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正根境
“所谓先破后闭，也是正其根骨的一个途径，根骨正了，骨气自然容易勾动出来，如此一境可入。”齐爻隐隐竟然有些兴奋，虽然一些想法和举动伴随着危险，却让他在探索的过程中有着超乎寻常的动力。
而这种动力，正是不断寻求变强的道路的催生剂。
我齐爻，不要命火微弱，随时有生死之虞，永远被长辈照顾着，让先生李叔叔他们担心。
我齐爻，不要被困在这小小的镇子里，无论是何种原因，我也想要去外面看看这座天下！
我齐爻，年已十六，却连生父生母都不知去向，更不知死活，这等不孝，必须用自身实力来弥补！
我要这天下，也有我齐爻的立足之地。天下之大，我何处去不得！
这一刻，齐爻的意志和决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决绝，虽然是一袭白袍的文弱书生站在庭院里，但在宋姝月的眼中，此刻的齐爻衣袍无风自鼓，猛然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息，以他的身体为核心四散开去。
宋姝月双眼微眯，心中暗道：“儒家有讲究‘金枝玉叶’，说的就是从小读书的时候就会有浩然之气，无形散发出。道家释家也有类似的说法，这种在尚未踏入修行之前就可以拥有专属于某一大道气息的人，普遍认为都是极为适合那种大道的天才。这小子在即将踏入武夫之际能有这等气息波动，也算是习武资质的上乘了，虽然距离天才与天骄的差距还有几道天堑……只是他所散出的气息，似乎也不是纯正的武夫气息……”
这也是她所不解的，读儒经理所应当有浩然之气，念道经理所应当是玄牝之气，佛陀沙弥念经理所应当是无量之气。世间以这三家的气息为尊，百家玄士更有其他气息。而对于武夫而言，虽说是要散气，然而在尚未完全散气的五境之前也是有习武之人专属的纯元之气，纯元之气宋姝月自然是清楚无比，但是却与齐爻此刻的气息有些出入。
刹那之间，这种气息节节攀升，对宋姝月甚至产生了一些压迫感。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种气息绝对不是纯元之气。
这两天以来在齐爻身上让她迷惑的事情，足可以抵得上过去一年的谜题。有了之前的命火虚弱，仙根若有若无，包括此刻贸然由此创举独特的闭穴方式，与这些相比，这爆发出的气息倒也显得不值一提了。
小溪般的水气浩浩荡荡被牵引而来，兀然间从齐爻天灵盖上直接冲入。齐爻闷哼一声，气息更加浓烈，衣摆猎猎作响。
嗡——
大量水气从上而下倒灌下的一瞬间，身体产生了强烈的排异，齐爻死死咬住牙关，心念一动，牵引之力更甚刚刚，这股呼啸而来的水气部分被强制排出体外，却仍然有部分冲入天灵穴下，径直奔向眉心处。
在内视之中，他的意识在眉心处焦灼寻找着神庭穴。
“莫非，这像小药丸一样的就是？不对不对，这是也似泥土一般的质地，怎么可能是神庭穴。那这……咦，这里面貌似有一个沉睡的我？是传闻中的魂魄嘛……但这个也绝对不是……”
水气浩荡而来，就快要经过眉心处，而他还没找到神庭穴，不禁有些着急，心中也是有些悔意，早知道先询问将这神庭穴位置给摸清楚再来。
可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番一旦水气停滞住，怕是顷刻间就会被自己给排异，牵引如此多的水气对精神意识也是极大的损耗，等恢复过来下一次再次牵引带时候，可能这胜贺镇已经不复存在了。
恍惚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否方向本身就找错了。
既然下玄关是承载上半身的关隘，那么与之对应的神庭穴应该也很明显才对，按道理来说一眼就可以发现。而到现在，大概方位已经能找到是在眉心，没找到只有一种可能。
齐爻心中安定下来，微微一笑，任由水气倾泻而下。
神庭穴，不似其他窍穴，这个穴位，就是覆盖在天灵穴之下的一整片区域！
轰——
齐爻脑海中一片嗡鸣，大量水气轰击在之前看不到的膜层上，使得齐爻身躯震动。
果真猜对了！
如果说下玄关是承载的地基，那么神庭穴就是悬浮在众多穴位之上的天空。而下玄关是要补上关隘，神庭穴的闭法，就是叠加水气成为云雨，将神庭穴这层“天”加厚加固，如此才可以阻住骨气。
虽不知道这种想法究竟可不可行，但齐爻还是准备放手一搏。
如果在修行一开始就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么有什么资格语话人生，又有什么资格说未来可以语话天下！
齐爻心念一动，将这些水气凝聚成一束极细的水线，刚刚没有击破的神庭穴此刻瞬间被击穿，他也感受到眉心处蓦然一痛，隐隐有些发热。
“哥哥小时候，眉心处有个疤痕，经常夜里疼痛难忍。随着后来渐渐长大，那道疤痕越来越浅，但并没有完全消失。”不知何时，齐秀已经站在宋姝月身边，咬住下唇，看着不远处的齐爻。
宋姝月看了她一眼，此刻也不再嬉笑胡闹，问道：“那疤痕长什么样子？”
齐秀拉着她道：“你去看一眼便知，看哥哥现在都样子，可能是那疤痕又发作了。”
二人走到齐爻面前，宋姝月仔细瞧去，隐约可见齐爻额头上有一黑一白两道一寸长短的细线般痕迹正闪烁着吞吐不定的光芒。她一愣，与齐爻相处这两天倒也没仔细注意到这一点，此时因为神庭穴被冲破而显现出来这两道痕迹，绝不是受伤留下的疤。
