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赎罪饺·3
阿夕被噩梦里的惨叫声惊醒，几条微弱的光线投射进来，阿夕大口呼吸着空气。紧接着是一阵巨响，阿夕感到天旋地转，一阵黑暗的滚动。
原来货车在卸货，四只油桶依次从木板上滚到了地面上。这是一家衰败的工厂，到处锈迹斑斑，好像废弃多年的破自行车拿出来再用。
油桶被打开了盖子，光线刺眼，阿夕被人粗暴地拽了出来，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排排的流水线，每条流水线上都安置着十数台机器，每台机器前的操作台上都坐着一个机器人囚徒。这些机器人囚徒都戴着头盔，头盔上的导线连接着操作台上的机器。操作台的机械手臂自动地运作着，传送带上一部部手机被组装好，传送到流水线的末端被收集起来。
阿夕再仔细看这些机器人囚徒，他们有的双目紧闭，有的瞪着大眼口吐白沫，有的癫狂地喊叫，有的低声梦呓，颤抖的，死寂的，各种痛苦。
阿夕和阿杰等四人被一个监工带领着，穿过了这些机器人，被带到了一间宿舍，宿舍门上写着斑驳的字样“职工之家”。
宿舍内上下铺林立，只有狭小的过道，没有任何多余的空间。阿夕等人被带到一个上下铺前，旁边有几个机器人在床上痴呆地休息着。
监工：“你们四个就在这里睡觉。”
阿夕：“师傅，我不是机器人，真的，你能帮我跟警察反映一下吗？”
监工冷笑着走开了。
阿夕再想追过去，被一拳打倒在了床上。阿夕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失足妇女，为什么遭受这样的对待？
阿夕躺在床铺上，唉声叹气，自己真点背，那么多次接客都没被抓，偏偏这次被抓了，而且还是一个从没碰过自己的客人。
阿夕的隔壁就是阿杰，阿杰对现状很是满意，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给右臂裸露的电线打结。阿杰注意到了阿夕的悲伤，他敲敲床铺的柱子。
“既来之则安之吧。”
阿夕向他投去无助求救的表情，阿杰无奈地摇摇头转过身躺下了。
突然，宿舍门口响起了打铃声，监工出现在众机器人面前，拿着粗短的金属棍敲打着床铺。
“上工了！你们这帮废铜烂铁！给我滚下来！排好队！”
机器人们都排好了队伍，走出了宿舍，阿夕就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她的前面是阿杰。众人穿过了一个走廊，和刚刚下工的机器人擦肩而过。那些刚下工的机器人倦容疲惫痛苦，有的还被同伴搀扶着。
阿夕趁着监工不注意，在两支队伍交错的混乱之际，她偷偷离开了队伍，推开一扇门溜了进去。她没有看到这扇门上面写着“维修室”三个字。
维修室内，摆着几张移动病床，上面躺着几个昏迷的机器人。隔着塑料布，阿夕隐约看到一个穿大白褂的维修工正拿着刀具对一具挂起来的机器人尸体进行着解剖操作。白色的血液从尸体的腿上流下来，一直流到了阿夕的脚下。
阿夕慢慢走近想要看到真相，门突然被推开，两个监工一脸怒容按住了阿夕。
“放开我！”
但是任凭她挣扎喊叫，还是被两个监工抓到了车间。
一个监工想要把阿夕按在操作台前，另一个监工想要把头盔给她戴上，但是都遭到了阿夕的反抗。骚动引来了工厂的老板，他衣着干净体面，戴着金丝眼镜，两鬓斑白，一个手势就阻止了监工的粗暴行径。
阿夕仿佛看到了救星，握住了老板的手。
“我不是机器人，我不是，求求你们放我走吧……”
老板面善，用手指搓了搓阿夕的一缕长发，开始安抚她。
“只有这里才是安全的，我们是在保护你。”
阿夕松开手，后退了一步，不肯接受现实。
“不，我不属于这里……”
老板：“只要你按照规矩去做，好好生产，你就不会有危险。”
两个监工抓住她的手臂想要把她带到旁边的操作台上，阿夕瞥到了旁边的一个锥子，她挣脱监工拿起锥子对准了自己的脖子，视死如归。
“我是人类！我是人类！”
阿夕以死相逼，监工们都傻眼了，老板却不为所动。阿夕见无法撼动老板的意志，索性割破了自己的手臂，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看到了吗！我是人类！”
老板面无表情，走上前，拿走了她手上的锥子，突然，他毫无征兆地把锥子刺在了旁边一个机器人的肩膀上。
那个被刺的机器人倒在地上痛叫起来，他的肩膀也流出了红色的血液。
老根本不看震惊的阿夕，平静地擦去手上的血迹，把纸巾丢在监工手中。
老板：“第二组取消今天的休息，开夜班。”
阿夕还是被按在了操作台上，头盔戴到了她的头上，任凭她喊叫，双手已经被捆在金属杆上。
监工打开了开关，阿夕像是被电击一半，全身一震，眼神迷离起来，她眼前看到的仿佛已是另一个世界。与此同时，阿夕身后的机器也开始运转。
从头盔，到导线，再到连接导线的操作台仪表盘、再到机器齿轮、传送带，这条生产线上隐约透着这些机器人的哭喊声。在手机成品的出口，大批的手机被快速装到了箱子里。
凌晨三点，阿夕这组机器人才被放回宿舍。阿夕已是头发散乱，失魂落魄，她一碰到床边就倒了下去。
阿杰拿出一小块面包递给她。
“吃吧，人类的食物能在我们体内转化成生物热能，可以维持器官的低耗。”
阿夕拿着那小块面包，发呆，面包让她记起了自己还是一个人。
一阵脚步声，机器人中的大姐大带着跟班来了，她直奔阿夕的床铺前，阿杰识趣地走开了。大姐大身边有一个跟班很特殊，他双眼没有眼珠。阿夕故意低下头，不敢看大姐大。
大姐大：“抬起头来！”
阿夕还是不敢抬头。
大姐大一把抓起阿夕，又狠狠摔在床上。
“臭□□，害我们加夜班！”
几个小跟班开始对她拳打脚踢，阿夕躲在墙角抱头求饶但是无人上前阻止。
终于，暴行结束了。
“你以为被人类骑过就是他们的同类了吗？呸！”
大姐大朝着阿夕吐了一口，竟然扣下了自己的两个眼珠，还给了身边那个盲人跟班，众人搀扶着她走开了，原来她这对眼珠子还是从别人那借来的。
惩罚结束后，众机器人都熟睡了，只有阿夕裹着被子，偷偷的哭泣。
晚上那个噩梦又开始了，梦里的阿夕在巷子里狂奔，有很多人在追捕她。阿夕跑啊跑，突然停下脚步，她不跑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震惊之余，一个粗暴的人赶过来，用铁棍狠狠打在她的腿上，阿夕惨叫一身跌倒在地上。
她就是这样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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