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为你变得幼稚
亨瑞回到家里，弟弟妹妹还有儿子都在，这是他每天回家都要确认事情。
小梧桐和他贴面亲亲之后，用黑色的笔在他脸上画了一道。
不知是谁给了他一支笔，应该是可以擦洗掉的无害笔。亨瑞看到白子舟的胳膊和腿上已是涂鸦作品遍布。博比没有参与到游戏中，他在一旁抱着小梧桐的宠物羊在观望。
亨瑞拿走小梧桐手里的笔，抱起他，然后对弟弟妹妹说：“威尔集团要成立中国分公司，执行合伙人是白楚月。”
这个消息居然从他口中说出，不难理解，白子舟和博比最近都没有关注公司的事。
“这份工作是他一生的迷恋。在威尔集团的关注之下，他不会再乱来，对于他来说是非常完美的安排。”博比一边说，一边观察白子舟脸上的表情变化，她才看到赵觉的视频，又听了白楚月的消息，现在她会有什么反应？
“这个安排应该是白楚月自己争取来的，我不认为爸爸会在一开始就把他放进威尔中国的布局里。”博比继续说，他希望自己的观点能涵盖白子舟的想法。
空气里是小梧桐朝气蓬勃的笑声，但她充耳不闻，她的动作和思考完全不搭，而且也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她知道，只要回应了这个话题，就有了情感上、世俗上的意义。
博比把手中的宠物羊放在地毯上，拍拍它的屁股，要它向着白子舟的位置出发。
小羊非常可爱，毛色是灰白相间，个头不大，和小梧桐的身长差不多。它摆动脑袋，走到白子舟身边，靠在她的腿边卧下。
白子舟伸手把它抱起来，放进怀里。
“是他主动提出，毕竟他知道是谁救了他，谁是他的债主。无论如何，他今后的人生都将与威尔集团难舍难分，恐怕他自己也乐得其所。”亨瑞的解释更加符合白子舟的想法。
博比意味深长的笑了，他摇着头，起身回了房间。
只剩亨瑞和白子舟，还有小梧桐的时候，亨瑞坐到了白子舟的身边，他们俩怀里各自抱着可爱的生物，画面是无法形容的和谐。
“他可能会来见你，我不确定，但是他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亨瑞对她说道。
白子舟看着亨瑞，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是吗？我猜他可能会对你下跪，你准备好了吗？”亨瑞的脸上同样是疑惑，理由很简单，他们三个兄妹非常了解这位仁兄。
白子舟依然没有说话，她放下宠物羊，做出与博比同样的动作，摇头，然后回了房间。
几天之后，白楚月真的来到了康桥。
下飞机之后，他直接去了亨瑞的研究室，看上去似乎气势汹汹，仿佛知道些什么。
他的私人飞机买掉了，变成了低调的打工人。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带着一块滑雪板来找白子舟。
一屋子人看着他的雪板，气氛冷到大家都不想说话。
“没想到我们成了一家人。”白楚月率先开口，但是博比很快打断他。
“并不是，并没有，而且不可能。就连成语所说的曲线救国都不是。”
白楚月笑着点点头，仿佛是认同，仿佛仅仅是个动作。他拍着博比的肩对他说：“能够成为威尔集团的成员，我非常满意，无论曾经走了多少弯路，能够和你们走在一起，所有的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听到他这样说，亨瑞笃定他不知道白子舟为他付出了什么，同时也欣赏他没有被困难打倒的顽强精神。但是，该提醒他的事，还是要说出来：“你认为的成本和代价，与我们的认知有差别，你可以不计较，但是我们不可以忘记。”
“我丢掉一整个公司，完美运营的公司。”白楚月带着质疑回复亨瑞。
“假如是完美运营，怎么会被舍弃？就算你不考虑丢掉多少金钱，但是人情的债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博比插话进来。
“所以我进入威尔中国，帮你们赚钱，还人情债。”白楚月理直气壮的回答博比和亨瑞。
“我会担心你重蹈覆辙，波及威尔中国。你最好客观的评估自己的能力和学识，做出是否胜任执行合伙人职务的评价。听说白氏企业在其他领域有优秀的成绩，你为什么不就此转行呢？”博比问他。
白楚月嗤笑一声，回答：“我只对投资感兴趣。而且我已经把所有的错都试了一遍，难道我还会傻到重蹈覆辙？”
“那可不一定，我最怕盲目自信的人。”博比做出一个难以置信的手势。
“相信我，我会完成威尔集团在中国的布局，帮助威尔中国迈上新台阶。”
听到这样的说辞，亨瑞和博比失去了与他交流的力气，博比笑着转身，去观察他拿来的雪板；亨瑞拿起一本书翻动起来。
白楚月又清冷的站在原地，他也不想再讨论下去，因为他是来见白子舟的。
“博比，你的姐姐呢？”白楚月的提问没有得到回应。
