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期末考怎样?”
“不太好,满分660,只考了575。应该进不慧通班了。”
陎由边看着脚边冒泡的水洼边回答。
少年嘴角闪过不易察觉的悦意。
骤雨抽打着水泥地面,雨水飞溅,迷潆荡漾。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她进了一栋灰白相衬的楼栋。
头上的伞猛地被收起,她身子震了一下,惶恐抬头,眼里溢出困惑。
“我家,到了。”
于烬站在楼道口外沿,费力甩掉伞上的雨水,飞落的雨水如脱缰的野马般扑向地面,推推搡搡地挤入混浊的下水道。
他收卷起雨伞,迈向站在原地等他的陎由:“走,上楼。”
“那个,你弟会不会不欢迎我?”她无动于衷,怯生道。
“放心,我在。”
陎由发愣,内心深处莫名其妙暖了一阵,仿佛未愈的伤口在慢慢愈合,终后水乳相融,浑然一体。
跟在后面的陎由昂头,清晰睹见少年肩上
深渗下去的水渍。
她再次愣怔,僵在原地,指关节处掐得反白,直到少年轻唤她,她才迟钝跑向电梯里。
门开了。
一位头发凌乱如鸟窝,穿着蜡笔小新睡衣的英俊少年趿拉着人字拖,边打哈气边推门。
少年一眼瞅到躲在后面的陎由,漫不经意地介绍道:“于暮”
“陎由”
她低着头,声若蚊蝇。
少年脸上没有丝毫惊诧,仿佛她的到来他早已知晓。
他对此时瞪着自己的于烬露出贱笑,而后踱拉回了屋。
那笑似乎在说,牛逼啊……
于烬白了眼,回头跟后面的人说:“别在意,他脑子有病。”
陎由点头。
于烬在墙角放下箱子,从鞋柜里掏出两双蓝拖鞋。一个半新不旧,一个崭新,崭新的那双还有两只猫耳朵
“你看看合不合适?”
她弯下腰,换上鞋。
刚刚好。
她想是巧合吧,没怎么想其他的。
除了最里面的房间,其它房门紧闭。
客厅处厚重的窗帘拉紧,周围是非常纯粹、不掺任何杂质的黑暗,彷佛一个巨大的黑洞,未存一丝光线。
走廊的于烬拍了几下灯的开关,灯没有一毫动静。
“停电了。”
他挠了挠头发,蹲下扒开空调下角落里的箱子,拣了几根新蜡烛和小风扇。
白色的。
他递给陎由风扇,而后摁住打火机,噗嗤点上火,熊熊火苗晃荡在空中,身影夸大显在墙上。
整个小屋被一层橘色的光晕笼罩着,攥着的风扇轻微的呼呼声动荡在宽敞敞的房间,一切显得温暖而安宁。
于烬端着点燃的蜡烛,带陎由去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在开着门的屋旁边。
咣的一声,房门被打开。
房间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单人床贴着墙摆放,相傍着黑竹桃的面板钉成的书桌,对边衣柜矗立在一角。
窗帘的底子是淡黄色的,窗户紧关,外边成片分块的水渍赖在玻璃上,几根亭亭玉立的翠竹在雨中显得素雅而婀娜。
于烬在门边放下轻便的行李箱,继而将蜡烛摆在桌子中央,倚靠屋门:“你行李就这些?要不要回家拿?”
“不用,只有这些。谢谢。”
“有事找我,我房间在旁边。”
他单手插兜,右手丟下两枚钥匙在桌角,出了屋。
陎由起身关门,拾起钥匙躺上床。
床如软柔柔的白云,一挨便深陷于此,无法自拔。
她前后端量着钥匙,背面分别标有“房间门”“家门”。
我有家了吗?我该有吗?
骤雨不断拍打窗户,雨点分离又相汇成线,阵风卷着叠叠树叶悄声来又离去。
陎由含眸,静躺在床上。
回顾过去的十六年,于烬的出现好比一道炫目迅疾的闪电,突破乌云捅破幽暗,留存罕有光泽。
可终会转瞬即逝,消失殆尽。
一点泪珠从陎由眼角滑落,滴在散落的发梢上。
傍晚七点,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紧接着传来清脆的易拉罐拉环声。
她站起,扑整开皱皱巴巴的衣服后打开门。
于烬眼眸低垂,昂着头饮着可乐。
注意道身前门开了,问道:“可乐,要吗?”
“不了,有事吗?”她拒绝道。
“出去吃饭。”
“嗯。”
于烬缓缓靠近陎由,她猝不及防地连连后退。
想把可乐放完她桌上的于烬瞄见少女的动作,不禁失笑。
“我就放下可乐而已。”
陎由尴尬别过头,默不作声。
“于暮,别睡了。”他边走向玄关处边朝最南边的房间喊道。
他走了会儿,停下脚步,回头说道。
“蜡烛吹灭吧。”
霎那间,房间再次如黑墨般。
转眼,拿着手电筒照着自己的于烬用手指点了点陎由的肩膀。
对方扭过头,正疑惑怎么有光,一张恐怖的鬼脸猝不及防冒在眼前。
她惊得张开嘴巴,但并没有那么害怕。
“吓我,永远不会成功的。”她无情道。
于烬鼻子“哼”了一声。
他重新握正手电筒,取了两把雨伞从门口柜子内。
下了楼后,陎由问他:“不等你弟了吗?”
“他有点脑子,腿也不缺。”
陎由点头,撑开伞走在于烬后面。
他走得很慢,陎由知道他在关照她,所以她有意识地加快脚步,尽量跟他保持同样速度。
走了一会,陎由开口道:“于烬,我欠你债,我终有一日会还的。”
少女声音清透冷冽,如薄纱般轻飘飘,却又充溢着真挚和坚定。
于烬倏忽停下脚步,声音低沉:“活得轻松点。”
但愿。
于烬转了个话题:“去吃兰州拉面,行吗?”
“嗯。”
“兰州拉面”馆子在另外一区,此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毫无冷清之感。
馆子生意格外火爆,所望之处没有一张空的桌子。
于烬问坐在柜台的老板娘:“还有没有空的位子?”
老板娘闻声,站起身扫视一圈店内:“最里面那桌还有俩位子,问问能不能拼桌?”
陎由顺着方向瞅见了那两空座。
只是,正坐在桌上的两位女生使她感到后怕——在校园里,她们常常带着其他人殴打她,对她进行校园暴力。
她进教室门的第一刻不是好友的问候,而是头顶装满水的垃圾桶的浇灌;桌子上刻的字字字诛心;桌肚是无穷尽臭熏熏的垃圾……
尽管老师多加关照她,避免再度发生,可并没有用,过了风头他们依旧我行我素。
她反抗过,想过转学,想过辍学,更想过zs来逃避。但她还存着一点活着的信念,存着会有光的想法
,所以最后一根稻草还没有被压断,现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不连累他。
千万千万不能连累他。
我不允许这会发生。
她瞬时握紧于烬的手,拔开腿,迅疾跑向会避免一切噩梦的出口,狂奔在雨夜中,沁凉的雨珠如漫山遍野的玉兰花趴上少女的乌发,晚风轻抚少女和少年相握的手。
她眼神坚定又急切。
他嘴角微弯,带着少女继续奔跑。
你有你做的原因,我只需要跟着你,护着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因为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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