全太平,处处都是一场好戏。
女人笑道:“看我把谁带来了。我可听见义母都念叨好久了。刚刚还没聊几句,就出去应客,说把外孙女给弄丢了。您的外孙女没丢,这不是给您找回来了吗?”
外婆点点头,朝她招手:“歆儿。”
在场的人,俱是一静。
南歆这个名字,不知何时起,已经成了所有人心口的一个刺。
女人耐心解释:“不是南歆姐姐,是您的外孙女,枝理。”
“我知道。”外婆望着她:“歆儿的女儿,我知道。歆儿她生了个女儿,我还抱了呢,特别小一团。”
南枝理走过去,在外婆怀里依偎着,并不觉得做母亲的替身有什么值得介怀的。
女儿与孙女,终究还是隔了一层肚皮,选择谁,无可厚非。
南枝理并不能理解原书中那个南枝理的尖锐,她觉得没有人爱她,父亲不爱她,继母表面温柔实际一肚子坏水,那个便宜妹妹不仅上不得台面,还处处针对她。就连外公外婆,也只是看在南歆的面子上才多问候她一句,却不是真的关心在意她,那些叔叔阿姨就更不用说了。
真正将她看作亲人的,只有南歆。
可南歆死了,这世上再无人真心爱她。
甚至——他们都恨她。
南歆的父母恨她的出现夺走了南歆的生命,那些叔叔阿姨都站在外公外婆那边,都站在死去的南歆那边,对她好也不过是顺带的。
可是顺带的关心,难道就不是关心了吗?
没有任何关系,是不能追根溯源的,因为南歆,南枝理或许受到别人的介意,可这也是她的优势。
因为南歆只有她这一个女儿。
至少,南歆爱她。
就算是为了南歆,她也得把自己的态度端正起来,好好去回馈其他人的在意,减缓别人的悲伤。
而不是一味的埋怨。
南枝理身在局中,看不清,怨天尤人。
可她不是南枝理,她看得清。
气氛只沉寂了一下,很快便有人插科打诨起来。
南老爷子乐得见孙女和她媳妇儿亲近,好歹也是亲孙女。
就算是侧面害了她女儿的凶手,可血脉却是剪不断的。
只不过南枝理和南歆终究还是不同的。
他将南歆捧做无上珍宝,而南枝理,充其量只是颗掌上明珠。
可明珠的光芒,已经足够盛了。
又侃了一会儿,有人来敲门。
“老爷子,舞会要开始了,您要不要去镇个场?”
屋里的人心思各异,有人第一个开口:“外面那么吵,老爷子可不喜欢。”
“确实,我记得爸爸很讨厌那灯红酒绿的。”
外婆一下一下抚着南枝理的头,问她:“阿理想不想去玩玩?”
南枝理其实没什么兴趣,只是不能不去,刚刚系统给她提了醒。
【主人,女主出现了哦。提醒一句,男主也在。】
男女主同时出现,一定是来走剧情的,而那剧情线,不用想,也知道是女主被虐。
南枝理见不得林落惜被欺负,一丁点也不行。
她仰起头:“我记得外婆年轻的时候,还是人人追捧的舞后呢,成日里都是给您送花的,外公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欸?”外婆一怔:“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南枝理道:“母亲跟我说的。母亲总喜欢在我跟前说外婆的事迹。”
“我那算什么事迹。”南枝理哄人的手段很是炉火纯青,她寡言少语,可一开口,就让人无力招架。
“都是年轻时小打小闹。难为歆儿还惦记着我。”
外公却郑重一句:“谁家的小打小闹把那些公子哥儿迷得神魂颠倒啊?”
