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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可求思


曾桐雨早就想用这个方法堵住她的嘴,一来方法管用,二来代表着关系有了亲密的内容。世界上任何一个被称为第一次的行为、动作,都值得被收藏,被回忆。只要是出现了第一次,就不会再有另一个第一次。

        回到白子舟在礼城的住所,曾桐雨躺在客厅沙发上,仰望天花板,一只手搭在脑后,另一只手伏在胸口,他有确认心跳的习惯,在一些重大意义的事情上。或许在车上的时候,可以砌磨的久一些,但他不是贪欢的性格,适度的掠夺会让双方都能舒服些,尽管这是你情我愿的事。

        想着想着,他笑了,还是盯着天花板,只是原本停留在胸口的那只手攀爬至嘴边,指腹摩挲起了这张尝尽美事的薄唇。还有那轻轻一咬,是他当时脑海里唯一想到的报复行为,认识三年了,心思昭然若揭,不过还好,她愿意配合。

        如果说共度余生的开端越早越好,那曾桐雨这三年的准备可谓是非常充分,好在白子舟不是冷漠清高的人,对于曾桐雨交付而来的热烈与清欢,她都妥善的回应。

        作为一个有思想且不愿被情困锁的人,面对冷暖,她擅长随遇而安,她也知道美貌更容易引来谎言,仔细的筛选,还不如等待一个可靠的人出现。曾桐雨的出现,正是她三年里唯一愿意默默享受的私心。

        而一墙之隔的房间里,白子舟也是同样难安难眠。

        看来这个吻撩动的不是心弦,它让时间停摆,或者昼夜反转。

        第二天清晨,曾桐雨赶飞机,出门之前他轻轻的溜进白子舟的房间,蹲在床边打量着她的脸,许久,他不曾挪动身体,而是目不转睛。

        前一夜的甜腻暖而喜的萦绕于心,珍藏又宝贵,他很不舍,不舍这些空置的内心被忽然填满的富足感。

        他缓缓地起身,在白子舟的手臂上轻轻一啄。

        时间途径的这些美好,稳固且安定的保存下来,他不会忘记。

        车子驶向机场,他的手机响了,是白子舟,她说她在装睡。

        曾桐雨笑了,回复道:那我肯定叫不醒你。

        白子舟:去哪里?这么早。

        曾桐雨:海边。

        白子舟:我明天也去。

        曾桐雨知道她要去的是另外一个海边,那里有一片樱桃园,是周锦的故乡。但是他没有按常理回答,而是故意试探她:你若敢来,我就敢公开我们的关系。

        白子舟:不要把我送给媒体。

        曾桐雨:害怕了吗?

        白子舟:害怕。再也不敢装睡了。

        曾桐雨笑着关掉屏幕,他嘴角的那条扬起的弧度自然的升高。他很开心,因为白子舟太可爱了,那句害怕似乎带着表情,承认装睡也像是把一整块蜜砸进他的心窝。他真想返回住所再瞧瞧那副装睡的样子。

        车子也到达机场,他不肯从愉悦中抽身,经纪人拍拍他的肩,让他打起精神。曾桐雨点头,把帽檐压低,跃下车门,冲入□□短炮和黑压压的人墙中。最近他的关注度太高,是好事,也是不好的事,所以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绷着一根玄。

        傍晚结束活动,曾桐雨发了一条微博,说心跳还不够快。

        有粉丝的留言被推至高位,说他恋爱了。

        这个猜测里不是隐约的察觉到什么,而是曾桐雨最近在微博发的东西太像是打翻了蜜罐还讨要糖吃。有一种试探粉丝们底线的意思。

        简单的几个字,或者无文案的表情,像极了在恋爱中秘密输送养分。

        而这回不同于几年前的不痛不痒和无人在意,有些粉丝把自己的感受放大,在接机的人群中大喊:曾桐雨不可以恋爱,这辈子都不可以。

        本以为这是句玩笑,可后面补充的那句让人毛骨发寒。

        “你如果恋爱,我就去死。”

