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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与你同行


这是十年来她第一次和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见,原来她不是遗腹子,也不是一出生就克死亲娘命硬克亲的孩子,她是有爹娘的,有亲爹、亲娘。可是,这关系却是个禁忌,她的出生便是原罪。

        所以,这次慕容凤安的南下,八成也是因为她不知道通过什么猜到了慕容凤谦还活着的这件事情,否则十年了,她十年都不曾出过大都,为何突然就按捺不住了。

        这一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凤宁的眼泪沉甸甸的坠下,让慕容凤谦心疼万分,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错动的心,错位的爱,错了就是错了,再有万千理由也是错的,他,她,他们,终究还是伤到了这个本就最无辜的孩子。

        “……你……”凤宁嘴唇喏喏的蠕动了几下,不知道该叫什么,反复几次张了张嘴,“爹”?叫不出口,“兄长”?他不是,最后挣扎了半天,挤出一个“你”字,她慢慢的说“……你……打开这个,打开,好不好,我放她走,你,出来,好不好……”说到最后,凤宁说的很慢,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十分挣扎,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带着她特有的傲骨倔强却难掩其中极近卑微的恳求。

        她在流泪,剩下的未尽之言他都懂,她选择了妥协和放弃,她在恳求他不要死好不好,她不报仇了,什么都不要了,别再离开她好不好。即使到了如此地步,她也不想失去他,不想让他死,甚至是慕容凤安,她的恨中又夹杂了多少难以言喻的矛盾和期待,杀了慕容凤安,凤宁绝对也不会好过,她依然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这就是他的凤宁,他的孩子,她心肠最软,即使经历了那么多的打击和绝望,即使有他这样的父亲和那样的母亲,即使他们带给她的只有痛苦和伤害,到了最后她也依然狠不下心。是他们欠她的,欠她良多。

        “宁儿,你过来。”慕容凤谦此时反而有些释然了,他好像又回复到从前那个陪伴着她漫长岁月的慈祥的老人,他对她温和的笑,泪眼迷蒙中她甚至有些恍惚,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时光,兄长站在回廊里,对她招手叫她过来,再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看游鱼,看花开花落,看庭院里的悠然时光。

        她不由自主的往前走,杨逍紧张的想要阻止她,却被殷天正阻止了,小院里一片寂静,只有凤宁的脚步,步履蹒跚,拖在地上,鞋子摩擦青砖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几步路却遥远的像一辈子。

        慕容凤谦的笑像一个梦境,仿佛时间静止,永远永远都停留在他们重逢的那一刻,可以让她假装这一切不存在,可以忽视他的真实意图,可以忽视他想要做的事情。

        那一瞬间可以梦尽一生,梦里有她,有哥哥,有姐姐,一切令她痛苦的,绝望的,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梦醒了,他们都在,一家人幸福的在一起,从她的六岁到十六岁,到以后的二十六岁,三十六岁,他们一直都在一起。她有个比大多数人都幸福的家庭,她家中富足,不需要为生计奔波,有疼爱她的哥哥姐姐和义父,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殷野王,有惯是溺爱她的老管家,有她忠心耿耿的的跟班小侍女,她明明比大多数人都幸福,她可以和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正常又幸福的长大。小的时候她会腻在他们身边撒娇,哥哥姐姐会无奈把她想要的桂花糖糕再拿一块给她,嘱咐着吃过后要漱口,不然要牙疼的;然后稍微长大一点她开始习武,也许也有练功偷懒的时候被姐姐发现了,姐姐罚她打扫整个祠堂,那时候她就会偷偷躲在供桌下面躲个懒,要么就去还施水阁睡个午觉,当哥哥姐姐找不到她的时候会焦急万分翻遍整个参合庄她再跑出来给他们一个惊喜,然后会被哥哥姐姐轮番训斥让大人担心了;她天资聪颖,她会是人人钦羡的别人家的孩子,殷野王比她大又怎么样,还是打不过她,大人们都夸她将来会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然后等十五、六岁,她的青春期小叛逆,和哥哥姐姐吵架,会独自偷偷跑出去参合庄梦想着闯荡江湖,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闯出一番名堂,然后回来让哥哥姐姐看看她有多厉害,但是江湖很大又很小,她刚刚感慨海阔天空、任她翱翔,背着剑牵着马却转身遇到了遇上心爱的他,恰好他也喜欢她,然后她会带着他回来告诉家里人,她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姐姐,那时候一定会生气吧,气她没个女孩子的矜持,定会让人看轻了去,当面狠狠的训斥着她,说着说着就会扭过头流眼泪骂她是如何的没良心让她担惊受怕了,哥哥呢,会好脾气的左右安抚,一边是生气的姐姐,一边是为了要和杨逍在一起闹别扭的她,哥哥好不容易哄得家里大小两个女人都破涕为笑了,然后转脸便板着脸端起前辈威仪拉着杨逍去了书房要和他单独“好好谈谈”……

