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破楼兰终不还(一)
马蹄叩击在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北蛮军队迅捷如风,军临城下,战马似乎都已经嗅到了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息,马蹄焦躁的前后摩擦着,正等着身上的主人一声令下,直接撞破那几乎是一层纸一般的不堪一击的城门。
看守凉州城的守卫士兵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可是就在他想要跑到烽火台上点燃烽火的时候,他的背后狠狠的挨了一刀,当时就没了气息。
骏马的两只前蹄腾空而起,马上的格里摩手中雪亮的弯刀此刻已经沾上了鲜血,格里摩的舌尖卷过了斑斑的血迹,弯刀又重新露出了雪亮的银光,鲜血的的味道再一次激起来了格里摩身体最深处藏着的暴虐,弥散在空气之中的血腥味也在不停的挑动着他十分敏感的神经,这一切的一切,甚至包括天空之中正在簌簌落下的雪花,都让格里摩一点一点的变得更加疯狂。
一团熊熊的火焰燃烧在了格里摩雄鹰一样锐利的双眼之中,喑哑的咽喉之中发出了一阵恐怖的“咯咯”声,现在的格里摩已经彻底疯魔了,他仰天大笑几声,又用手中弯刀的刀背狠狠地抽了一下马,飞驰而去。
这所有的一切,都一定会是属于他的!
凉州城守备空乏,北蛮军队进入凉州城如若无人之境,凉州城内几乎是漆黑一片,格里摩已经丧失了理智,他快马加鞭的朝着大梁军营的方向冲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凉州城内十室九空,城内的百姓早已被顾时安安置到了别处,以免受到战火的波及。
北蛮军队一路上畅通无阻,所向披靡,这不禁让格里摩的随从阿勒达有些疑惑,他勒住了马,开口对格里摩说道:“大汗,这一路上,是不是有些太过于顺利了?会不会是梁国人设下的陷阱?梁国人一向是诡计多端,只怕……”
“阿勒达?你他妈的是不是害怕了?”
“就是就是,就凭梁国的那些个老弱病残,一群废物,难道还能是我们北蛮的英勇的战士们的对手?”
“你也配跟在大汗身边?你要是害怕了,就赶快扒了你这一身衣服滚蛋吧!别丢我们北蛮战士们的脸!”
将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就没有给阿勒达一个解释的机会。
格里摩冷冷的看了阿勒达一眼,挥了挥手中的弯刀,银光闪在了阿勒达的脸上,下一刻,阿勒达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谁再敢说这样的话,就和这个死人一个下场,今晚这仗,本汗一定要赢!谁敢退后,本汗就杀了他祭刀!”格里摩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如同一只刚刚归林的困兽。
“大汗英武!”
“今晚这一战若是赢了,日后不仅仅是凉州城,就连整个梁国的人,都给你们随便杀着玩!”格里摩恶狠狠地说着,多年来的仇恨已经完全蒙蔽了他的双眼。
昏暗的大梁总大营,空缺的守卫,都只不过让北蛮军队越来越觉得大梁是多么的不堪一击,直到整个北蛮军队骑着马走进了大梁军营里去的时候,身后如同幽灵一般猛然出现的一圈拒马,将整个北蛮军队围了个水泄不通,格里摩这才反应过来了事情的不对劲。
直到格里摩慌乱中见到了远处的一道寒气逼人的银光之后,格里摩已经失控了的神志才恢复了过来。
那道银光,不是别的,正是顾时安身上穿着的冰凉的银铠,雪花纷纷落在银铠上面,却丝毫掩盖不住它雪亮的光芒,反倒是更增添了几分寒凉之意。
大梁军队的阵法变化迅速而又变幻莫测,北蛮军队骑着马,面对着难以捉摸的大梁军队,反倒是变得束手无策了。下一秒,从天而降的铁蒺藜更是让北蛮军队雪上加霜,无论是战马还是北蛮士兵,都在一齐痛苦的哀嚎。
哀鸣遍野的景象惹恼了暴躁的格里摩,他提溜着手中的弯刀,从大梁军队的围追堵截之中杀了出来,他双腿一夹马腹,朝着顾时安的方向又走进了些。
“你是谁,报上名来,你竟然敢偷袭算计本汗!”格里摩怒斥道。
“格里摩,你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顾时安从昏暗出走了出来,银铠反射出的雪亮的银光映照在他俊美的侧脸之上,“我乃大梁安远侯顾时安是也,特奉大梁天子圣旨,前来铲除贼寇。”
“是你深夜偷袭我大梁军营,还屡次骚扰我北疆百姓,你的脸皮可真是比城墙还要厚,竟然还敢说本侯偷袭算计你?!”顾时安痛骂着格里摩,腰间的寒霜剑铮然出鞘,嗡嗡作响的震鸣声如同嘶哑的怒吼,冰冷的寒光在格里摩的眼前一闪而过。
格里摩终于看清了顾时安的脸,顾时安冷峻的面容现在在格里摩看来,就与从地府前来索命的无常鬼没有任何的分别。
忽而又是另一阵钢铁碰撞的声音,顾时安身后的地上黑压压的站起来了一大批大梁的士兵,顾时安手中的寒霜剑只要一出鞘,他们就会立即加入战斗。
那群人就如同地狱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恶鬼一样,讨命的索链已经挂在了格里摩的脖子上。
众人一拥而上,局势越发的胶着,到处都是刀枪剑相撞的声音,纵使北蛮军队是马背上的神军,到了地上,就现出了原形。格里摩手中的弯刀片刻不停,鲜血飙飞,溅满了他全身,长时间的厮杀,格里摩的体力逐渐透支,抵不住大梁士兵的猛烈袭击,格里摩到了最后又失去了理智,将自己人推到了身前,挡住了致命的袭击。
格里摩到底是人中翘楚,再加上有人给他挡着刀枪剑的攻击,他竟然再一次翻身上了马,带着满身的伤痕,就要杀出一条路来。
但是这时候的格里摩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他反应迅速,随手在马背上捞起来了一个大梁的士兵,用弯刀抵在了那个士兵的脖子上,把他当做了人质,死死的勒在了怀中。
顾时安好不容易从恶战之中抽身出来,就看见了格里摩已经上了马,还抓住了一个大梁的士兵当做人质。然而顾时安发现,格里摩抓住的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那个斥候王乙。
他给李玄玥的信还在王乙的身上!