        曾桐雨的头皮发麻,上车后,他闭上眼睛平复心情,他不理解粉丝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助理安慰他,要他不要在意。

        可那天晚上他还是梦到了不好的东西。

        早晨醒来后头昏脑胀的进了浴室,忘记给白子舟发微信,告诉她,自己已经辗转至另一个城市。

        白子舟在海边樱桃园早早的起来,等着他的微信,直到中午也没有消息,于是她拨通了电话,对方很快接起来。

        他们最近的沟通通常是文字和表情,自从吻过之后,视频都很少连了,可能是白子舟觉得害羞。

        电话里的曾桐雨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白子舟来他这里。白子舟没有当真,想嘻嘻哈哈的蒙混过去,但他没有翻篇,重复的讲了那句话,尾音里带着央求。

        白子舟问他原因,他说寝食难安,然后他就匆匆的挂断了电话。白子舟感到莫名其妙,她轻敲手机屏幕,却敲来了曾桐雨发来的一条消息:你不来,就是不爱我。

        这撒娇撒痴的行为让她感到无语,是她从未见过的曾桐雨,仿佛在逼迫她站出来告诉世人,你们猜测的恋爱对象就是我。

        白子舟没有理会他,删掉那条微信,她继续看书,但她的心安静不下来,翻了几页书,还是起身安排飞机,不过最近不行,要等一周,因为飞机在体检,她没有坐过民航客机,最终她决定等一等。

        在曾桐雨的认知里,他最抵触和最惧怕的就是以死相逼,他觉得不吉利,而且这种话但凡说得出口,就真的可能会有危险。他不是无神主义者,即便是读了很多哲学道理的书,积攒了一些与旁人不同角度的观点,但是玄学的东西,他依然很在意。

        接下去的几天里,曾桐雨又在围观的人群里听到死亡威胁,虽然他身边多了几个保镖,但声音是拦不住的。最终他决定停下脚步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然后伸出手指向那个人,这如同告诫,又带着宣战的意味的动作太夸张了。

        经纪人赶忙拍打他的手,推着他,把他塞进车里。

        他最近怎么了?人红必然是非多,他真的把自己当做触碰不得的神?支持者里传出的杂音有效的登上媒体平台,大家难以客观评价。

        助理悄悄的给白子舟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白子舟没有回复,事实上她已经买好了机票。

        可曾桐雨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当天傍晚,有粉丝出事,命绝于世,还留下手写文字,全是对曾桐雨的抱怨与惋惜。若不是司法干预,怕是这些隐私都要飞传天下。

        他成了间接的凶手,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直呼荒唐。

        人生从来都不是为了他人而活。绝对不需要情感捆绑。

        究竟有多少人无法看清自己,却又不愿意区别他人。

        也许他在意的不是媒体的节奏跑偏,而是真切的被冲撞到心灵。

        事情扩散到很远的地方,让周锦也不免戒备起来,他给白子舟去了一通电话,让她在樱桃园等着亨瑞过去。事实上周正宇刚好在礼城,论距离,他是最近的,但周锦还是让亨瑞过去,自己家的事他更放心自己人。

        白子舟把心狠狠的放下,同时把机票的事丢进烦恼里,让它显得不太重要。

        曾桐雨从娱乐新闻跳台到社会频道,这波状况造成的影响比让他消失还严重。他从未把这些支持他的可爱的人当作凶残可怕的人,也不知道会有人为了阻止自己恋爱而放弃今后的一切。

        他的脑袋里没有了正与反、黑与白的概念,混沌一团又火光乍现,安静不下来,也没有地方让他安静下来。

        事实上他更像是消失了,他只剩一部与经纪人联系的手机,包括家人在内都需要通过公司传递消息,这是保护,同样也让他陷入无法获得帮助与安慰的境地。

        他的心脏负荷超载,在凌晨被送去了医院。

        开玩笑的话出现在他的微博留言里,问他这次心跳够不够快。

        仿佛在一瞬间,很多人不希望他有好转,在踩过一脚的位置上又重压一脚。

        住院两天后,他又选择在凌晨悄悄的离开,回到礼城,公司安排他藏匿在城市的某处。

        或许他的选择并不正确,他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个吻竟会是他与白子舟之间的人生句点。

