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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梦醒时分


慕容凤谦的微笑如凤宁记忆中一般,温和,淡泊,与世无争,但是这记忆中的形象与眼前的人真的重叠在一起的时候,这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却也仿佛遥远的相隔着千山万水。

        “宁儿,你长大了。”慕容凤谦脸上的笑容带着点淡淡的宽慰,他的声音也没有之前的沙哑,这才是他真正的嗓音,温暖的、醇厚的,永远带着暖意和宽容。

        凤宁痛苦的闭上眼睛,她仰起头,眼睛努力的向上看,却依然没有办法阻止泪珠滚落,慕容凤谦叹了口气,看着泪眼迷蒙的凤宁,眼神也跟着苦涩起来。

        “你终于肯承认了。”慕容凤安慢慢的站起来,走到他身后说道。

        “是,你满意了?”慕容凤谦的语气微冷。

        “呵,十年了,兄长,你以为只有你不好过吗?”

        “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过日子呢。”慕容凤谦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你我之间,总也该有个了解。”他顿了顿,接着说,“该来的,总归要来的……”然后他看向一个方向,喊了一声“殷大哥,你也到了。”

        果然,殷天正邹着眉头,从门外大步跨了进来,身后是跟他一起来的韦一笑。

        “你……你真的是?”殷天正一脸诧异复杂的看着眼前铁牢中的慕容凤谦和慕容凤安,倒是慕容凤谦十分坦然的笑了一下,对着殷天正十分恭敬的拜了下去“小弟谢大哥十年来对宁儿的照顾。”

        “你,你既然当初未死,为何你……”殷天正咬着牙,神色颇为痛恨的盯着他们,为何,会把事情搞成这样,让阿宁在痛苦中过了十年。

        慕容凤谦垂下眼眸,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和无奈,看了一眼凤宁,殷天正这一眼便会意,邹紧了眉头,也跟着长叹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爹爹?你,也是知道的,对么?”凤宁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游移了几个来回,一个猜测在她心中成型,她的声音轻轻的飘出来,面对凤宁,殷天正一顿,那瞬间只感觉无言以对,最后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是的,他一开始就是知道的。

        他早年和慕容凤谦相识,那时候慕容凤谦比凤宁还要小,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虽然他年幼,却学识渊博,于武学方面得益于还施水阁,更是见识广博,颇有些心得和独特的见地,二人十分投契,成了忘年交。他们相交,他也曾极力邀请慕容凤谦加入明教,可是他性情淡泊,只喜欢寄情山水,隐居世外,便婉拒了。后来他爹在外除了意外过世,他便顺理成章成了家主。

        再后来,他听说慕容夫人为了生下亡夫的遗腹子而难产过世,还唏嘘感慨了一下慕容凤谦爹娘夫妻情深,可是,上门吊唁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慕容凤安托病,而慕容凤谦在灵前抱着那个据说是他妹妹的那个小婴孩,殷天正观他气色十分憔悴茫然,完全不是从前那意气风发的模样。起初,他只是以为父母相继过世对他影响太大,他心中太过悲切所致。可是他见他跪在那里,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慕容凤谦的模样,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公子,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般,怔怔的就那么抱着凤宁,跪在祠堂里,他的神色是悔,是痛,是自我厌弃自我放逐,是无穷无尽的忏悔和痛苦。

        是的,是忏悔。

        殷天正直觉的认为事有蹊跷。

        那个时候的慕容凤谦是前所未有的彷徨和脆弱,往日里再如何性情稳重,那时候他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而已,殷天正到底年长他许多,两人从前相处,慕容凤谦虽然以兄长称之,可是也打从心底把殷天正看成半个长辈,于是,在殷天正反复关切的追问之下,他便向他求助似的坦白了那个真相。

        起初,殷天正也骇了一跳,这般惊天丑闻,他怎么都不敢相信竟然是眼前这个向来淡然高洁的少年公子做下的,可是,看着他怀里的婴孩,这一切做不了假,这么想来,他妹妹慕容凤安也不是病,而是坐月子。

