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深夜探秘

眼看着黑影越走越近，林悦咬紧牙关，举起小刀护在胸口。
突然，黑影在前台柜台边停住了，缓缓地蹲下，向着林悦的方向探出身子……
“别过来——”
林悦忍不住尖叫，便着那人拼命挥动手中小刀。
“哎呀！”那人发出了熟悉的呻吟声，随即一手抓住林悦的手腕，一手按住落地灯的开关。
“啪——”
昏黄灯照下，沈溪正龇牙咧嘴跪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攥着林悦手腕，手背上鲜血直流。
“咔嗒”一声，林悦手中水果刀掉落在地，刀刃上还有血迹。她一时间慌了，连忙拉着他的手冲进一楼卫生间。
“快，冲干净，刀刃有锈，会感染的。”林悦踮起脚，把他手按在水流中，“唉，血怎么这么不好止住呢？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凶手！”
说出这句话，林悦一愣，想到沈溪也是警方嫌疑人之一呀！于是，她倏地缩回手，把一包纸巾放在洗手台上。
“怎么……你也怀疑我？”沈溪抬眼一笑，随便甩了甩水就把手包进了厚厚纸巾里，然而血还没止住，慢慢浸透了白纸。
“你还是去医院吧。我出医药费。”林悦盯着他的手。
“这算什么啊，好不容易趁没有警察来一趟，总得办点正事吧……你说呢？”他走向墙角的林悦，把脸凑近了，紧盯着她的目光带着一丝顽劣与狡黠。
林悦被逼得无处可躲，用犀利的目光回敬他，道：“你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这个问题呢？正常人谁会躲在前台桌子底下？还带着凶器！”沈溪压低了声音，“除非你心里有鬼。我看见陆队长可是把你单独叫走问讯来着，你和冯森什么关系？”
林悦长舒一口气，才发觉沈溪八成也把她当做凶手了。确实，她也是深夜来访，还躲在桌子下，手持刀具攻击他，嫌疑更大。
犹豫片刻，她把自己和冯森的关系，以及来调查他死因的目的悉数讲了出来。其实，在没有排除沈溪嫌疑的时候，她本不应对他交心，可她总觉得他人其实很纯粹且善良，虽然总是自称混蛋。
沈溪听后，竟然郑重其事朝她伸出了右手，道：“那我们算是盟友了。我来的目的和你一样。森哥是我好朋友，我们感情不比你们之间差。而且，我不想背着杀人嫌疑，暑假还要出国旅行呢，可不想天天被那帮警察呼来唤去，没意思……”
林悦瞪大了眼睛，视线从沈溪的右手移动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宇，完全看不出往日戏谑玩笑的成份。他是认真的！
“那……好吧。”林悦迅速把手放在他手心里握了握，结果发现包着手背的纸巾已经被血水浸透，“你的手，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我们去二楼看看吧，那里是店员住的地方。我记得……陆队长特别问过我东哥……张东的情况，会不会他有嫌疑？”沈溪作势要走出门去。
“你等等——”林悦拦住他，从架子上抽来一条毛巾，撕下一块布条，麻利地把他伤口绑上，还打了个蝴蝶结。
沈溪凝视着她一系列动作，声音突然温柔起来：“可是……你为什么不等警察调查？一个女孩子半夜来这里不害怕？”
“我不相信警察。”
林悦并没有说谎，因为姐姐被安上了自杀的帽子导致家庭破裂后，她就再也不相信警察会全力以赴帮助自己。但是，还有一个理由她没有告诉沈溪，那就是冯森原本打算周六对她说的重要的事究竟是什么？警察不知情，必须依靠她自己查出来。
冥冥中，她觉得这件事会改变她的人生！
两个人解开了心结和防备，一前一后走上台阶去。据沈溪打听到的消息：兼职店员们都已离职，张东也搬到了旅馆暂住，楼上曾经冯森与张东的卧室应该空着，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木楼梯故意做得很旧，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扶手上雕刻着怪鸟，精致又诡异。首先映入眼帘的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各有房间。
他们先推开了贴着“非工作人员勿进”的房门，借助手电光线，可看见里面被分割成两个套间，外面那屋估计是张东住的，东西已经收拾走，只剩下光床板。
他们翻了又翻，除了衣服和日用品，就只找到几个发霉的袜子和用过的安全套，可见这人生活邋遢随意。
