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轮回殿·1
尹渊坐在面试间抖动着双腿，他在等待面试结果，为了参加今天的面试他特意穿上了那双从地摊上花60块钱淘来的皮鞋。一定要拿下它！拿下它！尹渊表面上拘谨地如同一具雕像，但是内心的战火早已燃烧，必须拿下这份工作，下个月的房租全指望它了，我可不想顿顿啃馒头了，也该让我光顾一下街边的地沟油了吧……
面试官终于走了进来，脸上的微笑有些异样。
“请跟我来，我们耿总在等你。”
这具雕像像是离弓的箭蹿到面试官身后，尹渊紧握右拳在内心怒吼了一声“yes！”。在得知自己通过面试后，尹渊这才从忐忑不安过渡到疑惑重重，这到底是一家什么公司呢？为什么招聘网站上只有寥寥几笔说是一家传媒公司，而且也没有列出招聘的岗位，没有公司简介，只写有公司地址和联系电话。要不是自己饥不择食，一定会忽略掉这则位于“智联招聘”最后一页的招聘广告。我大学专业是市场营销，毕业一年多就做过万恶的房地产销售，这次会给我什么职位呢？
“你好，能提前透露一下，会分配给我什么样子的职位呀？”
“这个我也不清楚，等会耿总会告诉你的。”面试官很有礼节地堵死了尹渊的问题。
搞得那么神秘，难道自己要被重用？文化传媒的公司经常会拍摄电视电影，听说只要进入这个圈子，就是离那个娱乐贵圈不远了，凭借我的聪明才华，哈哈，说不定以后我也会初涉影坛、登上大荧幕呢！
走到耿总办公室门口时，尹渊仿佛已经走完了自己的人生奋斗期，接下来就该步入人生的辉煌期了。面试官打开了那扇通往成功的门，尹渊赶紧收起了笑脸。
耿总正在浏览尹渊刚做过的一份测试卷，他两鬓白发，领带很随意地贴在在羊毛衫后面，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科研人员而非商人，他看到尹渊后便示意后者坐到办公桌前来。
“知道你得了多少分吗？75分，还不错，说说你的感觉。”耿总摆弄着桌子上的一个平衡摆。
“刚开始觉得有些奇怪，”尹渊不忘记自我推销，“但是幸亏我平时涉猎的比较广泛，所以并不是很难。”
“好，那我们可以进行下一个环节了，谈钱不伤感情，像你们这样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哦，对了，你是专科毕业的是吧？”
“是。”尹渊咬了一下嘴唇，每当面试官提起他的大专学历他都条件反射地咬一下嘴唇。
“我们公司试用期一个星期，录用后月薪3000，周末双休，如果一个星期后无法录用你，我们也会支付你五天的薪水——500块钱。当然我们希望你能通过自己的努力留下来，毕竟我们公司也正处于上升期。我们公司的主要业务有文化传媒、生物科技和市场投资这三大领域，我们目前正在推进几个很重要的项目，事成后你也是有提成的。”
听到有价值的信息后，尹渊就开始左耳进右耳出了，他快速地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月薪3000在偌大的北京实在是白领阶层的最低级的档次了，自己上一份销售的工作还达到了3500，唉，已经三个月没有找到工作了，不能再挑三拣四了，想想房租还是接受吧。就算一个星期不被录用，还有500块钱的薪水，房租也解决了，至少不用去睡那种25块钱一天的床位了。
“你觉得怎么样？如果愿意来就先填一下这份入职申请。”耿总讲完一大通公司的介绍后把一张表格推到尹渊面前。
“好，我来上班。”尹渊迫不及待地拿起笔就填写起来，“但是，耿总，我的工作到底是什么？”
“你的工作很轻松，但需要头脑——”
“文员？”尹渊很期待，他要做一回真正的白领而不是满嘴谎言的销售骗子，虽然销售也穿西装打领带。
“不，是库管。”耿总靠在了座椅上，一脸的神秘。
“库管？我……”尹渊感到大脑有些短路。
“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库管，你所监管的货物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货物。至于你负责的任务具体是什么，我会叫马主管详细讲给你听，她是你所属部门的主管。奥，对了，还有一点必须提前给你说，因为你工作的特殊性，你的上班时间是中午12点到晚上12点。”
“什么？12个小时，还是晚班……”尹渊后悔了。
“没有困难吧，你们刚毕业的大学生要学会适应而不是抱怨，没有煎熬哪来的光明？”
“嗯，有餐补吗？”尹渊心里在暗暗骂他，你特么真该去我们学校做毕业生的就业思想工作。
“这个你得自己解决，好了，我这就叫马主管来给你交代一下工作，她会带你去你的工作室。”耿总马上转移了话题，就这样把一项员工福利抹去了。
尹渊挤出笑容点了点头，我去你大爷！
“对了，你喜欢戏剧吗？”耿总问了一个题外话。
“额，大学期间观看过话剧，有些看不懂。”尹渊一脸苦笑，还没有从失望中走出来。
“哈哈，你会喜欢的。”耿总指了指尹渊，算是给入职新人打气加油。
马主管给尹渊眼前一亮，丝袜美腿、韩版发型，似乎是职场美女的标配，尤其是走起路来扭动的屁股如同一双大锤有节奏地击打着男人的视网膜。上帝为了保护这些美女不受外来视线的侵扰，往往给了她们冷艳高傲的气质，马主管也不例外。
尹渊还在盯着那对大锤浮想联翩，马主管开口了。
“你的办公地点位于公司的独立区域，一般没有钥匙别人是进不去的，另外，你以后来上班直接坐货梯可以直达楼上你的办公区，而不用经过这层。”
尹渊跟在马主管后面，两人经过了一个很大的职场，工位上坐满了男男女女，这才是尹渊想要的工作环境嘛。
两人进了电梯，马主管透过镜子瞥了一眼身旁的这个菜鸟，一脸的傲气。
“那我到底负责什么工作呀？”
“你负责看管一批特殊的人。”马主管一说到“人”字就觉得好笑，“跟我走。”
电梯门打开了，尹渊看到了地上放着一个保温箱，这层空间很小，周围都是墙体，只有一个向上的楼梯口。