“爸爸这是吃醋了吧。”
屋子里哄闹了一会儿。
外婆在南枝理开口的时候,便明白了她的意图,其实她私心里不太放心南枝理出去,只不过南枝理一句话,让她陷入回忆中。
她想着,从前的时候也没拘着她的歆儿,南歆不还是一样长大了?而且独立自主,很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不用他们操心。
算算枝理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大的孩子,也正是贪玩的时候。
“去吧。想学舞步,就让你赵阿姨教教你。她的舞技可不输你妈妈。”外婆放了手。
在场其乐融融,可南枝理却听见每个人心里的一个念头——这么多年了,还是摆脱不掉南歆的影子。
他们每个人都比不过南歆。
南枝理笑着应:“好。”
………
宴会厅里果然逐渐闹腾了起来,音乐声不算高昂,是一首舞曲。
到处是邀约,也有不少携带舞伴的。
但是更多的人,将目光放在了南枝理身上。
她又美丽,又高傲,甚至称得上尊贵,谁能邀她共舞一曲,真是莫大的荣幸了。
几个阿姨将南枝理包围起来:“阿理想学哪首啊。我们一起教你。保准让你惊艳全场。”
南枝理笑着摇摇头:“我再看看吧。”
她们也没强求,本来还有几个围着南枝理的,时间一长,却也一一离去了。
左右这宴会上都是他们的人,眼皮子底下肯定也出不了什么事情。她乐意自己待着,那就自己待着吧。
见人都各自被拉走寒暄去了,南枝理才问:“到哪里了。”
【几个纨绔见女主生得柔软可欺,故意撞掉了她的托盘,却怪罪在她身上。这个时候,男主出现英雄救美。】这是系统所提到的情节。
虽然她也不明白林落惜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应该待在家里学习才对。
【那几个纨绔跟女主打照面了,男主刚出现。主人,您现在去,正好截胡。】
南枝理轻嗤:【不拦我了?】
【主人,您是我的主人,我当然要事事以您的意愿为先了。】
再说了,就算情节被破坏了,也没见那个沈宜州跑啊,可见吸引沈宜州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南枝理这个人。
反正他们本来也不乐意跟南枝理对着干。如今皆大欢喜,你情我愿,何乐而不为?
………
发生冲突的地点在宴会的外头,灯光明亮的走廊里。
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人如此肆无忌惮,真是嚣张跋扈。
说起来,南枝理倒也不算什么爱多管闲事的人,只是都舞到她面前了,她难免不出手。
就算那个人不是林落惜。
怪了。她以前是这样惩强扶弱的人设吗?总觉得是受了谁的影响。
她总觉得,她从前应当也是孤僻又寂寞的。
哐啷——
酒水与玻璃杯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继而是怒斥声——
“你谁啊?没长眼睛啊?你知道我这衣裳多少钱吗?!”
林落惜穿着侍应生的制服,有些宽松,却还是将她的身材勾得曼妙。
是让人移不开眼的那种曼妙。
她的小脸粉扑扑的,像熟透的水蜜桃子,一掐仿佛能浸出水来。
那汁水里皆是桃子的芬芳。
那几双眼睛太过狠毒,林落惜好久才从怔愣里回了神,她连忙鞠躬道歉。
然后腰刚弯了还没一寸,就被一只手扶住了,耳边是熟悉又悠远的声音。
“她凭什么道歉?”
南枝理的手腕很细,却很有力,像个铁钳似的箍住了她。又像个牢固不破的盾牌,将她护在身后。
不知怎的,林落惜忽然红了眼眶。
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开心。
“你们这一身加起来过三万了么?”南枝理的声音很冷:“她端的是两瓶罗曼尼康帝酒园的红酒,三个卢卡里斯的高脚杯。你们产生了冲突,是不是也要赔?”
特级红酒一般都是随醒即喝的,不过南枝理一个念头,就能把酒水换个干净。
几个人被吓住了。
“南,南小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南小姐,您明鉴,明明是这个服务生撞到了我们。要赔也是她赔!”
“对对对,是那个服务生撞的我们!找她,找她赔!”
他们几个都是被家里管控着的,压根拿不出钱。但是真要赔的话,肯定得回家里要钱,但这么一来,事情不就暴露了?
他们可是记着家里不让惹事的嘱咐呢。所以比起赔钱,还是死不认账得好。
他们挥金如土,那几万块钱并不看在眼里。但是对林落惜来说却不一样。
她赔不起。
林落惜惧怕得拽了拽南枝理的裙身,却被那芳华绚烂的墨色惊住,一时竟无从下手。
她与南枝理,总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的手刚要回落,已经被南枝理一把抓住。南枝理捏了捏她的手背,指向走廊墙角的监控器。
“我们可以调监控。”
南枝理抬抬手,外围观望的侍应生立刻走了过来,南枝理叫他掏出手机:“顺便报个警。”
这下子,那几个人是真真的被吓住了。
他们没发现有监控啊。而且监控一调,那他们的行径可就实锤了。
与其进局子,还不如私了。
“南小姐,我们错了。我们这就赔钱,马上赔钱!”几个人连忙掏手机查看余额。
南枝理转头,问林落惜:“二维码。”
林落惜有些讶异:“我的吗。”
“你不是缺钱吗。这几个人送上门,还险些欺负了你。这钱不要白不要。你说是不是?”
