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废话。”墨白白她一眼,初恋能不记得么。
水漪用食指抵住下巴做沉思状:“你之所以会爱上他,是因为你知道他是男的。”
墨白惊了:!
我怎么都不知道我知道??
他百口莫辩,沙哑着喉咙道:“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你难道忘了当初知道真相的我备感颓废么?”
水漪当然记得。
他们不知花花性别,倒不是花花长得有多么雌雄莫辨,而且他们都没有化形。
她,蓝水涟,还有墨白都是蓝水河里初具灵识的妖,水涟和水漪的本体是虾,墨白是只浮游小虫,生得黑黑胖胖,而花花是百里桃林里最粉嫩美丽的桃花。
那时他们都没有名字,都按着身体特征喊,什么粉虾紫紫小黑,十分随意。
问到花妖时,他也十分不拘小节道:“那便叫我花花好了。”
十分自然地,大家都以为他是朵雌花,小黑也就放心大胆地对他一见钟情。
但小黑对自己的外形十分自卑,虽然他在水漪她们面前,自认自己的长相是浮游生物届的翘楚,但再翘楚,也还是浮游小虫,是浮游小虫,那便是黑球一个。
平时别说和花花搭话,他连在花花面前露一脸都是极不情愿的,生怕自己的黑脸在花花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但小黑有规划——妖通常需要百年化丹,方可修成人形——他要在自己化形后的第一刻,白白净净帅帅气气地和花花告白。
故而那几十年他修炼得很是刻苦,平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修炼结丹,哦,不,还有躲在石头后面看花花。
但花花不知道呀,他只以为小黑对自己有意见,那为什么有意见呢,自然是因为嫉妒他这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了。
但美也不是他的错呀。
为此,花花还暗自神伤了几个晚上。
眼看着日子一年一年过去,化形的日子也一天天靠近。小黑越发雀跃,每天修炼的时候脸都卯得黑红。
但人间战乱,逃到无忧谷的俊秀小书生坏了他的计划。
小书生大概是读书读傻了,相信万物有灵,每天都对着花花念些酸诗。
这可把小黑急坏了,一来小书生长得实在好看,小黑怕自己化形后比不上;二来花花也快化形,也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这每天酸诗的听着,小黑怕花花遭不住。
某日,花花念了几句小书生读过的酸诗,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什么直教人生死相许,还有什么与子偕老。
小黑疯了,他再也沉不住心了!
不!他要告白!他要抢占先机!他要捷足先登!
但他不敢,他还是自卑。
后来还是托水漪旁敲侧击表明的心意,甚至还答应了水漪一个丧失“尊严”的要求——化形后起的名字里必须带黑。
要不是他急中生智想到了墨姓,他可能就得叫某黑某,或者某某黑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言归正传。
那日风和日丽,小黑躲在往年偷看花花的石头后面,让水漪和水涟去刺探军情。
水漪至今还记得自己当初十分生涩直白地套话:“喂,花花,如果现下有人同你告白,你会如何?”
花花小脸一红,大抵也是因为第一次被这般问,他难得羞涩道:“那得看是谁了。”
水漪一看有戏,有点得意忘形,虾须豪迈一挥:“自然是非常优秀之人了,他倾心于你许久,吃饭想的是你,修炼想的是你,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就连做梦也从来只梦见你一人。”
水漪还欲长篇大论,水涟却暗中扯了扯她的虾爪,有道言多必失,水漪再说下去,就差直接把小黑供出来了。
她这才一个急转弯,问道:“若是小书生呢?”
花花摇摇头:“他是人,我是妖,而且……”
那时水漪还没被小书生救,虽然痴心于他的美貌,但也仅此而已。
所以她见花花摇头,就放下心来道:“人妖殊途,有这个觉悟甚好。自古以来,人和妖相恋的,就没一个……”
见水漪又要长篇大论,蓝水涟忙打断道:“而且,而且什么?”
水漪止住话头,也追问道:“而且什么?”
花花道:“而且,我是男的,无龙阳之好。”
躲在石头后的小黑只觉晴天一霹雳,劈在了他头上,劈进了他心里,劈得他外焦里嫩。
自那以后,小黑像是失了智,也不醉心修炼了,每天游荡在河中央,嘴里念叨着:“他为什么是男的?”
念叨了几天后,就变成了:“我为什么是男的?”
再过了几天,又成了:“是男的又如何呢。”
然而,花花没再给他机会——夭亡了。
想及此,水漪道:“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他是男的,我的意思是…你的脑子虽不知道,但你的身体你的心知道。”
墨白:?
“简而言之,是你的断袖之癖指引你爱他。”
墨白:我可去你丫的断袖之癖,我是被美貌硬生生掰弯的好吗……啊呸!老子现在直得不能再直了。
水漪一瞥后座的花溅泪,眼神示意:你确定?
墨白顺着她的视线往后一瞥,花溅泪的旁桌不知何时坐了位黄衣姑娘,见他回头,手足无措道:“要不咱俩换换?”
墨白:“……”
水漪道:“断袖遇见真爱实属不易,刚拉住你是我不懂事,现在你大胆换吧,姐不和你抢男人了。”
墨白:??
