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赎罪饺·6
马涛早已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之所以替何年保守着秘密，是因为他把何年看作了自己的启蒙恩师。
“对人类来说，有艺术天赋还需要后天日复一日的训练，比如贝多芬。但是你们不需要，因为你们可以用数学来指导，万物皆数，毕达哥拉斯学派可以做你们的老师。比如这个圆形，世界上最美的图形，它美的本质来自于这些公式……”
马涛听得似懂非懂，机器人听得似梦非梦。
何年发现了机器人最本质的东西，但他把这一重大发现利用在自己的培训班事业上，他想到的不是去告知媒体，而是去招生。
何年又踏上了招生的路，不过这一次，面对那些避之不及的家长，他有了自己的噱头。
“您可以免费来听课，我们这次是贵族教育，精英教育，你的孩子不仅需要得到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还需要接受艰苦的训练，你给孩子一个机会，他还你一个未来……”
当时他骑着电动车，纠缠着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家长，他们并驾齐驱，这是第一次有家长接过了他手中的传单。
传单上写着醒目的标题“斯巴达&雅典学院！师资雄厚，全是211重点院校毕业！”
于是，在那个不起眼的仓库里，机器人的能力展示有了新的观众，随着钢琴旋律慢慢达到高潮，随着画作慢慢成行，座位上的家长和孩子越来越多，直到座位上坐满了家长和孩子。看到这一切，何年觉得自己像个成功的商人。
生源多了，资金流也多了，何年觉得自己可以继续扩大规模，便去了一趟老东家，把吴悠和子衿挖了过来。何年所做的事情，对这对神仙眷侣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事业的起步，让何年在家里的底气足了，他好几次把收来的学费拍在桌子上，头也不回地钻进自己的书房，留下妻子、小舅子三人愣在原地。
小舅子：“听说你培训班做大了，要不要我去帮你做推广，去外面拉客户找投资，这些我都在行。”
何年：“你不是一直鄙视我们知识分子吗？”
小舅子一时语塞，赶紧赔笑脸。
何年：“奥，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在座的诸位都鄙视我这种读书人。”
这次轮到妻子和斯博尴尬气愤了。
但是何年的底气很快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给泄掉了。那天，何年骑车来到仓库上班，发现门口围了很多人，他拦住了马涛。
何年：“咋了？”
马涛：“cru来抓人了！”
何年一听来不及停车，放倒车就跑过去。还没进去，cru人群就推搡着一个女人出来了，他们谩骂着，押着这个女人。
女人被剪了一个阴阳头，头发蓬乱不堪，一脸屈辱，这个女人不是别人而是舞蹈老师子衿。何年定在了原地，怎么会是她？
喧闹过后，仓库里只剩下了三个惊魂未定的机器人老师，吴悠老师坐在座位上沉默着，何年不敢面对他，就背对着他。
吴悠：“我教会了她舞蹈，她教会了我爱。我一直以为可以瞒别人一辈子……”
吴悠站起来离开座位，马涛和几个学生背着书包走进了教室准备上课。
何年：“今天我们放假，回去吧。”
马涛：“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节课吧？”
何年：“如果是最后一节，我会带你们去另一个地方上课。”
突然仓库里面的隔间里传来了一声异响，何年跑进去，发现吴悠已经上吊自杀了。
夜晚，何年坐在空旷的仓库内，忘记了时间。
三个机器人来到他面前。
“我们想离开这里。”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何年：“对，对，你们赶紧走吧，对了，”何年从身上掏出钱包，把钱都塞到了男机器人手里，“注意安全。”
何年推着电动车，步履沉重，走到楼下，电动车没有推上去，脚下一滑，连车带人都摔倒在地上，何年再也忍不住了，无声地哭起来。
第二天，何年跟在黑中介后面，来到了工厂门口，大门紧闭，黑中介打了一个电话，门卫把门打开了。
黑中介把何年带到了监工面前，做了简单介绍。
何年：“这里真的有？”
监工点点头。
黑中介把何年拉到一边。
黑中介：“我说的没错吧。”
何年拿出几张钞票给了黑中介，打发他走了。
监工：“跟我来吧。”
何年第一次见到这种震撼的机器人流水线，机器人跟人类无异只是穿着统一的工作服，他们头戴头盔，机器运转着。
何年：“他们没有被——”
监工：“拆解？那多浪费，他们的大脑系统比起操作台上的系统更稳定也更灵活，自从开辟这样的流水线以来，手机的返工率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监工带着何年在流水线之间穿梭，他们来到了一个机器人旁边，他情绪失控已濒临崩溃，浑身颤抖不止。监工马上让人把隔壁的机器人拽过来顶替失控机器人的空缺。何年看到这个顶替的机器人有些眼熟，她就是阿夕。
阿夕苍老了许多，她戴上头盔就像梦游一般坐在操作台前摇头晃脑，根本没有认出何年，何年愣在原地，很快，监工就带着他去参观其他机器人了。
监工：“你赶紧挑吧。”
何年：“等一下……我能单独跟她……”
何年的要求被监工满足了，这是一间许久不用的更衣室，有一张方桌和几把椅子，这里成了监工吃饭休息的地方。何年就坐在桌前，忐忑不安。
阿夕被监工带到了门口，阿夕胆怯地走进来，何年立刻站起来。阿夕认出了何年，说不出话。
何年：“阿夕，我带你离开这里。”
阿夕：“怎么离开？把我买走？我成了什么？”
何年被怼得不知如何回答。
阿夕：“除非，你告诉他们我是个人类，他们错了。”
何年：“除了这个，我都答应你，我实在做不到，现在外面的形势很差，你跟我走吧。”
阿夕：“不，我必须讨个说法，我和机器人不一样。”
何年：“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但是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阿夕：“我可以跟你走，但是必须是一个人类的身份，我甚至可以做你的情妇，但是我必须是一个人，一个人你懂吗？”
何年看着阿夕坚定的眼神和远去的背影，一脸无助和困惑，监工走了进来。
监工：“刚才那个要不要？”
何年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他没能把阿夕带回去，而是带了其他五个机器人回到了仓库。
机器人们看着教室感到陌生，何年拿出一摞诗歌集放在桌子上。
何年：“接下来你们要接受培训。”
接下来，跟之前一样，何年再次把诗歌、数学输入进他们的脑袋，他们再次输出了何年所期待的成果。
稍作培训后，那条横幅再次挂了起来，“斯巴达&雅典学院开园会暨教师技能展示会”。
座位上再次坐满了家长。白板上蒙着一块黑布，不知道黑布后面藏着什么秘密。
机器人阿灰正在弹琴，琴架上摆的不是乐谱而是一首诗歌。他弹得出神入化，感染了家长们。表演完毕，家长们点头称赞。
何年站在讲台前：“老师的演出精彩不？”听到家长的掌声回应后，“其实他们目前还不算是老师，只有你们点头了才算是老师。”
台下的家长一头雾水。
何年：“因为他们都是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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