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博比以为他想在这里找到白子舟，于是有些生气的问他：“你觉得这里会藏得下一个大活人吗？没有人喜欢你找人的方式。”
白楚月没有理会，他是在消磨等待的时间，无论耳畔出现怎样的声音，都是生活里可有可无的伴奏，他从不会因此而分心。
而且他向来目标明确，甚至不择手段。从他口中说出的试错成本就知道他有多么不在乎那些与目标实现无关的事情。
这样冷静的心有多么可贵。这样重新振作的精神是多么值得人学习。
在白子舟的眼里，之前发生在白楚月身上的事能够让他全身而退，是上天赐予他的幸运，那些围绕解救他而付出的旁观者的努力与牺牲，是他应有所得，不如说，他本身就是幸运。
至于白子舟自己，她没有想过从白楚月身上获得回报，即便自己在帮助他的时候经历了一些没有预料到的打击，但她没有把身心受到的折磨看作是白楚月的过错，因为这是她的选择，没有任何的强迫。
这件事之后她会怎样与白楚月相处，她认真的考虑过，决定效仿白楚月那颗难能可贵的冷静的心，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要她这样做了，所有知情的人都会配合着她一起做，当作无事发生。
更何况，她想的最多的，是不要被已经发生了的事拖住脚腕，而且白楚月做到了抛开过去的挫折与磨难，继续为了执着的事业去不要脸，她更加不想陷在不愉快的世界里。
推开研究室的门，三个男人的目光聚拢过来，白子舟的眼睫微微的眨动一下，事实上，如果她真的感觉到惊喜，这个眨动因该是幅度较大，但是她在门外听到了门内的全部对话，所以她的动作更多的是本能表达。
她要求自己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我在楼道里就听到了你们的对话，男人们的声音果然中气十足。在聊什么？”白子舟的话是讲给在座的各位。
“我在等你，不知道他们俩在做什么。”白楚月微笑着回答，他的眼神始终带着倾慕，这是属于他的本能表达。
“恭喜你，可以重新开始。”白子舟在祝贺他。
“看到我安然无恙，你也应该很高兴吧？不管你怎么想，我能够站在这里与你正常的说话，我觉得非常幸福。”白楚月的脸上确实洋溢着炽热与蓬勃。
白子舟走到他跟前，拥抱了他。亨瑞与博比同时露出诧异的表情，他们表示难以置信，但是不得不说，白子舟接受了一切，就如同她承受的一切一样，不需要拿捏情绪，主动去吹散面前的阴霾，让光照进来。
咖啡馆里，白子舟与白楚月临窗而坐，熟悉的街景把他们的思路引回到多年前。这里的百年建筑不曾改变面貌，只是从它身边走过的人总在更新着容颜。人类从来都不是地球上的主人，时代里也未必会写下关于谁的痕迹，可是某个人、某些人曾经来过，他们的故事会被怎样书写？太遗憾了，这件事不能由本人完成。交给后世的人，却又不是来自源头的感情表达，所以，要为自己定义一份活着的方式。
白楚月忽然握住了白子舟的手，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告诉我。”
“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帮你处理困境的中心思想，一切都是值得的，你无需多问，也不必多想。”白子舟很迅速的给出了回应，当然这也意味着不希望他再讨论这个话题。
然而白楚月如何甘心？他必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提出问题。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按照我理解的意思来弥补。”
“你要做什么？你几岁了？不要像个小孩子与一样置气。”白子舟着急了，白楚月的话里有话，她要问个清楚。
她不希望事情有反转，在有限的寿命里，有意义的事情很多，剔除掉不愉快，世界可以很善良的运行下去。
可是白楚月并不打算让事情就这样翻过去，即便一切因他的鲁莽和判断失误而起，但是超过限度的事情发生，这本身就意味着不合理。
他的脸上洋溢着少年般的明朗与坚定，握着白子舟的手又紧了紧。这样的肢体接触很容易煽动情绪，但是他的话同样动听：“不论我有多少岁，你为我受的伤，我一定会讨回来。”
“何况，我还年轻。”
白子舟甩开他的手，嗤笑一声，很不情愿的说了一句：“你真的很幼稚，所以，你永远年轻。”
“我的幼稚，只有你看得见。你最好一直笑下去，冷笑也好，嘲笑也罢，这些表情，我统统都喜欢。”白楚月瞪圆了眼睛注视着他最爱的人，看不够，他觉得时间再长一倍也看不够。
白子舟站起身，用双手遮住他的眼睛，给他丢下一句“幼稚”，然后走出了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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