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空白
赵珍是被脸上细碎的痒扰醒的,她恍恍惚惚睁开眼睛,先是舒适的抻了个懒腰,然后懒腰抻了一半突然僵住了。
好像有什么不对,她的床上怎么会有人!
杨逍平日里有早起练剑的习惯,寅时初刻就睁了眼,今天他在她房里,剑当然是练不成了,难得闲暇就抱着她撩着玩。那时候她还在昏昏睡着,比起她清醒的时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此时她倒是分外乖巧可爱。
他情不自禁的就伸出手抚摸着她的长发、脸颊,从武当山上的重逢到今日,算起来已经过了三天两夜,此时他早已冷静下来,慢慢开始梳理着脉络。
三个孩子都能证明当年她死了,可是如今她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眼前,杨逍推断大概是当年三个孩子经验浅薄,她重伤之后一度假死,三个孩子错判了,便把她下葬了。也幸亏是如此,要是三个孩子一念之差给她火葬了,要带她一起来坐忘峰,那假的也成真了。思及此他后怕的伸手搂紧了身边的人儿,好险,真的好险,他竟然差一点永远失去了她。
可是,再相见她并不认得他们了,看她神情不似作伪,她是真的不认得他们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又是怎么获救的?一切暂时成谜,看样子那个赵敏定是知道真相的,可她看着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五年前也不过就是个孩子,她又能做些什么,她又怎么会和凤宁姐妹相称?
姐妹?这两个字划过杨逍脑海的时候,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可是又有些不太相信。其实说起来,凤宁,是该有个姐妹的,不,该是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赵敏和汝阳王府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难道是……
他心中一悚,想到了一种可能,猛地低下头看着她,难道,真的是……
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杨逍的心沉了下去,久久不能平静,若真的是他想的那样,问题便十分复杂又棘手,他该怎么办呢……
但是不管怎么样,凤宁,回来了,无论她是赵珍也好,凤宁也好,她都是他的爱妻,这一次,他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让她离开他身边。
想到这里,杨逍不由得抱紧了她。
赵珍就是这个时候醒过来的,她动了动身子,散漫的抻了个懒腰,可是伸到一半,突然动作一顿,猛地从他怀里撑起了身子。
赵珍眼睛瞪得大大的,吃惊的瞪着杨逍,这个男人怎么会在自己房里。昨夜的记忆慢半拍的归位,她昨夜被他胁迫,被他威胁,被他占尽了便宜,后来她扛不住药效睡了过去,谁知睁开眼便是这男人,他怎么,他难道,莫非……莫非一整夜他都和她同床共枕,同塌而眠的吗?
她后知后觉的低下头看,自己上身仅着抹胸,双臂、肩膀都裸露着,而她身侧的杨逍大散着衣襟,露出精装的胸膛,也是一副衣衫不整的凌乱模样,他自肩头至肋下斜着绑着绷带,腰腹处也缠着几圈白色绷带,有的地方还隐隐见了些红色,她回忆起来这应该是在武当山上的时候她拿着鞭子打伤他的地方,他都这样了,昨日竟然和没事儿人一样来找她,就不怕她杀了他吗?
她的手此时撑在他的胸膛之上,而杨逍那厮的手臂还搭在她的腰上,她的长发垂下和他的发丝纠缠在一起,他见她突然起来,丝被从她肩头滑落,他抬手把被子往上提了提,遮在她肩上,语气十分温柔“当心点,别着凉了。”
这是什么情况,赵珍呼吸一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人昨夜,竟是真的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她在他怀中,睡了一晚上吗?甚至……甚至是不是……有没有……他有没有对自己做过其他什么……
“啊!”
清晨里一声尖叫划破了客栈的宁静,昨晚迫于杨逍淫威她喝退了来搜查的侍卫,后又因为突然发病服了药昏睡过去,谁知一早上睁开眼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见此情形,再也控制不住叫了出来,随即一巴掌再度扇上了杨逍的脸颊。
她迅速从床上弹起来,十分迅捷的从床上逃下来转身躲到了衣架后头,双手抱着肩膀亡羊补牢的想要遮挡什么,但是若真的昨夜他们同榻,她这身子,什么岂不是都被他……赵珍头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只是她的动作虽快,可是杨逍也不慢,她躲入这架子后面他随即就跟着堵了上来,给她堵在了墙角,“又打我。”他一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一手掬起她的一缕长发,他低声浅笑和她抱怨,无端端的气氛便暧昧起来,意想不到的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比起昨日霸道的他,他此时的温情让她心跳的难以自已,好像他们不是敌人而真的是夫妻一般,“宁儿怎么这般狠心,又打我。”她没想到他已经胆大到了这般狂妄的地步,她刚才那一叫,很快便会有人来,他竟还不走,还在缠磨着她,赵珍只听他说“宁儿,和我走吧,我带你归隐,我们再也不管这些事情了,是我不对,当初应该立刻带你走的,和我走吧,后半生我都守着你。”杨逍垂下眸子盯着眼前的赵珍,他的声音不知何时低哑了起来,温热的气息轻轻拂在她的颈间,赵珍忍不住又向后缩了缩,这男人似乎有毒,轻而易举的便让她体会到了五年从未体会过的心慌意乱,他紧紧扣着她的腰,把她贴在身上,她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声音越来越大,天地寂静,只有他圈着她的那一小方天地是真实的,他的身子那般灼热,似乎要把她烧成灰,可是却让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心跳,她头一次如此强烈又真实的感觉到什么是“活着”。
五年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其实活的不真实,从醒来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就是一片空白的,娘和她说是因为她之前伤势太过沉重,能救回一条命已属不易,过去的事儿不记得便不记得吧,她想想也是这道理,从不追问,也不追究,她知道自己有爹娘,有弟弟妹妹,他们对她都十分的好,若不是亲人,怎么会对自己这样好呢,她想,这就够了,不应该再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可是,还是有遗憾的,哪会有真正不在意自己过往的人呢?
