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5
4
我很快查到猎物的名字。
他叫阳烈，是个天才机械师，擅长把捡来的废弃材料改装成机器。
那些被击毁的无人机，他只要稍稍动点脑筋、动动手就能修复。
不像其它神使想的要花大量金钱购得。
人们追新求异，惟恐落后于时尚，过时的电子产品一向被当垃圾处理。
电子产品垃圾站对阳烈来说就是宝山。
因此，尽管他居无定所，四海为家，但只要盯准垃圾站就能找到他。
想和他套近乎，就陪他去拾荒。
我潜入垃圾站，伪装成一个普通拾荒者，假装和他看上同一件感应面板，趁机抓住他的手。
“兄弟，你要是需要我可以让给你。”他的眼睛亮亮的，左侧脖颈处有道不太明显的长长刀疤，像美丽的项链。
“谢谢。”虽然我完全不需要这块面板，可我需要一个靠近他的借口。
“大哥，看你手上的茧，你很擅长改装吧。”我假装崇拜。
“看你的手，平常没怎么改装吧。”阳烈反问。
“嗯，我想赚点钱。你能不能做我的师父。”
“抱歉，我不收徒，不过可以给你一点学习资料。”
“谢谢。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请讲。”
“我能不能参观一下你的发明。”
5
他把我带回临时出租屋，那是个放满各式各样自制电子产品，不到60平的小居所。
我接过无人机递来的茶，换上扫地机推来的粉色兔脸拖鞋登堂入室。
假装初入宝山的孩子一样开心地参观，实际上却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阳烈身上。
他带我进屋后，便不再理我，开始整理起今天的拾荒成果。
那专注的样子，美丽得胜过世上所有美人。我只想撕开文明人的伪装，咬住他的唇，刺入他的灵魂。
我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渴望。
可越是期待，越是怕失望。
害怕他对神明的不屑，不过是一种博人眼球的另类伪装。
如果是，我就要剥下他的伪装，让他和我一起堕入金钱之神主宰的地狱。
如果不是，我要攀着他，逃离神明的统治。
我是神使，生来有能力、有实力、有权力，考察每一个人的信仰是否忠诚。
现在就是我行使权力的时候。我要一步步剥下他的伪装，看他铮铮的骨、艳红的血、鲜活的肉。
我万万没想到，在我进一步动作前，他预设的牢笼，猛地罩下，把我困在半米见方的小空间中。
我成了他的猎物。
看他冷着脸，一步步逼近，我幸福得快要晕厥。
我成功了，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象出现。
“是谁派你来的。”阳烈死死瞪着我，像猎人盯着猎物。
我微微一笑，卸下外壳，在他戒备的眼光中，坦诚相见。
我展示着按最新科学技术练出来的健硕身躯，坦然对上他的目光，“你要是不信我，可以随便检查，我绝对不会反抗。”
他大胆地打量我，不屑地说“你以为我不敢吗。”
两只机械手伸进笼子，检查全身，机械手的检查虽让人不适，可我并不放在心上，我关心的只有阳烈。
他盯着我，目光炽热，那眼神仿佛有实质，借着机械手穿透我的皮肤，看透我最真实的一面。
我并不惧怕坦露真心，可我的真心只能用真心换取。
他向我展示有趣的房间，我就给他看引以为傲的资本。
然而他并不稀罕我的美丽，眼神里没有丝毫□□和贪欲，只有看穿我的探索欲。
而我要钓着他一步步深入，化作蚌夹住探索者，死死的。
他逃不了了，从他关住我那一刻起，再也逃不了。
他没能从我身体上搜出任何刻意的装置，又搜了我的衣服，我的拓荒背囊。
什么也没找到。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是怀着一颗赤诚的心来见他，什么也没带。
因为从不在电视上和公开场合亮相，知道我长相的只有寥寥数人。而这世界是以基因密钥来识别身份，脸蛋这种东西，还不是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内置在身体中的个人电脑在进入这一大片出租区时，就进入信号屏蔽状态，无法联网发信。
从理论上说，没有追兵能找到这里。
聪明如他并未因此相信我，而是继续打量我：“你一点也不像需要拾荒的人。”
“那我像什么人。”
“一个以戏弄平民为乐的有钱人。”
我苦笑道，“要真是如此就好了，我不过金钱的奴隶，被驯养的宠物。”
“你是他们的宠物？”阳烈挑了挑眉。
神使们蓄养美丽的宠物为乐。宠物们有着不输神使的美貌与身材，只不过鲜有善终。美貌的被玩弄至死，丑陋的被抛弃，在最好的年华没学会任何生存本领。
一个独立自强的宠物，正是阳烈要拯救和拉拢的对象。
“难道我不够美吗？还是你想试一试我的手艺。”我抬头伸长脖子，露出雪白的脖颈。
他没有阻止，就这么看着我表演。
我期望从他脸上露出一丝渴望，露出一丝对重金打造玩物的欣赏，然而他的目光却转而悲悯，像普度众生的大善人。
我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抿着嘴，蓄着泪，“你要把我卖给新主人吗？要把我身上的芯片剐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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