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走火入魔
卓风弦想过白月光的身份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便利，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好使，如此轻易便让南朔答应了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意给自己看。
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卓风弦心里五味杂陈，被巨大的自责与愧疚包裹着。
他甚至想，要么将一切真相告诉南朔算了。
告诉他，自己其实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游魂，只有借助源脉的力量才能回家。他这么说，南朔未必就不会答应他。
可是……他又害怕起来。
如果南朔知道了自己不是白月光，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还会如现在一般温柔吗？
正思忖，卓风弦遇上了迎面走来的邬策。
魔尊右护法邬策是个药修，一般不出外勤，很得南朔信任，因此南朔不在魔界时，魔界事务多是交给他处理。
邬策纤弱的身体罩在宽大黑袍中，晃出一种相当弱柳扶风的感觉，身后跟着一个眼熟的骷髅。
他还记着上次卓风弦被吓到的场景，忙转身对骷髅道：“小豆豆，快藏起来！”
说完，那骷髅立即机灵地消失了个没影。
他走向卓风弦，用他那特有的雌雄莫辨的声音娇弱地开口道：“卓宫主好啊，刚刚是去跟着尊上练剑了？”
卓风弦对他点头示意：“是。”
邬策闻言，撇了撇嘴，嘟囔道：“真羡慕你，可以天天和尊上在一起待那么长时间，还能得尊上亲自指导，我也想跟着尊上练剑。”
卓风弦：“……可你不是个药修吗？”
“若是能得尊上亲自教导，尊上教我什么我都愿意学！”说着，他那仿佛永远都苍白如纸的脸上居然浮现起几丝红意来，用扭扭捏捏的声音道：“若是……尊上愿意教我合欢宫法……那就更好不过了！”
卓风弦：“……”
他从前倒是忽略了这一点，那就是即便撇开魔尊的身份和强大的修为不谈，南朔本身也是个很能吸引旁人注意的少年郎。他相貌俊美，性情张扬炽烈，想要待一个人好时，又能这般的温柔。
这样的人，想必轻而易举就能让旁人为他动心吧。
卓风弦眨了眨眼，对还在一脸荡漾地诉说南朔好处的邬策告辞道：“邬护法，我先走了。”
邬策正要让路，却瞥见了卓风弦袖口的血迹，不由道：“卓宫主，你受伤了吗？你的袖口怎么沾了血？”
大概是方才刺伤南朔时不小心沾上的。卓风弦摇摇头：“不是我的血，是南朔的。”
此言一出，邬策明显很是吃惊：“尊上受伤了？尊上怎么会受伤？谁伤了尊上！谁有这样大的本事！”
卓风弦挠了挠鼻子：“我们近日切磋，他让着我，所以……”
“是你伤了尊上？”
卓风弦被这语气质问得一愣，却还是承认道：“是……不过我们用的都是没有灵力的普通长剑，以他的修为，这样的伤不消片刻便能愈合。”
谁料邬策却莫名紧张地问道：“你且说伤得重不重！”
卓风弦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伤在这个地方……好像还行吧，南朔当时也说没事。”
他被邬策的神情带动得也紧张起来：“邬护法，南朔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寻常兵器伤到吧？他应当没什么事吧？”
邬策面色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半晌，才叹一口气道：“尊上他……修为体系和旁人不同，不能一概而论。不过若如你所说，只是普通长剑，应当无碍。”
卓风弦却被他这态度搞得悬心，问道：“南朔与旁人有何不同？”
未经南朔允许，有些话邬策实在不敢多言，便想要糊弄过去：“也没什么……人家……人家就是心疼尊上嘛！听说尊上受伤，当然要多问几句。”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卓风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管就这样回去了。可惜他即便是去看南朔，恐怕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便想要拉上邬策和自己一起。
邬策对南朔的仰慕从来都只是过过嘴瘾，没什么事哪敢随便去找南朔：“这就……不了吧？尊上若当真伤得重，必然是会找我的。他既然什么都没说，想必是没事？”
卓风弦道：“那这样吧，我一个人进去。若是南朔没事便罢了，若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再叫你。”
总算说服了邬策，两人一道来到南朔门口，敲门之后果然半晌无人应声。
卓风弦当即推门而入。邬策在背后想拦，但又想起南朔对卓风弦与众不同的态度，想必他即便随意闯入南朔房间也不会有什么事，不由暗自悲怀起来。想他和南朔也算出生入死过，却也没有卓风弦这般的待遇。
卓风弦试探着唤了几声南朔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却听到了从里间传出的几声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他皱了皱眉，小心翼翼朝着里间走去，终于看到了盘腿坐在床上，却双目紧闭，周身黑气缭绕的南朔。