里屋与外屋比较大相径庭，床上铺着白床单，被子叠得像豆腐块，桌子上整齐摆着洗漱用具。
柜子里衣服不多，但都干净平整，散发薰衣草洗衣粉的味道，让人恍然以为冯森就在眼前，穿着棉质衬衫坐在床边，眼角下垂，笑容温柔而忧郁。顷刻间，林悦为调查而做的心理建设全面崩溃，心脏生理性得锥痛起来。
“啧啧，这是我写的剧本啊！”沈溪翻阅着抽屉里装裱精致的厚厚一沓子A4纸，“很难遇到森哥这样欣赏我的老板，知音难觅，太可惜了……”
“你这剧本讲的什么故事？”林悦问。
“讲出来怕你害怕，是一个惊悚悬疑推理故事！”
这时，林悦想起几天前沈溪让她送去学校的那本《法医学》，想必就是为了写作找素材看的。这一回，沈家大少爷竟然没有玩烧钱的爱好，还能赚钱了！她竟然有种自己弟弟终于能自立的欣慰感。
沈溪把剧本收进包里，又垂头默默立在冯森桌子前，双手合十放在胸口悼念了一会儿。
走廊对面的大屋是剧本杀场所，其中被分割成2个不同主题的小屋。推开走廊尽头那间房门，只见地面被刷成了碧蓝色，像是湖水，甚至可以看得出层层涟漪。
墙面用壁画做旧的方法描绘着一块块鲜红肉块，上面有密集的小孔，像是莲蓬又像胎盘。屋里不像其余游戏室那样摆放长桌和座椅，而是在正中心部位放了三把白椅子，似乎椅子下面也有东西。
林悦拉开椅子，登时吓得手臂一抖，手电掉落在地。沈溪闻声过来，只见手电光恰好照出完整图案：那是个通体青紫、双目暴突、脸部肿胀的女尸，正若隐若现浮在湖面上！
“这间房是新装修的，我前几天来的时候还锁着门，挂着未开放的牌子。”沈溪细细打量着每一个壁画，赞叹着，“这就是艺术！森哥是个艺术家……把真实场景还原出来，给玩家营造极致心理恐惧。”
林悦理解不了这种艺术，她觉得，这不就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突然，她动了动鼻子，道：“你不觉得这屋子里有股怪味吗？”
“血腥味？”沈溪点点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想是故意营造的氛围！这个房间如果配上精彩的本子，一定会火！不过……从哪里散发的呢？放了特殊挥发气体的盒子？”
“角落那里是个箱子吗？”林悦指着屋子最里面被屏风遮挡的地方，隐约可见一个大木箱的边角。
两人走过去，搬开屏风，不觉屏住了呼吸。大木箱竟然是个做成小船形状、雕刻着猫头鹰图案的木头棺材，而恐怖的是：棺材盖子虚掩着，漏出一道大缝，从中不断散发出腥臭味。
“搬开盖子……看看？”
“……”
两人站在棺材两侧面面相觑，手心都溢出了汗。这场景太过于逼真，让资深玩家沈溪都捉摸不透，生怕下一秒蹦出更恐怖的东西来。
“开吧，都是道具，不怕。”沈溪双手握住盖子边沿，用力一拉，“是……”
他脸色刷地更白了，似乎一瞬间被抽走了血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林悦咽了口唾沫，俯下身一看：宽敞的棺材里鲜血淋漓，其中还躺着一个人，身上血红一片，面部朝下，散发着腥臭。
“啊——”她忍不住尖叫一声。
沈溪也深呼吸数次，哆嗦着拿出手机，就要拨打报警电话。
突然，棺材里的“尸体”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你你们是……谁啊？”
尸体好像也被吓了一跳，身体僵直，大张着嘴，喷薄出一股腥臭气体。
这时，林悦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张东，而且喝了很多酒，身上散发的不是血腥味而是酒臭。他撑起的身体背后分明有两个空酒瓶在轱辘滚动。
“东哥，是我们！”沈溪举起手电，照亮他和林悦的脸，“你没事吧，身上怎么都是血？”
张东酒早就被吓醒了，低头一看脖颈上、衣服上、手臂上都鲜红一片，竟然哈哈笑道：“这是新刷的红油漆，还没干呢！今晚上我喝多了，忘记自己搬到旅馆了，脑子错乱，以为冯哥还在……就拿起油漆继续干活，不知道怎么着就躺里面睡着了……”
说罢，张东吸了吸鼻子，眼神迷离，似乎在回忆最后一次见到冯森的情景。他们相识近三年，同吃同住，感情更似家人。
突然，他扭过头，瞪大眼，手里抡起个空酒瓶指着两人，厉声道：“你们俩半夜三更来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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