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三日后,从慕王府里出来的一行车队让城中的人无一不低头议论。
穆老王爷是出了名的会享乐,爱收藏奇珍异宝,古书字画;喜听风乐好歌舞,常人的小乐趣他都能把它爱到极致。
因此,从王府里出来这一行送聘礼的车队,运送的无一不是常人难见的名匠工艺制品。外箱壳上,还特意刻了一个夺目的金“聘”字。
单凭车队后方跟着的那几匹好马,就能让路过的人惊掉下巴。一时之间,众人纷纷臆测,这慕王府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是要求娶那家小姐。
甄闲儿着上一身齐胸衫裙,淡粉色轻纱下的u型锁骨若隐若现,像潜在粉雾中影影绰绰的波浪山谷。纤细白净的手指稳捏着绿白扇柄,团扇上的白雪红梅没摇动一次,仿佛都能散出冬日的寒意。
她特意命人再凉檐下支了一个竹吊椅,内心挣扎地躺在上面吹着晨风。
今日,是穆王府来提亲的日子。如果按照原剧情走,穆辰与穆衡将会先后到达府上。
穆辰来的时候,想去找甄娴说清他愿意负责一事,不过没找到人。在府中游走之际,路过草园子的时候,恰好碰上了甄娴靠在穆衡肩膀上哭着求安慰,瞬时突然感觉头顶上似有似无地飘了一顶绿帽。以至于娶回去的时候,他压根对这个身在穆王府心在睿王的女人提不起兴趣。
甄闲儿皱着眉头思索着,她已经把穆辰对她心生厌恶的重要契机破坏掉,那日后穆辰要是不讨厌她了可怎么办?
她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就不该想这么多,那家伙以后恶心的事多了去,不差这半点。再加上穆辰与王妃的关系不好,嫁过去后,多贴近王妃就行。
“小姐……小姐……”
末儿小跑过来,圆圆的小杏眼鼓到极致,显得这个小姑娘越发憨厚。
甄闲儿晃着摇椅,问:“怎么了?”
末儿克制不住手里的心里的激动,手脚并用地比划着:“好多,王府送来的聘礼好生气派!”
“末儿,将军府好歹也是世家大族,你这个样子,若是被人见到还以为咱家没见过世面。”
“不是的小姐,王府送来的聘礼,足足把府内的库房填满了。”
将军府库房的那半大点地方,被填满也是正常。末儿没见过太大世面,惊成这样也可以理解。
穆王府出手阔绰豪气,甄闲儿倒也知道。上一世,聘礼也丰厚,不过穆辰并没有把阵势搞得这么大,夺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他理亏。
“末儿,睿王殿下可有来?”甄闲儿慢悠悠起身,弯腰理了理皱了的裙摆。
末儿不解地摇头,今日睿王怎么会来府上?
想想也是,都快脱了剧本了。
甄闲儿正叹息时,又有一个小丫头跑了过来。
“小姐,睿王殿下有事找您。”
甄闲儿想都不想,剧情不又回来了吗?
她马上动身走出别院,穆衡现在肯定正在后院的草园子里等她,只要他来将军府,几乎都会在这个草园子里同甄娴说会话。
草园子人清景美,木屋亭子也是茅草盖的,一副农家小院的模样,坐拥在一方红杉树林之间,与外面的青砖木梁比起来,倒感觉像是隐世的好地方。
甄娴生母在时,甄远江特意为她修了这么一小座农家院,她逝去后,除了甄娴和偶尔来打扫的下人,就不会有别人来。
“衡哥哥”
甄娴右手摇着团扇,翘着手指捻起及地的纱制裙摆,妙莲生花地步入那个被竹篱笆围着的茅屋小院。
院中干裂的泥地上,破土而出的杂草也难抵住炎夏的烤炙,蔫嗒嗒地萎在原地,抬不起头。
穆衡背坐在草亭下,清风一吹,白灰色衣袂带着黑亮亮的直发半批在肩上,随风而动。如若是个娇弱美人,此番情景还挺像话本子里男女主人公相遇的情节。
“娴儿”穆衡站起来,差一个头就要顶住亭碰上垂下来的干草。
“听说你的眼疾好了,看来不是传言。”
甄闲儿慢走过去,穆衡转过身来,手里捧着一个鎏金红木礼盒。
“很凑巧,恰好今日穆王府来送聘礼,我也是来给你送礼的。”
“送礼?”甄闲儿目光落在那个礼盒上,与梦中穆衡亲手送给她的聘礼一模一样。也是上一世,穆衡送给她的新婚礼物。
梦里,甄娴不顾一切,嫁给穆衡,那个梦就是甄娴选择的另一个结局。
只不过这个梦,相较于上一世的结局太过悲惨。
不管是梦镜还是上一世,里面的东西一定是一对雕刻着龙凤的天蓝同心琉璃盏。婚后三个月,被穆辰当着甄娴的面砸碎,为此,甄闲儿还瞎着眼在地上将它的碎片拾起,旁人怎么喊都不听,手掌还被刮了几个细口。
修长的手指掰开礼盒,黑色软布上呈放着甄闲儿脑海中的琉璃盏。
刺眼的阳光射入草亭下,穿过杯盏,在黑布上投了一簇蓝白交替的光斑。端着盒子的手每动一下,那不规则的光斑的大小就要变化一次。
“我们两个一起长大,姨母还是还是你的母亲,我比你年长五岁,算起来也算是你的兄长。妹妹成亲,我也该有个表示。”
穆衡语气温柔平和,是真诚的祝福。甄闲儿笑着收下礼盒,道了一声:“谢谢衡哥哥!”