        你看,如果是另一个剧本,她可以很幸福的,原本真的可以很幸福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她……

        她终于走到了铁闸之前,她伸出手,伸向慕容凤谦,似是近乡情怯,即将触到他的衣角的时候又猛地缩了回来,如果只是远远的看着,这一场梦是不是就不会醒,她不敢去轻易碰触,就怕那梦境一旦破碎面对惨烈又真实的结局。

        慕容凤谦从栏杆内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颊,这是他一直想做的却不能也不敢的事情,如今,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摸一摸女儿的脸颊,叫她一声“宁儿”,他觉得自己也可以死而无憾了。

        “宁儿……”慕容凤谦充满留恋的看着凤宁的脸孔,他的手一如她记忆中一样温暖,略带着薄茧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脸,他对她微笑,欣慰又释然的看着她,“我女儿……”他醇厚的嗓音还带着点说不出的小骄傲,这是他女儿,从一小团粉雕玉琢的粉团子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这是他女儿,他的女儿呵……

        “……”

        慕容凤谦微笑的看着凤宁,表情一直是那么柔和慈祥,所以当他突然点上凤宁穴道的时候她完全来不及任何反应。

        她感到一痛,下意识的低头便看到他的手呈剑指正点在她的穴道上,然后浑身一麻,四周手脚全身上下就都不听使唤了,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一下子软软的向地面倒去,慕容凤谦同时伸手顺势托住了她身子,免得让她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摔着了,爱护的姿势好像她还是个小孩子。杨逍吃了一惊抢上前一步抱住凤宁,慕容凤谦的手略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又坚定的把她推进杨逍怀里,待他抱稳了她,他才松开手。

        杨逍低头去看凤宁,她瘫软在他怀中,表情却与之相反的极度挣扎,这时候杨逍才发现,她不仅浑身不能动弹,更是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一片寂静中,她的表情却十分复杂又痛苦,她极力的想要努力发出声音,想要挣扎着起身,可是什么都做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容凤谦退后了两步,退到慕容凤安身边。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慕容凤谦,口不能言,无法动弹,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几乎在那一瞬间便击垮了她,绝望的感觉无声的袭了上来,排山倒海的把她淹没,就连眼泪也流的无声无息,可是却比大声疾呼更加让人感觉窒息,心脏被这无声世界紧紧的缠绕,密不透风,一抽一抽疼得厉害,她就那样睁大眼睛看着那两个人,慕容凤谦也在看她,依然还是如沐春风的微笑,此刻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冰冷,祠堂内的阴暗和外面的光明像是两个极端把他们分隔开,她知道他松开了手这一次便是永远。

        明明一个字节都发不出来,杨逍却能感觉得到她浑身上下极力的抗拒着,她在挣扎,在做着近乎绝望的无谓的努力。

        慕容凤谦终于收回了目光,硬起心肠背过了身,他们只听到他说“杨逍,你答应过我,一定会以性命保护我的宁儿。”那次他还是风衍悔,那次他万不得已才把凤宁托付给了杨逍,如今一样的对标,却是诀别。到了最后,他最放心不下的,依然还是他的女儿。杨逍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得到他一字一句都充满了决绝和悲壮,杨逍咬了咬牙,郑重的说到“是,前辈放心。”他顿了顿,改口说道“岳父,放心,我杨逍,必以性命护凤宁一世周全!”