这时候格里摩已经策马趁乱冲出了重重围困,顾时安见状,吹了一声口哨,踏霜飞奔而来。
纷纷扬扬的雪越下越大,几乎挡住了眼前全部的视野,顾时安身上的一身银铠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驾!”
顺和二十二年冬月廿五,上都城,东宫。
自从上一次顺和帝安排了李玄玥前往岭南去见了他的那个堂兄李玄瑞之后,李玄玥对于这个多年未见的堂兄颇有好感,原本顺和帝是想让李玄玥打着恭贺岭南王新婚之喜的名义,实则是巡查岭南,顺带着敲打一下岭南王。但是当李玄玥到达岭南之后,却发现岭南王一直恪守本分,二人交谈甚欢。呆了几个月之后,李玄玥临走之时李玄瑞还十分的依依不舍,强烈要求了李玄玥这个堂弟,今后要和自己保持书信往来,李玄玥也欣然答应了。
虽说都是血浓于水割舍不断的亲情,李玄玥却无奈的觉得,这个堂兄,要比自己亲缘关系更近一步的亲兄长李玄琼要好太多了。
已经快要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李玄玥都没有收到顾时安传来的信件,想到这里,李玄玥的心中多了些焦躁不安,于是他叫来了小段问话。
“最近可有人来东宫说要找本宫吗?”李玄玥问小段道。
“不曾有。”小段回答道。
李玄玥又问道:“那有没有北疆的新消息?”
“听说北疆凉州城那边已经打起来了,北蛮子损失惨重,但是却放跑了格里摩,这再往后的事情,军情还没有送到上都城来。”小段说道。
就在这时,大段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李玄玥说道:“太子殿下,灵慧公主来了,灵慧公主她……有点不太对劲。”
“云瑶?”李玄玥先是疑惑了一下,“她怎么了?快让她进来。”
李云瑶却自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她的脸上还带着泪痕,一手扶着腰,挺着个大肚子,眼见就要临盆了。
李玄玥吓了一跳,赶快搬来了椅子,想让李云瑶坐下来,但是李云瑶却直接跪在了李玄玥的前面。
“三哥,云瑶误会你了,云瑶什么都知道了,当年是三哥你去求了父皇,云瑶这才没有嫁到北蛮去和亲。”李云瑶泪流不止,一边摇着头,一边悔恨着对李玄玥说道。
“云瑶,你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李玄玥赶快将李云瑶拉了起来,让她坐在了椅子上,“你这身孕多长时间了,怎得我一点都不知道?”
“下个月就要生了,北疆战事吃紧,我怕他分了心,我谁都没说。”李云瑶抽噎着说道。
“公主,公主,不好了,”李云瑶的侍女锦春跑到了李云瑶的身边,“驸马爷从北疆来信了。”
“你把话说清楚,驸马来信,为什么要说不好?”李玄玥质问锦春道。
“这……这信封上,好像有血迹……”锦春将那封信递到了李云瑶的眼前。
李云瑶的双手都在颤抖,好不容易拆开了信封,展开来读,信上写着的内容却让她顿时脸色苍白,失了血色。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李玄玥的心中忽然生出来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祥的预感,他从双手颤抖的李云瑶手中拿过了那份信,下一刻,李玄玥就扔下了那封信,直接跑了出去。
那信上赫然写着:
安远侯单枪匹马去追赶夜逃的格里摩,整整三天没有一点音讯。一天前,他们在荒野发现了一具赤|裸的尸体,那尸体被砍去了手脚,面容也被乱刀割破,无法辨认,但是那具已经被削成了人棍的尸体,很有可能,就是失踪多日的安远侯顾时安。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锦春拼命地摇晃着已经昏厥了的李云瑶,她看着李云瑶身下流开的一大摊血迹,吓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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