每个人都有过去,她没有。
除了这五年,她的生命中是一大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姓名,不记得自己的来历,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不清楚自己的一切,她活的迷茫又漂浮。
她有一身的武功,可不知出处,任她怎么回忆她都不记得是何时何地何人教了她这些,她是怎么练成的功夫;她会弹琴,弹得很多曲子,可是起先她也并不知道,只是某一日某个乐师在府里演奏的时候弹错了一个音被她听了出来,她取来了琴,自然而然的便是会的;她也写的一笔不错的字,提笔成诗;她和敏敏对弈,敏敏原本还显得不错的棋艺,却从没有赢过她一次……还要很多很多,她真的会的很多,可是她却不知道,这让她有时候觉得十分荒谬,她对自己一无所知,她和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格格不入。
她的一切都是源自于别人口中,娘的,爹的,敏敏的,她连自己的姓名都要别人告诉她,她的一切,她都不记得了,她就好像某一天睁开眼睛就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和过去毫无牵连,现在,亦不觉得抓在手中,也许,未来,也是虚假。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同,他突兀的闯进她的生命里,他叫她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他说她是他的妻子。她叫赵珍,她从未怀疑过,她想他一定是认错人了,她和他的妻子一定长得很像很像,她的妻子听起来似乎是死了,死了很久。一开始被他轻薄,她只觉得愤怒,想要杀了他,可是,当她发病的时候,他那样紧张,恨不得以身替之般的焦急,不比她少受煎熬,又让她心中觉得有些异样,她想,他的妻子当年一定很幸福,有这样紧张她关心她的夫君,后来,他又有些无赖,抱着她不肯走,睡了一整晚,他大概是真的魔怔了吧,认错了她,她怎么可能是他的妻子呢,她是赵珍,不是他口中那个宁儿,但是,不知怎的,她有那么一时片刻竟然有些羡慕起来,羡慕他的妻子。她是知道明教光明左使杨逍的,敏敏志在一统江湖高手为朝廷效力,这其中,武当张三丰,天鹰教殷野王,明教杨逍,这三个人是被她并列提起最多的三个人,张三丰武功高强,江湖声望极高,殷野王有勇有谋,眼光手段毒辣,至于杨逍,前两者优点兼有,是十分难得文武双全的人物,亦是最难搞的那一个。
她很难想象,眼前这人便是赵敏慎之又慎对待的那个杨逍,更没想到的是,他对她妻子的深情。她知道他是有个神秘的妻子的,江湖中没有任何有关他妻子的传闻,只知道他有两个孩子,对那两个孩子身世来历揣测甚多,甚至有人猜测是他奸污了哪家姑娘,生下了那两个孩子。
可是如今,听着他一声一声深情的叫着“宁儿”,她只觉得心酸。
她被他抱在怀里,她的心,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真实的不由自主的发火,真实的难以控制的心慌意乱。
冲到院子里的杂叠的脚步声让她猛地回过了神,她沉下脸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狠狠推了他一把“你大胆!”
杨逍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他知道今日必达不成目的了,罢了,来日方长,他把手中拎着的外衫一抖裹在她身上,然后极快的低头在赵珍唇上啄了一下,说“我还会来找你的。”说完便从后窗翻了出去,迅速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他前脚刚走,赵敏便一脚踢开了她的房门破门而入,从听到她的叫声到带人来院子里,一盏茶时间不到,她气势汹汹的孤身冲了进来,杨逍已经不在房中了,而赵珍却躲在架子后,衣衫凌乱,满脸绯红,眼圈也红红的,像是哭过了。
“姐,姐你怎么样!”赵珍身上披着件男人的外衫,杨逍身量高,那件衫子披在她肩头下摆拖在地上,衬得她分外娇小,赵敏看见赵珍那一身凌乱和颈间肌肤上显眼的吻痕一时间怒火攻心,她倒是小看了杨逍,竟然胆子这样大,赵敏咬牙“姐姐,是不是那个杨逍欺负你?!”
赵珍被赵敏一问更是有些羞愧难当,面对赵敏的关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简直无地自容,咬着嘴唇,半晌狠狠的说“我一定要杀了他。”
赵敏没说话,一把给杨逍那件衣衫从她身上拽了下来丢在地上,又气急败坏的狠狠踩了两脚,急忙又从柜子里随手取出来一件衣服给她紧紧裹上,心中已经恨到咬牙切齿。一时大意了,昨夜那群侍卫回来通报赵珍已经睡下了,和往常一样,便没有多做怀疑。本来她昨夜叫人埋伏前来夺药的人只有张无忌那小子一人出现的时候,她还有所怀疑,张无忌和玄冥二老斗得天翻地覆也不见有人出来相帮,她看了很久推断只有他一个人,谁知道杨逍竟然潜在暗处,等张无忌走了之后潜进赵珍的房间。
真是太目中无人了!
想到这里,赵敏突然阴测测的笑了一声,本来还想上武当去看看,如今看来,就等那小子来求自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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