        “好,好……”慕容凤谦连着说了两个好,背对着他们,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不知道是否也哭了,他长出一口气,说“你们,走吧。”

        院子里的人,谁都没有动,一片寂静中,只听慕容凤谦又叹了一声,只见他缓缓走到牌位前又点起一柱清香,然后虔诚的跪下,拜了三拜,把香插/进香炉中,沉沉的香气随着温度扩散开,气氛显得有些诡异,直到第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才惊醒了众人。

        第一次爆炸,是从祠堂后面传来的,院内瞬间地动山摇,而这并不是结束,很快传来第二声、第三声爆炸,密集的爆炸声音不断响起并且再向他们这边靠拢,众人猛地抬头把视线都集中在了慕容凤谦身上,他刚才在上香的时候显然是做了些什么的,待他起身,众人这才看到原来他的手中还有一支香,他依然背对着他们,声音依然从容不迫,仿佛不是身处爆炸而是在看一场烟花表演“还不走吗?”

        诧异、震撼,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作的这么绝,这显然是早有准备。也许是他错了,杨逍头一次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眼前这个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在凤宁的回忆中他温和儒雅,在慕容凤安的事情上,他欲断难断。从杨逍的角度看这个人,他的确才智过人,心计足够深沉,运筹帷幄不在话下,可是缺点便是这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性子,可是这般的人,在决心与她共赴黄泉的时候也是这般毅然决然,若是没有他和殷野王的搅局,是不是直到今晚这惊天一爆,所有的秘密到时候都会无声无息的被掩埋掉。慕容凤安,凤宁不喜欢却不得不低头的祠堂,慕容家的先祖和曾经的荣光,甚至连同他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会葬送的无声无息。到那时候,凤宁只会难过,却绝不会如今这般痛苦的吧,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有个那样不堪的身世,他留给她最后的印象永远都会是那个为她操碎了心的老仆人。

        杨逍咬着牙,他不敢再多想,祠堂已经开始坍塌,有瓦片不断的落下来“噼里啪啦”的摔在地上,杨逍抱住凤宁便要后撤,可是凤宁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极致的抗拒,她发不出声,动弹不得,却比嘶声力竭的呐喊更加压抑和痛苦,她用尽仅有的力气手指扣住了地砖的缝隙,指甲死死的抠在砖缝中,指缝里已经渗出了血,不仅是手指,她的嘴里也不断的在吐出血来,慕容凤谦的点穴手法也十分特别,等闲无法冲开,若是强行冲穴必会反噬内伤,可是此时她完全都不在乎了,全力催动着体内的真气流转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封锁,再这样下去,别说爆炸的伤害,她自己就会把自己弄死,杨逍不敢耽误,狠下心来握住她的手强制不让她去抓地砖,把她整个人拢在怀里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慕容凤谦,抱着凤宁躲过爆炸飞溅起来的碎片冲了出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全都消失不见,慕容凤谦才转过身来,刚才即使背着他们,他也能感觉到凤宁的目光,不舍、痛苦、绝望还有深沉的哀求,那目光如芒刺在背,他女儿,他有些骄傲,又有些难过,骄傲她长大了,出落的这么出色,难过她一生的不幸都是他们带来的,对于寻常人家最普通、最简单的天伦之乐,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地狱一样的灾难。

        谁都知道这条路除了死亡没有终结,没有退路。其实没有谁一定要叫谁去死,可是,他们却就是毫无选择,没有逼迫,没有谁不放过谁,因为过不去的是自己的心,放不过自己的就是自己。如果活下来,该怎么面对,面对凤宁,面对彼此,甚至是面对自己。秘密之所以称之为秘密,便是因为不能为外人道,有些秘密,一旦摊在阳光下便要做好灰飞烟灭的准备,他们别无选择,这条命,就在他也猜到了慕容凤安是为他而南下的那一刻,他便做好了所有的打算。