蓝水漪,你每天不让我打几个问号你不开心是吧。
蓝水漪欺人太甚,这位置墨白坐不下去,刚站起来环顾四周,只旁剩一个位置的言少秋手一抖,一滴墨就滴在了宣纸上,烫在了墨白幼小的心灵里。
墨白捂着脸仓皇而逃:“呜呜,我不要修武科了。”
哭着闹着要换科的不止墨白,还有文科的赵灵岚。
齐超和何博文给出的答复惊人的相似:要么好好在原科班待着,要么滚蛋。
赵灵岚不愿滚蛋,墨香堂对外人进学堂管得极严,言少秋又不怎么出来,她若走了,怕是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他的身影了。
墨白也不愿滚蛋,因为他没钱,如此寒冬,他要是滚蛋了,若不想夜宿街头被冻死,就只能回到那个人身边。
故而两人闹了一通,都乖乖坐回去了,同时,二人又默契地将这笔账算在了水漪头上。
不同的是,墨白只敢在心里骂几句,和水漪唱几天反调。
赵灵岚却不同了,她不仅在心里咒,还逮着机会就要水漪好看,没机会就创造机会。
为防止二人一同发作,未雨绸缪的水漪打算先把小黑哄顺毛了。
“本美女芊芊玉指专门为你剥的沙糖桔,来,赏脸张个嘴。”
墨白立马紧呡双唇:“我今天对桔子过敏。”
“早上还看你吃了呢。”
“只能早上吃。”
“那昨晚的桔子都进谁肚子里去了?”
“限量过敏,早上的量达到了。”
“……”
水漪只得耸耸肩,作无奈状:“既如此,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以后咱就不买桔子了,反正我也不是特别爱吃。”
墨白讨厌橙色,一直对橙色的食品提不起兴趣,直到前一阵见识了剥了皮的血橙,那便一发不可收拾。
血橙产量少,他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桔子和橙子,一天能吃好多斤,直到后来上火,半夜鼻血狂喷不止才知道节制。
但他依旧爱桔子如命,这不,此话一出,墨白神色便有些松动,水漪把沙糖桔送到他嘴边:“真不吃啊。”
墨白用鼻子嗅嗅:“快拿走。”
“哦,那我真拿走了哈……”
桔子还未移动丝毫,墨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弱小的沙糖桔一口吞下,三两下就送进了肠胃里。
嘴上却还犟道:“吃了不代表原谅。”
“行行行,那墨大人您怎样才肯原谅小的呢?先说好啊,不能再画花花了,前些日那一百张,手都画残了。”
“花花要画句号了。”说着,墨白还娇羞地低了低头。
水漪了然:“新的花花已经启程。”
花姓在桐柏城是大姓,水漪此话一出,学堂三分之一的花姓男子无缘由地打了个寒颤。
墨白瞪她一眼,水漪只道他要反驳,哪承想他张了张嘴,只怨道:“都怪你,肥水流了外人田。”
水漪:?
害!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水漪在心里吐槽完,面上却诡辩道:“有道是距离产生美。”
墨白当仁不让:“那怎么解释近水楼台先得月?”
水漪接着诡辩:“兔子不吃窝边草。”
墨白不假思索:“我吃。”
水漪愣是沉默了半晌才接着道:“据我看画本子的经验,前后桌比同桌更容易喜结良缘。”
墨白往后座一看,讷讷道:“一时之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和花美男。”
水漪带着疑惑回头一看,只见斜后方的黄衣姑娘刚放下的嘴角立马又提出一个友善的弧度。
水漪再一转,只见不知何时坐在自己后面的花美男盈盈笑道:“待会可一起用午膳?”
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在水漪贬义的成语一个一个在脑海里乱蹦的时候,刚残忍拒绝自己的墨白已一口答应了下来。
蓝水漪:?
少顷,她又顿悟了,喃喃道:“人间什么时候开始流行欲擒故纵了?”
见墨白一脸疑惑,水漪用灵音解释:“言少秋的冷漠,和花美男的‘残暴’,其实都只是他们的伎俩。”
墨白等了半晌,那水漪却只顾装神弄鬼,丝毫没有接着往下解释的势头
没办法,墨白只好追问道:“什么伎俩?”
水漪用“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懂,真是孺子不可教”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
却还是解答道:“你想啊,我身边的美男如此多,他们不特立独行一点,怎么脱颖而出吸引我。只可惜,风月场上驰骋几百年,这点小伎俩,还是逃不出我的法眼。”
墨白的大眼在此三人脸上徘徊,心中道:此二人的美貌,怎么着都在你之上,你确定他们不是‘不擒’故而纵?
但他没敢说,因为某人已经沉浸在自己幻境里,无法自拔——“欲擒故纵,我喜欢。”
墨白笑笑:你开心就好。
这不,水漪又带着莫须有的歉意道:“小黑,对不住了,抢了你的花美男实非我本意。”
墨白并不致力于叫醒一个“装睡”、“做梦”的人,因为他知道,现实会叫醒她,狠狠地。
他心道:那就各凭本事吧,水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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