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前尘·蹊跷
旁听的夏桐和成汝听见这出人意料的结局也很是震惊。
“那后来呢？”阿南还未出声，夏桐已经忍不住想要得知所有真相。
“后来啊……”男人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兰晞不顾家人反对，跟那个男子去了花溪村定居。”
男人将目光移向阿南，又继续道：“你是在兰家出生的，我参加过你的满月宴，天生蓝瞳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阿南用他干净的蓝眸望着男人，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攥紧的拳头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我还是一直放不下兰晞，每隔一两年就会去花溪村看望。
但是十二年前，我再次去花溪村的时候，你家的房子已经不见了，一家人去无所踪，邻居们也不知道。”
男人突然露出疑惑的目光，夏桐也发觉出蹊跷，两人看向夏桐，男人开口道：“你说你没见过你母亲的样子，可是，你母亲至少陪了你三年，怎么会一点也记不住？”
被一提醒，阿南也感觉到异样，他眼睛里满是茫然，声音也很无措：“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来，我的记忆只有五岁到王婶家之后的。”
实在奇怪。夏桐在心里仔细琢磨着两人的说辞。
“对了，你衣袖上的蓝蝴蝶花纹是偶然吗？”阿南突然抓住男人的衣摆询问。
“这……”
男人话为尽，撑船的船夫闯了进来，向男人施礼：“客官，时辰已不早了，小的该收船了。再说，我们在这河上夜行舟，惊扰了河神就不好了。”
几人在舟内追溯往事忘了时间，现下船夫把舟蓬掀开才发觉舟外已经换了一番景致，繁星爬上了夜空，月色星光映得人间灯火失了光彩。
成汝在夏桐耳旁小声说：“殿下，我们也该回去了，快到宫禁了。”
夏桐看了看脸色不佳的阿南，点了点头，对男人说：“前辈，时日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家去了，不是前辈可否留个姓名和住址，我们改日再叙。”
男人礼貌地笑了笑，眼神中流露疲态，“我叫灵韵文，现暂居京城灵府，有事可来找我。”
成汝把失神落魄的阿南拉起来，半托半抱的弄下了船。
四人在河边告别。
“告辞。”
今日的交谈对他们来说都需要冷静消化。
慧清宫。
“殿下，我先把阿南送回他自己的房间。”阿南好像脱了力，从舟上下来之后就像大猫一样拽在成汝身上，成汝扶了他一路，累得满额湿汗。
阿南一听这话，突然就来了力气，把胳膊从成汝肩膀上拿下来，努力地挤出来一个笑容，尽量轻松地说：“我没事，今晚我还是陪殿下一起吧。”
尽管阿南涣散的眼神和微醺的表情让他这句“我没事”显得没有一点儿说服力，但夏桐还是点点头，让他今晚和自己一起住母妃寝殿。
“那你先回去洗漱换衣裳。”夏桐伸手替阿南理了理额前的乱发。
“好。”边答应着，边情不自禁地拿头蹭了蹭夏桐的手。
——
京城灵府。
灵韵文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仪态也放松下来。不够挺直的脊背，松弛的皮肤，疲惫的神情让白日的翩翩君子显出了老态。
书桌上有一个被锁住的小抽屉，几乎从来不打开，家仆不被允许接近。
现在，灵韵文拿出藏在衣袖暗袋中的钥匙，将抽屉打开来。
里面放着一个朴素简单的本子，外壳像是有灼烧过的痕迹。翻开几页，书页发黄，还有不少的残缺，纸上有字，整齐秀丽。
灵韵文拿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纸张，动作很是珍惜。
边翻着书页，边轻声低语：“晞晞啊，我到底该不该对孩子说出所有的真相……”
一阵欢快的脚步声冲扰了书房内的宁静，一身粉红的小女孩闯进屋来，头顶的两个小辫子随着她的动作摇晃着。
“舅父，你总算回来了啊！有没有给我带糖葫芦啊？”小女孩一头栽进灵韵文怀中，短短的小胳膊抱紧后者的小臂摇晃撒娇，一双大眼睛直直地望着她的舅父。
小家伙的到来让灵韵文心中的诸多情绪略微冲淡，灵韵文用另一只手将本子挪到一旁，然后将小女孩抱到了自己大腿上，两只手一起挠她的痒痒。
“舅父明天带你去逛街好不好，你想要什么舅父都答应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小女孩被逗得笑个不停，试图掰开舅父的手不成，就把动作转变为反攻，伸着小肉爪去挠灵韵文。
“胤胤，你别整天去闹你舅父！”从书房外进来一个娇美的女子，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手中拿着一碗桂圆羹。
“哼，明明是舅父先挠我痒痒的！”胤胤嘟起了小嘴，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等灵韵文收了手，小胤胤眼珠子一转，一整个人扑到舅父身上加大了攻势，“哈哈哈……中招了吧！”
女子把桂圆羹放到桌子上，把女孩扒拉下来，“绕你舅父一会儿，让他吃点东西。”
女孩从灵韵文身上爬下来，朝他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然后甩着小辫子跑到其他地方玩去了。
“大哥，你今天又去放花灯了。”女子瞥见了书桌上没有来得及收起来的旧本子，语气中透着惋惜与无奈。
“嗯。”灵韵文舀过一口桂圆羹，慢慢地吃下去，语气也是惯常地平缓温和，“这桂圆羹味道真好。”
“都十多年了，你还忘不了她。”
“不过这桂圆吃多了容易上火，少给胤胤吃。”
“……大哥！你不要转移话题好吗？那个女人水性杨花，跟几个男人关系不清，哪里值得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女子说话间情绪越发激动，眼角缓缓流出一滴眼泪。
灵韵文吃完最后一口桂圆羹，不紧不慢地温声道：“我知道你们对晞晞很不满，可是我觉得我做的一切都值得，她值得。”
“我不能理解！”女子生气地夺过空碗，转身出门。
“我今日遇到晞晞的儿子了。”
女子听到后，身体微微一僵，但还是没有回头，径直出了书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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