        凤宁能不报仇吗?不能,对于那个时候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她来讲,她很大一部分人生的动力便是杀了家族的罪人慕容凤安;那么,杨逍和殷野王能不怀疑风衍悔吗?不能,对于他们而言,他们也并不知道他们即将揭开的是一个怎样让人绝望的真相,他们只是想要让凤宁身边是安全的。所以这一切没有对错,只是命运,早在十六年前便埋下的那颗种子,被有悖伦常的罪浇灌,即使那过程中付出的是最淳厚的真心,开出的也只是鲜血淋漓的罪之花。

        慕容凤安从始至终都沉静的坐在祠堂的椅子里,仿佛此刻地动山摇与她无关一样,仿佛即将要塌陷毁灭的也并不是她脚下和头顶这一方天地一样,所有人都诧异慕容凤谦的决定,只有她,似乎早就料到如此。对慕容凤安而言,她此时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了,在这一片动荡之中,反而心却平静了下来,某个猜测让她有勇气十年之后再度踏上江南的土地,当她走出大都的时候,便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死在凤宁手上,或者死在他的手上,亦或……同归于尽,十年的漂泊旅程,终于要在此刻结束了,她抬头,向慕容凤谦投去目光,眼神温柔,慕容凤谦此时也转过身,恰好也在看她,她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就好像十年前一样。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他看她某一天突然便觉得她从来没有过的漂亮,好像百花园子中最璀璨的那朵花,他抑制不住的想要亲近,想要摘下来,一嗅芬芳。当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已经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绽放成成片的花海,美不胜收,他的目光看她不再是哥哥看着妹妹,而是男人看一个女人,他梦到他和她手牵着手在花海相拥、亲吻和做最亲密的事情,梦里都是那些旖旎暧昧的情丝缠绕,是天堂般的极乐享受,他被自己这心思惊呆了,他怎么可以对她生出这样的肮脏龌龊的心意来,这是罪,是百死不能赎的罪孽,而更可怕的是,他从她的眼中也能看到相同的情愫。

        为此,他选择了出门游历,面对慕容凤安站在门口目送他远离的泪眼,他狠了狠心没有回头看,一直走出了参合庄,那一天飘荡在太湖渺渺的湖水上,只觉得心从未有过的自由和平静,那一天他放任小船随波逐流,水拍打着船身发出规律的“哗哗”声,这水仿佛能洗净一切的罪孽,却也把他的内心冲的空空荡荡,前所未有的寂寞。天生亲密的双胞胎,第一次分离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在这浩大的江湖游荡了两年,交到了不少朋友,也添了些仇人,路见不平、行侠仗义过,也夜宿秦楼、风流快活过,自以为见遍人间百态收拾好了心情才出发回家。可是当他踏上归程的小船,心中涌起的仿佛近乡情怯的激动,让他发现原来再长的时间对这一切都没有意义,长久的分离只能让这份扭曲的感情越燃越烈,而点燃这一切只需要一个契机。

        慕容凤安对毒格外有天赋,凤宁这一点像她,他不在家的时候,她为了排遣寂寞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房间里炼毒或者练功,那个药,也是她在改良悲酥清风的时候无意中弄出来的,本来并不知道有这种功效,那次,却碰巧慕容凤谦在家。他手上的香珠本来因为小时候他身体弱,爹娘弄来给他带着蕴养身体的,很多珍贵药物合的香,可是偏偏,就是那天,他刚回到家,实在是太想她了,他想只是去看一眼,他在潜意识里给自己找借口,他们是亲兄妹,他回来理所应当的去看望她,可是,便是那一天,让一切都失控了。

        是他的罪孽,这一切,都是他的罪孽,如果没有最初的那一次越界,便不会有后来的无数次。堕落的关系带给他一种隐秘又刺激的欢愉,有些事情一旦过界了,便停不下来,他们,其实也度过过一段非常美好、幸福又快乐的日子。

        后来他们有了凤宁,那时候父亲意外去世,然后母亲知道了这件事情,那次其实母亲是要让慕容凤安死的,她再如何不舍,可家里怎么容得下这样的丑闻,在端给她的药里不仅是药效猛烈的落胎药,更掺了大量的活血药物,一旦慕容凤安真的喝下去,便是一尸两命,不仅是孩子,她也会大出血跟着去了。