“抱着它，”马主管指着地上的保温箱，“里面的有五份食物，是给上面的人吃的，你每天走出电梯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食物搬到楼上去。”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上了那狭窄的楼梯，这是一个螺旋状的楼梯，很陡峭，楼梯内也非常昏暗，连声音碰到楼梯都变得沙哑起来。尹渊抬起头，视线都被马主管的屁股挡住了，他觉得自己正被一位伯爵夫人指引着在哥特式的城堡里夜游。
终于眼前出现了强烈的光线，尹渊还对刚才的时光楼梯意犹未尽，他们已经爬出了楼梯，站在了一个环形的剧场正中间。
尹渊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这确实是一个环形剧场，只不过观众的位置是在剧场中央，而演员们都环绕在四周进行着表演。但这又不是舞台剧，厨房、客厅、卧室、家具应有尽有，好像是室内情景剧一样，难道这是拍摄现场？但是尹渊并没有看到任何摄影的设备和工作人员，只有几个演员在各自的房间里忙碌着。不，这绝对不是舞台剧或是室内情景剧，房间面向他的这一面，都被玻璃罩着，里面的人好像是活在街边的橱窗里一样。尹渊再仔细观察，玻璃罩里面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和马主管的到来，他们的视线完全透不过那层玻璃罩。
“这到底是什么？”尹渊都忘记把保温箱放在地上了。
“这是艺术！”
“他们是演员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这里一共有五个单元，这些人只会在各自的单元里活动，在外面我们是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的。来，我带你走一圈。”马主管走到玻璃罩前。
玻璃罩上标着“1单元”的字样，1单元的玻璃罩后面是一个不到10平米的小房间，一个年轻人正趴在桌前奋笔疾书，这个小房间让尹渊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小蜗居。
与一单元仅一墙之隔，2单元的房间大不一样，大概有五六十平米，厨房、客厅、厕所都很齐全，而且家具也很有现代气息，曾经的销售经验告诉尹渊，这个房间在五环的月租应该在1500元左右。房子里住着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胡子修得很整齐，像是日本明星阿部宽。而女主人是冰冷美艳的少妇，冷得拒人千里之外。
马主管见尹渊盯着女孩迟迟迈不开脚步，只好咳嗽了几下，尹渊这才跟上了后者的步伐。
隔壁的3单元的布局和2单元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家具有些陈旧罢了，住在里面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女主人正在训斥她的老公，而男主人，怎么一副温顺的模样，真给我们男人丢脸。
4单元的格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了，里面出现了一段横在玻璃罩下面的马路，还有一个发着昏暗光线的路灯。马路后面是一个低级的按摩房，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正坐在门口招揽生意。
“里面还有一个人，是鸡头。”马主管无奈地提醒道，生怕尹渊只把注意力放在妖艳女子的胸部上。
“奥……”尹渊尴尬死了。
最后一个单元，透过玻璃罩他们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不能动弹的老人，孤孤单单，在另一间活动室里，一个肌肉男正在对着沙袋进行格斗训练。一个奄奄一息，一个身强体壮，这竟然是一对父子。
“你的任务就是给他们补充食物，把食物放到固定的位置，确保他们不被饿死，而且他们每家都有日历，你每天都要更换新的日历，确保每一天都是4月1号——”
“这是一个愚人节恶作剧吗？”
“别打断我！每天晚上你都要偷偷地把房间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如果他们白天用完了厕所的手纸你要添加进去，如果他们白天移动了桌子你也要在他们睡着的时候还原过来，反正你要确保他们每天都活在昨天。”
尹渊识相地举起了手，想要提问。
“说。”
“这些工作我要在什么时候做？”
“晚上或者他们没注意到你的时候，这一切都必须在你下班前完成，”马主管拿出一把类似车钥匙的按钮，“这就是打开这五扇玻璃门的钥匙，你要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进去，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出来，这就看你的灵活能力了，而且整个还原过程也不要被他们发现。”
“好像捉迷藏似的。”
“比捉迷藏危险多了，你要切记住六个不要！”马主管脸色更加严肃了，“不要被他们发现，不要和他们交流，不要干涉他们的事情，不要带任何私人物品进去，不要带走任何东西，不要吃他们的食物。保温箱里的食物是他们的专属食物，你绝不能吃，别怪我没警告你。”
“我明白了，假如我被他们发现了会怎样？”
“你会被当成私闯民宅，假如你突然出现在陌生人的卧室里，会发生什么？”
“难道他们还会报警？”
“如果那样，千万不要把他们放出来，等待我们的支援。从现在开始到晚上12点，就是你上班的第一天了，有紧急情况就打桌子上的这个座机。”
尹渊接过那把钥匙，就像接过了炸弹的启动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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