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欲望之火
白楚月从镜水夹道的中庭穿过，他已经听到前方那间包间里的欢笑声，如果他是主客，为何客人未到，宴席就已经如此热闹。
他眉头微蹙，轻轻的叹息。
妈妈桑踩着小碎步跟在一旁，察觉到他气场里的变化，于是快步向前，先他一步，笑着为他拉开光影墨竹的门。
隔间里的全部景象铺陈开来，白子舟与两位艺伎跪坐在一起，地上的纸扇凌乱，看样子是玩了一阵子了。而桌上的餐食也吃了大半，酒杯的边沿落着殷红的唇印。
她身上的那件黑丝绒吊带衫滑落了半边肩带，白皙的肌肤让人忍不住动容。她伸出纤长的手臂把肩带归位，抬眸瞧着刚出现的这个男人，然后合上了手里的纸扇。
两位艺伎的着装到还整齐，眼下这种传统与当代并置的画面，没有丝毫欢迎白楚月到来的意思。
妈妈桑轻咳一声，艺伎小姐姐赶忙取来一件外套给白子舟披上，然后拾起纸扇退出了包间。
白子舟跪坐着挪到桌旁，无奈腿有些麻，她调整姿势后继续端坐好，只是垂着眼眸。
白楚月脱掉西装外套丢在脚边，坐下之后他看了一眼白子舟，两个人没有对视。随后他晃动手腕，开始解他的袖扣。
“听说两个小时之前你就喝上了，心理建设做足了吗？”白楚月说完，衬衣的袖子已经折到了臂弯，他把袖扣往桌上一丢，闷声响了几下然后撞到酒杯发出轻响。
白子舟睨了他一眼，伸出手拿起酒壶要帮他斟酒，却被白楚月拦下，他把手覆在杯口，摇了摇头，然后拿走白子舟面前那个印有唇印的酒杯，示意她往这只杯子里倒酒。
“这只我用过，看不出来吗？”白子舟问他。
“我怕你下毒。”白楚月答的轻巧，而白子舟却笑出了声。
“你又瘦了。”白楚月用怜惜的目光注视着她，刚进屋时看到白子舟的直角肩与修长脖颈的完美体态已烙在他的脑壳里，抠不掉了。
“为什么选在这里见面？”白楚月见她没有说话，于是换了话题。
白子舟撩了一下耳后的头发，淡淡的声音解释道：“我怕吃完这顿饭之后心情不好，所以选了有海的地方，到时候可以吹吹海风，就什么都忘了。”
“饭还没吃就想着怄气，还是你已经喝多了，在耍酒疯。”白楚月的声音柔和低沉，看不出已有了情绪。
白子舟才没有顾忌他的任何感受，微微一笑，直接进入正题：“把博比的照片删掉，以后不要再要挟他为你做事。”
白楚月的声音一沉，带着质问的语调：“我有吗？说我要挟他？”
“你没有吗？”白子舟的声音更为严厉。
气氛变得凝重之后，旁边包间的声音也听得更为清晰。半晌，两个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轻轻叩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们俩同时看向门口，妈妈桑送了一壶新酒进来。
白楚月主动帮白子舟倒掉杯子里没了温度的酒，填好新酒，然后从西装口袋里取出手机递给白子舟，嘴里念叨着“密码没变”。
而白子舟却没有要接过手机的意思，白楚月悬在半空的手又撤了回来，他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不是要删掉照片吗？”
“我不想看到你手机里的其他照片。”白子舟冷着小脸回答。
白楚月嗤笑一声，然后颔首感叹：“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早就不在我的手机里了，你放心大胆的看吧。”于是重新奉上手机。
白子舟这才放心的接过手机，输入密码、滑开屏幕。他的相册几乎是空的，不到十张照片。白子舟一边翻，心里一边嘀咕，这个男人的生活已经如此寂寥了吗？除了博比的大尺度合影，其他图片都算不上是照片，全部是截图。
彻底清理掉把柄之后，白子舟将手机归还，然后起身，打算离开。
白楚月也跟着站起来，把她拦住，然后眉头紧皱的问道：“这就走了？飞半个地球过来，只为一张照片？”
“不然呢？”白子舟反问的理直气壮，事情已经完成，继续留下去的必要性似乎为零。
白楚月看着她，喉结微动，然后调整呼吸，不由分说的把一双温热大手覆在她的肩头，白子舟下意识的缩着脖子，他若再进一步，会触碰到脖颈间的敏感地带。
不得不说，白楚月还记得白子舟最害怕的细节，他没有要收敛的意思，而是俯下身体，将一双薄唇辗转至白子舟的耳后，或深或浅的呼吸被她听得清楚，逐渐的，不适感来袭，白子舟猛地蹲下身体，从白楚月的臂弯下逃脱，她跑出了包间。
本来想着只是吓唬吓唬她，但似乎有些过分了，白楚月惆怅着看向酒杯边上的唇印，腹诽着：自己是不是太无聊了。
妈妈桑看到白子舟跑出来，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小跑着追出来，询问她。白子舟不好意思的回答说一切都是误会，她着急赶飞机，所以急切了一些。妈妈桑见她语气诚恳，也就没再多问，然后微笑着目送她上车离开，又按照她的嘱咐把那瓶古董白兰地送给了白楚月。