南枝理循循善诱,说动了林落惜。
不过林落惜的目光一顿,忽然落在摔碎的酒水上,那里鲜红一片:“可是那么贵的酒……”
南枝理噙笑低声道:“我骗他们的。”
林落惜的眼睛瞪大了,很明亮,南枝理的姣好容颜倒映其中。
“是他们太蠢。我一吓就上当了。”
………
寿宴里有化妆间,也有更衣室,不过一般没人用。都是为了照顾中途一些出状况的客人。
林落惜倒是没出状况,可南枝理觉得她更适合晚礼裙登台。
嗤啦——林落惜撩开帘子,是件粉色的掐腰小洋裙,衣领上缀的珍珠星星点点,衬得她很娇美可爱。
林落惜笑笑:“阿理,你叫我换衣服做什么。”
南枝理牵住她:“带你去跳舞。”
“啊?”林落惜退缩了:“可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
于是南枝理再踏回宴会,众人便发现这位南家大小姐又牵了个陌生女孩上来。
那女孩不施粉黛,梳了个丸子头,小洋裙很合身,踩着一双低跟的皮靴,有些俏皮,又十分纯真。
这年头,美女都喜欢一起玩吗?
还有不少人等着向南枝理发出邀约,可南枝理看也没看,直接拉着身边的女孩进了舞池。
嗯?搞什么?她们不是来找舞伴的吗?!怎么自己跳上了?!
今夜,注定要碎很多求爱之心。
华尔兹的音乐舒缓,柔和。林落惜没有基础,这样慢节奏的舞曲很适合她教。
南枝理边教边跳,林落惜边学边跳。
两个女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其他男人就眼红了。又遗憾,又可惜。这位南小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呀——啊——”舞厅的一个角落突然发生骚、乱。
“天呐,怎么有这么不知检点的女孩子啊?她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
林落惜分了神,微微转头,却只能瞧见攒动的人头:“发生了什么事。”
南枝理捧过她的脸:“没事。继续学。”
不过是宁晓晓身上的药见了效而已。不是别的,是痒药。
如果说她下到南枝理身上的,是十分之一的痒。那么南枝理还她的,就是十分整。
呵,学什么不好,非学别人下药。
林落惜很听南枝理的话,她跳舞学得很快,说实话,她真的很有天赋。不论是在音乐上,还是在节奏上,她都把握得迅速,迅速到不像个初学者。
她觉得自由畅快,看着南枝理笑。
南枝理也莞尔。
这样才该是你。
就把这本书当成是一场游戏。
林织,不要怕,也不要当真。
有我在。
…………
天台的风有些泛凉,没了日光的照耀,月色又美又冰,今夜的月弯得像艘孤舟。
像一叶飘荡在湖心的,只开了一半的莲。
林落惜被南枝理牵着,吃了个十一分饱,还偷喝了两口酒。
此刻醉意上头,她搭在南枝理肩膀昏昏欲睡。
南枝理问:“头疼不疼。”
林落惜的脑袋耸了耸,似乎在摇头。
“想回家么。”
林落惜大概只是困倦了,却没完全昏睡过去,她哼哼了两声,算是回应。
南枝理抬起手,遮住了她的眼。
“睡吧。睁开眼睛,就到家了。”
月凉如水,夜风似碑。人与人的恶意是如此深重。
“那个丫头就是那什么理?我听说她爸爸进了局子,她妈妈跟人跑了。”
“还不止,她爸爸还打人呢。”
“嗬嗬,你们不知道,那小丫头也够狠,直接把老孙家的小孙子头都打破了。”
“啧啧,小小年纪,心肠就这么歹毒!长大了还得了?”
“不仅是狐媚子,还是个小辣椒,谁招谁倒霉!”
有一双手伸出来,拉起她的手,覆盖在了耳朵上,那声音便小了。
那双手的主人又捂住了她的眼,弯腰抱起她,软软柔柔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阿理困了吧。”
“睡吧。睁开眼睛,就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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