        这样的丑闻,别说是发生在大家族,即使是平民百姓也不能容忍,轻则赶出宗族,重则沉塘灭口,殷天正完全不敢想象这种事情是怎么会发生的。

        可事已至此,殷天正看着那个婴孩,她还那么小,她不哭不闹像是知道自己其实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那样安安静静、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在说“我会很乖,会听话,会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小角落里,”在讨好这些大人不要杀死她,让人心疼,他怎么也狠不下心让他掐死这孩子,再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谁也不知道的实情是一个成熟的灵魂存在在一个婴儿的身体里,刚刚两者融合让她极其不适应,也没有搞清楚周围的状况,婴儿的身体,她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也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不和其他小婴儿一样动辄哭泣。

        慕容家因为隐世许久,并没有太多对外的关系,既然慕容凤谦对外宣称这是他的妹妹,甚至连庄内下人都瞒过了,索性便如此隐瞒到底,包括对这孩子,也要这么说,否则,这般真相一旦被揭穿,她该如何立足于世。

        关于凤宁的身世,便这样被隐瞒了下来。后来的几年中,凤宁慢慢的长大,长得玉雪可爱、聪慧过人。后来四岁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了殷野王。

        你能想象两个小孩儿露出一见如故的表情吗?分明还稚嫩的脸上,各自扮着深沉,尤其凤宁,还只有四岁呢。这两个孩子似乎很投缘,两个小孩手拉着手在院子玩,殷野王也很有大哥哥的样子,小心的护着凤宁,难得的有耐心,和小丫头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很难想象平日里他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大人们都被逗笑了,让殷野王过来,殷天正那时候笑着指着凤宁问他“野王,你喜欢阿宁吗?”

        “嗯,喜欢啊。”殷野王当时是这样毫不犹豫的回答的。

        “那等阿宁长大了让她到咱们家好吗?”

        “好啊!”殷野王当时兴奋的一蹦老高“老爹你说真的吗?!”

        “那你可得好好努力,要对阿宁好啊,让你凤谦叔叔满意才行。”

        “我当然会对阿宁好啊。”殷野王臭屁的一撇嘴“我可是男人,要给阿宁遮风挡雨的,阿宁每天只要吃喝玩乐过的开开心心的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有我。”然后他转向慕容凤谦没了刚才和自己爹那股拽劲儿,有些讨好的笑道“凤谦大哥,你说我说的对吧。”因为殷野王和慕容凤谦差的不是那么大,他从来都是叫他大哥的,被殷天正说了几次他还振振有词的和老爹辩论说“叫叔叔给凤谦大哥都叫老了”应该“各论各的”。

        “臭小子,找阿宁玩去吧。”殷天正笑骂了一句,赶他走去池塘那边找凤宁去了。

        慕容凤谦等殷野王走远了确认听不到他们大人的谈话之后急道“大哥,这怎么成,野王是您唯一的儿子,你是知道的,阿宁她……”

        殷天正竖掌一推,阻止了慕容凤谦“老弟,阿宁可爱,我很喜欢她。”就这一句,慕容凤谦心领神会,他在告诉他他没有一点嫌弃阿宁身世的意思,然后只听殷天正接着说道“我们两家也算知根知底,我知道野王这孩子资质不如阿宁,你看不上他也正常”“大哥,小弟万无此意!”“听我说完,你我总要先走一步不能庇护阿宁一生一世,野王这孩子也算是你从小看着的,虽说在这武功上头资质平平,可是其他本事还是有的,他性情如何你我皆知,他会对阿宁好的,总不会欺负阿宁叫她吃了亏去。若是……”然后他顿了顿接着说“若是将来阿宁另遇上心仪之人,阿宁总归也算有个兄长、有个娘家,可以一直庇护着。”

        说到这里,慕容凤谦已经是热泪盈眶,殷天正知道凤宁身世不堪,却依然为她做足了打算,比起他这父亲……慕容凤谦恭敬的对殷天正弯下腰一揖到底,殷天正赶紧上前拖住他的手,但是慕容凤谦竟然用上了内劲,执意一拜下去“小弟谢大哥对凤宁厚爱,大哥的大恩大德小弟无以为报,来世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大哥大恩。”