        曾桐雨,心脏骤停,送往医院时已无生命迹象。

        医院给出的结论是因食用过量的导致心律失常的毒性物质。

        世界变得安静了,再无一声怨言。

        白子舟整晚坐在海边的沙滩上,合不上眼。

        有人说这是猝不及防,可谁知道这是生命绝响。他在离开时,自己却在装睡。

        亨瑞站在窗前看着妹妹遥远的背影,他知道背影另一面的那双眼睛里,有无尽的泪等着流淌而出。

        他在妹妹的身旁支起一把阳伞,每隔一段时间帮它调整角度,防止阳光的侵入。这些动作他都是默默的低头完成,他不敢去看妹妹的眼睛,因为里面的星光是眼泪,是他在几个月前一语中的的景象。

        午后,忽然歪斜着身体倒在沙滩里的白子舟被抱回房间,当她睁眼时,竟然看到了白楚月。她不想说话,而是用眼神质问亨瑞:你在开玩笑吗?

        白楚月同样也没有说话,而是坐在床边,捏住她的下巴,给她灌下一碗甜汤,软绵绵的她挣扎几下就放弃了反抗,接着亨瑞递来一杯水,白楚月用同样的方法让她服下。

        一番折腾过后,白楚月把她挂在自己身上,如同喂饱婴儿后拍奶嗝一样,从上到下轻抚她的后背。

        “要不要去滑雪,再躲起来。”白楚月在她耳畔低语,“丧偶这种事,我经历过,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白子舟忍不下去了,用尽力气从他怀里挣脱,不愿看他一眼。

        而白楚月还不罢休,继续着他的疼痛疗法:“我其实应该比任何人都高兴,但是伦理道德不允许我谈论一个过世的人。所以,我只管你,不管他。”

        “他在与不在,我都不想看到你。”白子舟的声音软绵的像一只小动物。

        “现在的你,比任何事都重要、都珍贵,无论那小子在与不在,也无论你站在什么样的角度思考,这已成既定事实。曾经你可以放下我,如今我希望你也能。”

        “你有没有良心啊?白楚月,你是人吗?”

        白楚月笑着抬起手,把她的乱发撩至而后,然后看着她落霜一般的眼睛,对她说:“你呀,可别再恋爱了,无情无义的活着吧。”

        白子舟缓缓的躺下,眼泪顺着她漂亮的脸颊又洗礼了一遍,无论她用什么姿势喘气,都觉得快要窒息。

        几天后,曾桐雨的追思会和告别会举行,没有人忘记他的死因,食用过量的、导致心律失常的毒性物质。有凶手,就应该有司法。律师连商授意于白楚月,让他打听一些内幕的消息,虽然白楚月从未把曾桐雨当做对手,但他希望给白子舟提供一些客观价值的东西,他知道这个女人一时的消沉不代表她要放弃,所以消息的流通会让她对白楚月少一些敌意。

        连商律师的反馈让白楚月觉得荒唐至极,他隔着电话为曾桐雨惋惜,而内心却无法说服自己不要管闲事。

        连律师说,凶手不接受法律规范的要求,他虽然实施了该当构成要件的违法行为,却没有责任能力,所以刑事责任也受到影响。

        这些法言法语白楚月听得明白,他问连商,这样的认定是基于生物学标准还是心理学标准。

        连商回答说,国内采取的是二者相结合的方法。

        “我认为对方已经取得医学鉴定了。”白楚月说道。

        连商赶忙应答:“但我们也不能干扰司法人员的判断。”

        “那么,你让我如何回答子舟?!”白楚月反问连商,而他却没有接话。

        不知为何白楚月站在了受害者这边。也许他的良知睡醒了。

        连商在通话即将结束时补充道:“法律保护弱者,这是你我都明白的常识。但我们任何人都不能触犯它,包括你作为旁观者。所以你想保护白子舟,最好选择你擅长的方式。”

        白楚月微笑着挂断电话,连商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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