她现在捉摸不透,如果眼前人登了皇位的话,真的会像梦里那般狠心残忍吗?
如若是在木门后方的那个人登位的话,那他的结局又是另一种悲凉。
这个世界里的人,好像都有两种结局。
除了慧隐。
前院大厅,穆王府的来人太多。穆衡和甄闲儿在草亭下小坐一会,便从后院离开。
穆衡离开后,甄闲儿拖起锦盒里的杯盏,小心翼翼地放在手里的人把玩。
她嗫着嘴,红润的薄唇上下合动,轻打着拍子。
三、二、一……
怎么还不出来?
甄闲儿刚要转过头去,后方就有一个声音传来。
“甄小姐手中的杯盏好生漂亮。”
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上一世的剧幕里,她应该在此地含泪送走穆衡,却被穆辰过来看到,又是一个绿幕背景。
身后的话音刚落,咻的一声,一个黄衣身影跑过,下一秒那人就恣意地做到甄闲儿面前,顺便把甄闲儿手里的东西夺了过去,连带着盒里余下的另一个。
两个琉璃盏在他的手中显得愈发小巧精致,“砰……”的一声,他的双手一碰,杯相撞壁发出空灵脆耳的声音。
甄闲慢扇着风,试探着说道:“我从小和睿王殿下长大,他像长兄一样待我,听见我和你的事,送来这个礼物不算出格吧!”
穆辰将杯盏放回原位,脸色有些僵硬,嘴角轻微挑起一个幅度,语气淡然:“只不过,既然是同心琉璃盏,为何要单独送与你。”
甄闲儿将盒盖子合上,水雾雾的叶眸中,闪过一抹挑衅的意味。
“因为之前我生辰时,无意中说了一句,我想要衡哥哥送给我一副同心琉璃盏。如果没猜错的话,两个杯盏底部还分别刻有一个“娴”字与一个“衡”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斜睨了穆辰一眼,那张俏脸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意在隐忍。
穆辰不解,这女人嘴上说着对他一往情深,心思却寄在他人身上。
那为何还要嫁给他?
他将盒子从甄闲儿手里拉过去,当着面将盒子重新打开,边开边质问:“那睿王对你也有意,你为何要嫁给我?”
两个杯盏一翻过来,他不由得笑了一下。
杯底确实有字,不过是一个“娴”和一个“辰”。
甄闲儿听着他的讥笑,伸出头瞄了一眼杯底,居然是个“辰”字。
她察觉到不对劲,摇扇的力度突然加大,哀叹一声:“衡哥哥对我并非有意,我只是单相思。”
低婉细长的叹气生飘转在小院子内,上演着一出爱而不得的戏码。
穆衡的确对甄娴没有爱意,所谓求娶一事,不过就是娶了个身份,从将军府里接了个小妹妹。
穆辰好奇地问:“那他既然有意娶你,你为何不应了他?”
“嫁给一个不可能喜欢你的人是最困难的事。天涯何处无芳草,还不如把注意力放你身上,你还算凑活。”
甄闲儿说的快活,穆辰听得还算满意,并未对接锅一事表现得太过在意,反而有点庆幸。
将军府这棵大树,可不是谁都能靠的。
甄闲儿身患眼疾,虽身份尊贵,但那些在美人堆里长大的世家公子里面还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到她。都知道将军府里的大小姐是个瞎子,要说上门取亲的话,还没几个人会看上他。
他们的注意力都是在将军府里名正言顺的嫡亲小姐——甄惜的身上。
再加上除了每年六月初九这一天她会出门去普宁寺外,寻常时候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朝中的王公贵族里面,见过她的面的就只有穆衡了。穆辰也只是来府上的时候,偶然见过她几面。
他有留意过几次,因为府中的老王爷总是说让他娶这个盲人大小姐的话。刚开始,他以为父亲只是说着玩,毕竟那个人的嘴里没个正经。
谁知后来,父亲认真了起来,直接下了死命令,拿父母之命来压他,非要让他娶她,他不得不从。
至于将军府答不答应,在父亲眼里,没有这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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