车门一关，博比的脑袋探过来，他恨不得刚才与白子舟一同去见白楚月，好亲眼见证照片消失的瞬间。白子舟扭转脑袋准备问话，险些撞上他，后撤半个身位后，博比不好意思的笑了。
“辛苦姐姐了。我爱你。”
“说说吧，照片里的女人是谁？”
“我的高中老师。”
“博比，你！”白子舟被这个答案吓到花容失色，她挥起拳头重重的砸在博比肩膀上，但是气还没消，“如果你再有把柄被他抓到，我不会管你，到时候你乖乖的做他的臣民，不要想着解脱。”
“是他安排我，给我布了局，高中毕业后再也没有见过的人，居然出现在我和他的私人酒局上，你能相信他是清白的吗？”
“博比，我更关心你为何把自己的心事向他吐露，如果你不把秘密讲给他听，他怎么会请老师来配合他。”
“我当然要相信他，曾经你们如此的相爱，我以为你们会结婚，永远在一起。我难道不应该相信他吗？我似乎承担了许多你恋爱的风险，请你以后仔细选择恋爱对象。”
“你要管我？”
“我认为我有权利。”
“好，你以后去见谁，也要向我报备，我不同意你去见的人，你不可以私下安排。”
“为什么？”
“因为我担心自己的隐私，也担心你会被人利用。我认为我有权利阻止你出门冒险。”
“好，我们互相监督，别让我看到你和坏男人约会。”
博比说完之后，车上鸦雀无声，男女声英文大战尘埃落定，他们各自看向窗外，迷人的街景在两双清澈的眸子里流转，似乎转回了小时候姐弟争吵的画面。
司机默默的放了一首音乐，想要缓和硝烟弥漫的味道，但好像没什么作用，他们依然固执的不肯把头扭转回来。
直到车子驶入停机坪，白子舟怒气冲冲的走下车、上了飞机，博比骄傲的脖颈才软弱下来，他害怕姐姐就这样生着气走掉，于是走下车，站在姐姐可以看到他的位置，拨通了她的手机，告诉她，“我爱你。”
飞机滑出机位，博比的手还在挥动，他长出一口气，目送飞机冲进月色。
等到飞机飞过巨大的海峡，白子舟的气已经消了一半，另一半撒在了前来接机的曾桐雨身上。原因是下飞机后，曾桐雨抱了她一下，闻到她身上有酒味，随口问了一句是不是喝酒了，并没有任何针对性，白子舟却把这个针对性的话题放大，反问他身上有女明星的香水味，为何还来拥抱她。
曾桐雨忽然手足无措，眼神慌张，抿着嘴不敢说话。
没想到白子舟咬着话题不放，咄咄逼人的继续盘问：“上午出席活动，怎么晚上还留着味道不换衣服？”
曾桐雨的眼神里比刚才多了一份疑惑，她这是在怄什么气？于是他握住白子舟的手，把一份稳定持续的温暖传递过去，低语关怀：“手这么凉，看来你喝的酒没起作用呀，要不要再喝点，我陪你。”
白子舟气鼓鼓的看着他，提出要求：“你先把衣服换掉。”
曾桐雨苦笑一下，然后在眼神里加倍投放了宠溺，慢悠悠的回答道：“香水是我的，没有别人的味道，衣服也是刚换过的，没有抱过其他人。你如果不想看我穿衣服的样子，回家我再脱，好吗？”
白子舟忽然脸红了，假装心不在焉，把头扭向车窗外。本以为衣服的事就此打住，曾桐雨才把手收回，白子舟转脸瞪着他，换了话题：“听说你签了新代言，怎么拿到的？”
“公司帮我争取的。”
“他家设计师不喜欢女生。”
“然后呢？你的意思是他家设计师看上我了，所以把代言的机会给了我。但是设计师不能完全决定商业代言的机会应该给谁，对吗？”
“他家老板和设计师是一对，你的加入不是很可疑吗？”
“可疑什么？我没有拆散他们。”
“你的加入，会被很多人认为是羊入虎口，鲜肉自甘堕落。而且你不喜欢社交，他家品牌总是喜欢办酒会、办展览，你作为社恐会不适应。”
曾桐雨摆摆手，“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什么？他们讲法语，你不会听不懂吧？”
曾桐雨轻哼一声，任由白子舟言语上的胡作非为，他发觉不让白子舟呈口舌之快，可能她一晚上都不会闭嘴罢休。
于是他伸手示意，希望她继续表达。
“你想想看，酒会现场灯光暗一些，如果有人恶搞你怎么办？你可以应对吗？如果你举止不雅，被媒体拍到，又是一番大肆渲染，但是你又不可能躲在家里不出门，因为你是明星，需要聚光灯和关注度，所以你为什么不选择安全又可靠的品牌呢？”
曾桐雨忍住了笑，却忍不住疑问：“那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白子舟停顿两秒，歪斜着小脑袋注视着这个问题，曾桐雨的笑容逐渐的浸润在空气中，甚至有了氛围感。白子舟眨了一下眼，下一秒，曾桐雨俯身过来，把一个吻重重的覆在她的唇上，见她没有反应又毫无投入，曾桐雨轻咬她的唇，用炽热的舌尖推开她僵硬的牙关，攻城掠地般的越吻越深。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在相识的第三年两个月零五天。
白子舟脸上的绯红一直渲染到耳根，她白皙的皮肤招架不住这个颜色，很容易就被对方看穿。甜腻的气息在余温中辗转反侧，她眉骨微动，眼眸里没有半点儿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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