        那一次是他做了十八年孝顺孩子第一次激烈的反抗,他甚至,囚禁了自己的生母,慕容凤安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母亲是他害死的。起初他们母亲每天都在大吵大闹,他为了怕这件事情被人发现,他每天都在送给母亲的饭菜里掺入少量的朱砂,朱砂定惊安神,配合其他的一些安神药物,果然让他们母亲安静了不少,她的反应变的迟钝,每天睡觉的时间更长。如他所愿,这件事情被遮掩成一桩十分普通的母子争吵的事情,少数有怀疑的人也很快不会多想什么,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家主了,只要大面上站得住脚,谁会和家主过不去呢。

        后来,他们母亲去世的很快,抑郁和忧思,再加上药物的推波助澜,他也没想到她会短短一年不到就突然撒手人寰。

        他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凤宁跪在灵堂上,无人知道那个时候他心中是何滋味,他这一生,都错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和慕容凤安的慢慢的开始走向不同的两条路。

        母亲的过世对他们而言都是极大地打击,他们依然堕落的混在一起,可是谁都知道在彼此心中有了一道看不到的隔阂,他们再也不能毫无阻碍的碰触对方的灵魂,他们痛苦,清醒的痛苦,因为双生子,他们清楚的了解对方,但是这道隔阂,让他们只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互相看着对方和自己越来越远却毫无办法。后来的他们,都把爱倾注在凤宁身上,尤其是慕容凤安,更是疼爱凤宁到了骨子里。可是,为母则强,她越来越不能容忍凤宁仰着舐犊的小脸叫她阿姐,她的性子本就要强些,不似他那样云淡风轻,呵,其实当凤宁叫他兄长的时候,他又何尝不失落呢。

        然后,这天下时局动荡,慕容凤安开始筹谋着走上那条先祖的老路,事实上在独孤求败死了之后,慕容家已经算是彻底的沉寂下来了,很久没有人再提及那件荒谬又离谱的事情了,只是家规如此,没有人明说罢了,但是慕容凤安却开始筹谋了。

        一开始她也费尽口舌的游说过他,可是他并不同意,他只想和她,和凤宁,一家三口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慕容凤安却不这么想,她的思想十分偏激,她认为只要他能登上那至高之位,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不用再害怕凤宁的身世会被人非议,不用再遮遮掩掩的过日子,可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他开始和她因为观念的不和频繁的争吵,一开始争吵过后他们还会和好,慢慢的日子久了,他们的关系便变得僵硬和针锋相对,只是在凤宁眼前还勉强维持着和睦的假象罢了。

        她开始瞒着他搞小动作,笼络了一批自己的心腹手下,接触江湖势力,收买朝廷官员,她在走一条极其危险的路,他试图说服她,可是收效甚微,他们的分歧越来越大,清晰的能够感知到彼此的痛苦,可是两个人的距离却越来越遥远,终究,在凤宁生辰的那一天,彻底爆发了。

        慕容凤谦闭上眼睛,眼中一幕一幕划过那一天铺天盖地的血红,那一天,她和他彻底决裂的那一天,她愤然拔剑割断了一截长发与他恩断义绝,他想阻止她,是他依然舍不得,可是,事情却最终演变成不可挽回的样子……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慕容凤谦睁开眼睛,转过身,复杂的看着她,他们身边又不断掉落的石块,祠堂在剧烈的抖动,即将化成一片废墟,他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慕容凤安,他能看到她的眼眸清澈,在对他微笑,时光仿佛回溯,还是十几岁那时候情窦初开的他们,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他知道,他们是真的爱过的,虽然这份爱是错的,可是爱就是爱,这颗心是真的为对方真挚又剧烈的跳动过的,他们之间无论最后是怎么样的收场,都是真的爱过的。

        他对她伸出手,浅浅的笑,“安儿,这一次,可愿与兄同行。”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手放在了他的掌心,这一次,天堂地狱,与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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