这是卓风弦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南朔，不由被吓了一跳。他再次试着唤了几声南朔的名字，却见南朔只皱了皱眉，依旧双目紧闭，甚至还发出了几声呼痛般的闷哼。
看到了从南朔肩头不断渗出的血迹，卓风弦的心被猛地揪了一下。
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南朔这样子实在太像各类修真小说中描写的走火入魔，卓风弦不敢打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南朔当场失控，便放轻了脚步想要朝外退去，叫邬策来想办法。
可就在这时，南朔却突然睁开了双眼，眼底是一片赤红。
卓风弦呆立原地，一动不敢动，便听南朔似是呢喃一般唤道：“仙……君……”
“……是我。”卓风弦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句。
南朔的眼睛像是更红了几分。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委屈：“我有听你的话，但是他们谁也不信我……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了……”
卓风弦：“……”
这大概是说给白月光的话。他正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南朔突然问道：“仙君，你怪不怪我？”
虽然不知道南朔到底在说什么，但按照原作对白月光的描写，那么心胸宽广胸怀天下的人，大概是不会和南朔计较什么的，更何况他总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激怒南朔，便摇了摇头：“不。”
谁料此言一出，南朔却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赤红着双目抓住了卓风弦的肩膀：“你不怪我？你不怪我？你怎么能不怪我！你谁都不怪，那你要我怎么办！”
他下手极重，扯动了肩头的伤口，鲜血愈发肆无忌惮地涌出。卓风弦被那鲜红刺痛了双目，没由来便鼻头一酸，想要出声斥责痛骂，想要让南朔冷静一点。
可是指责之词都还没有出口，南朔的唇便欺了上来，将他堵得水泄不通。
卓风弦耳畔嗡一声响，霎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他在南朔的欺近中闭上了眼，却又摸到了一手湿润的衣袖，心猛地抽疼了起来。
南朔蛮横而不讲理，让卓风弦尝到了血腥的味道。这样的蛮横再次引出了那种胸膛仿佛空空如也的感觉，让他许久也没能积攒起推开南朔的力气。
邬策大约是听到了方才南朔的声音，小心翼翼探头来看，却见浓重的黑雾几乎要将屋中两人包裹起来，他当即顾不得非礼勿视，也不再担心被南朔责骂，扬声道：“尊上！”
这一次，南朔却没那么容易清醒。
他睁开了赤红的双目，牢牢盯着卓风弦。卓风弦睁眼，眼角滑下一颗泪水。
南朔被这滴泪砸得猛然回神，眼底红意终于褪去。
邬策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缩在角落观察着两人。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的南朔面上一紧，匆匆别开了目光，准确揪出藏在一边的邬策：“你在那里干什么？”
邬策一点一点挪出来：“回尊上，属下是才到的。”
南朔攥拳的手有些难以自抑地微微颤抖，他后退几步坐下来，强撑着镇定对邬策道：“正好，帮我看看肩上的伤。”
卓风弦低垂下眼眸，按了按唇角，偷眼看了南朔一眼。
那肩伤本就是皮外伤，本不该困扰南朔这个修为的人，邬策调转体内灵流为他传输，不多时便愈合了七八成。
南朔像是终于才想起什么似的：“刚刚冒犯了仙……”
不巧卓风弦也在这时开了口：“没事我就先回……”
两人同时住了嘴，卓风弦示意南朔先说，南朔清了清嗓子，才道：“刚刚……我有些神志不清，不小心冒犯了仙君，以后我会尽量控制，仙君别生气。”
卓风弦不知该说什么，便只吐出一个字：“哦。”
他旋即又觉得有几分敷衍，便补充道：“我没生气。”
南朔的拳攥了又松，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气氛稍稍有些尴尬，邬策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打破沉默道：“尊上，好了。要么……我先走？”
南朔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去。邬策才走到门口，南朔又想起什么，吩咐道：“前些日子北原探子探查到……”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谁料起得猛了，竟突然间血气上涌，面上黑气闪过，直冲心脉，让南朔整个人猛地一震，险些当场倒地。
屋中三人同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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