“别打扰你哥，现在都他正处于很关键的状态，一丝一毫的扰乱都可能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齐秀点点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担心。
她知道很久以前齐爻捂着头疼到满地打滚的样子，自从他练了那套拳谱之后，便很少有再发作。本以为就能这样下去，没想到今天又出现了。
此刻，齐爻感受到眉心处的疼痛，也不曾停止，在水气击穿神庭穴之后，立刻分出一半水气凝结为云雨聚集在神庭穴内，另一半则继续向下飞渡，直奔下玄关。
齐爻的意识也渐渐逼近界限，同时操作两股水气已经是现在他的极限。
随着更多的水气被身体排异出去，能到达丹田出的水气已经十不存一，根本无法击穿下玄关。齐爻心一横，再次分散出部分意识牵动更多的水气。
如此以来，意识分为三个部分，让他迅速透支。
宋姝月见到齐爻紧闭的眼皮疯狂跳动，嘴唇也失去血色，双腿抖动仿佛随时可以跌倒，不禁叹了口气。
想走出与众不同的道路的人自古以来何止少数，但连那么多天骄都未必能成功，齐爻若是失败于无法实现自己的想法，也很正常。
就在她以为齐爻就要放弃的时候。
齐爻缓缓迈动左腿，在自己身前划出一个小小的圆弧，而后顿住，双脚与肩同宽，原本晃动的身体随着这一脚迈出也变得稳定下来。
宋姝月不解，看着齐秀。齐秀却笑了笑道：“哥哥要开始站桩走拳啦。”
他双腿微曲，双手从下而上呈现出捧水状，到了胸口处又自然落下，缓缓推压到小腹处。
宋姝月这才看着眼熟，想起来这正是那本拳谱的起手式。
可是……难道说他要在破境的时候练拳？
随着双掌推下去，齐爻的气息愈发强烈，眉心间的黑白两束纹路有些黯淡的迹象。而正在全力牵动水气的齐爻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无意识地站桩走拳，只是欣喜地发现意识强了些许，精气似乎也足了一些，而眉心的疼痛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好兆头，这次一举成功！”
齐爻眼见在神庭穴的水气已经凝结为足够的云雨，便用一点水气最终堵上刚刚被洞穿的地方，而将第二波被牵动来的水气绕过神庭穴直奔下方的下玄关。
少了两缕分散开的意识，此刻的齐爻有十足的信心破开下玄关，而后闭上，正式踏入正根境！
而在宋姝月眼中，此刻的齐爻正在庭院中闭着眼睛大开大合地走拳，每次要碰到墙壁或者风声木的时候又会自动绕开，好像故意这般，不禁面色有些古怪。
齐秀摸了摸脑袋，此刻也是没有了刚刚的担心，冲着面色有些奇怪的宋姝月眨了眨眼睛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哥哥每次站桩走拳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的。我也很好奇他怎么不会撞上去，还等着他那一次失手了我给其他人说道说道乐呵乐呵。不过现在看到你一脸吃了屎一般的表情，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欢乐。”
宋姝月此刻也无心和这个小丫头扯皮，听完她的话之后陷入了思考。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当时对这拳谱还真有可能依然小瞧了，越诡异的事物，如果细细挖掘下去，往往背后的道理与价值就会越大。且不论她在拳谱里所悟到的，如果说真能增强意识，哪怕就是在破境的时候有片刻的增强，这本拳谱……其价值，几乎等同于自家藏书阁顶楼那几套高深如诲的经典。
一想到此处，虽然用一个价值连城的匕首交换了，却仍然觉得血赚。宋姝月在不知不觉中嘴角掠起弧度，拳头捏紧了些。
就在她低头沉思的时候，一股让人心悸的波动传来，莫名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庭院。宋姝月连忙抬头，见刚刚还在走拳的齐爻渐渐停了下来，面色红润，吐出一口浊气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神中仿佛藏着苍茫的拳意一般，在睁开的一刹那，眼中的精芒仿佛化作实质，映射在空中。
但在看向二人的时候，齐爻藏匿了眼神，化作温和的气质，好像还是那个一袭白袍，盘起乌黑的长发上带着蓝色方巾，气质儒雅的白净书生。
齐爻笑了笑，作了个揖，迈步走向宋姝月道：“多谢姑娘指点，我已经成功闭穴，一只脚跨入正根境。”
宋姝月显露出惊讶与欣喜，心中却暗道，我指点你什么了，不都是这个疯子用这种奇怪的方法成功了，正常武夫可不至于在破一境的时候就闹出这么大动静，又是牵引水气又是满院子打拳的。
以后可指不定要惹什么乱子呢。
或者说，以后……可指不定是什么大人物呢。
宋姝月心中好像有一根弦被拨动了一下，痒痒的感觉顿从心头起。
(https://www.uuubqg.cc/24541_24541545/70916060.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