        “你我兄弟,不必说这些,再说,稚子无辜,这一切……本不该让阿宁承受……”

        稚子无辜,当初那一句稚子何辜,她活了下来,可是那一刻做下抉择很容易,往后漫长的人生,若是有一日真相揭发,她该如何痛苦呢,她要怎么面对那难堪的身世,又如何度过那漫漫的后半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一切又岂是一句追悔莫及能说尽的。凤宁的眼泪,殷天正的叹息,重重的捶打在慕容凤谦的心上,那一年,他把凤宁推入水中,自己最后终于不支昏迷了,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冰凉的雨水把他浇醒的时候,他才终于确认了自己竟然还活着。

        可是他不该活着,面对着满园的尸体和鲜血他心中的痛苦不堪,那一个一个都是熟悉的面孔,痛苦、扭曲的面孔,死不瞑目的一双双眼睛凝固着人们的战栗与恐惧,都死了,都死了!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是个罪人。

        那一天,慕容凤安不知所踪,而他,劫后余生。

        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死亡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很多人万念俱灰选择了却生命的时候,若是那一刻并没有死成,反而以后无论何种境地都会挣扎着求生,只因为当死亡真的降临的那一刻,太恐怖了。

        人,在死亡面前,卑微如蝼蚁。

        往后的十年,慕容凤谦有时候回想起来,也会自问若是那一天他没有醒过来,也许一切都一了百了了,可是,每天睁开眼睛,感受到晨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却不由自主的从内心感到由衷的庆幸,苟且偷生的庆幸。

        一边是不断的扪心自问,他罪孽深重,不断的饱受良心的谴责,一边是苟且偷生的庆幸,他矛盾又痛苦的活着,既厌恶这罪孽深重的生命,又渴望再多看顾凤宁两年,再看看她,再多看她一眼,多看一眼心中都是莫大的喜悦,如此活了十年。

        他自问无面目再见凤宁,可是那毕竟是他的女儿,父女血浓于水,如果有可能他想伴着她长大,想看着她出落得亭亭玉立,找个好夫君,终生有靠,日子过得平淡一点,幸福一点。

        出于这样的心理,他改头换面,成了风万壑-风衍悔,风家那个从他很小就照顾他的那个老管家,风万壑,他知道他前年便过世了,可是殷天正不知道,凤宁不知道,而且庄子里的下人都死了,只剩下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稚童包倩倩。这世间再没有人知道风万壑的底细,甚至是他的名字,毕竟,即使是殷天正,和慕容凤谦兄弟相称也不会特意去留意他们家一个已经告老还乡的老管家的姓名。

        衍悔,是的,他是悔恨的,但是很多时候,他也说不清楚到底后悔些什么,后悔和慕容凤安的把持不住?后悔让凤宁来到这个世界上?抑或,后悔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十年了,无数次的噩梦中,他也曾想过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静了。他跟在凤宁身边十年,日日夜夜眼见她对殷野王尊敬有加,也曾幻想过若是坐在上首的那个人是他,他的凤宁乖巧的立在那里,对他微笑,低头福一福身,然后娇声怯语的叫他一声“爹爹”。可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他再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已经不断的和自己说,他是风衍悔,是慕容家的老仆,风衍悔。

        “呵,呵呵呵呵。”凤宁笑出声,她的表情比哭还难看,笑声嘲讽又凄凉,一边笑着,泪珠滚滚滑落,风衍悔竟然是慕容凤谦,是她的兄长,她的父亲,他就在她身边,十年,她都没有发现过,他把自己隐藏的有多深,有多么的克制自己的情绪,还是她太蠢了呢?

        早该察觉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端的对另一个人好到这种程度,尤其是如果他真的是风家人,他的家人儿女都是死在慕容凤安之手,他怎么还会对她——和慕容凤安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她这么好。可是大概是血脉之间天生的亲近吧,她就那么相信了,十分信任,从未怀疑过什么。

        直到此刻,真相揭晓,这场做了十年的梦,该醒了,命运撕开假象,向她露出真正狰狞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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