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申时正是打瞌睡的最佳时段,以往这时,齐超已经带领众学子操练起来,冬日天虽寒,水漪不怎怕冷,倒也尤可忍受,若是到了夏天,日头毒辣,这日子还真不知该怎么过。
文科班倒也摸摸鱼就过去了,这武科,再怎么摸鱼也得站在日头底下吧。
这么想着,水漪便有几分后悔择了武,她盘算着,等天气热些,她就离开桐柏城,或者直接离开东廷,去南坞看看。
她用手撑着头,看着窗外穿官服的人背着手,趾高气扬地指挥着下人挖陨石运陨石。
东廷皇帝近来多病卧床,太医无法,只道积郁成疾。
钦天监为博龙颜,前些日子夜观天象,道大吉,可紧接着又是冰灾又是闹饥荒,边境又战乱纷纷,哪来的吉。
钦天监正无计可施,好在天降大石,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此乃异象,是凶是吉还不是全凭他一张嘴,忙命人将这石头挖来,抬皇宫准备舌灿莲花。
也多亏了他们,水漪此刻能坐在教室自习,不必苦兮兮出去挨冻。正撑着下巴熟练地装看书,实则睡得香甜,那厢墨白几声憋笑,索命似的将她从美梦拉出。
水漪气急,正欲抄书甩他一脸,却被他手上捧着的东西吸引了目光:“御间行东主长这样?”
墨白头也不抬:“应该吧。”
水漪跟着看了一阵,不由吐槽:“你这画册哪里弄来的,怎么把贤王画得如此娘们唧唧,贤王乃绝世王爷攻。”
墨白觎她一眼,将画册拢严实些:“哪来的绝世王爷攻,只有倾城王爷受。你站攻便自个儿画去。”
“自己画就自己画,等御间行比试,我围观完爱情就开始画,绝对比你画册上的烂俗故事新颖一百倍。”
水漪撇撇嘴,也翻出自己珍藏的话本打发时间,不多时又忍不住问:“御间行东主真长那样?”
“我怎么知道,大抵都瞎画呗,常去御间行的也只远远见过他的背影,听说还整日带着面具,名字都没留下一个,若说谁清楚他的模样,估计只有贤王了。”
“我看画中东主的背影,气质身形都绝佳。”水漪边剥花生边分析,“当今圣上十一子,贤王最是俊秀,此东主能入他的眼,模样估计不会差。”
李辞风回头加入话局:“你怎知贤王最俊秀?”
水漪觉得此话问得甚无水准:“自然是看过画像,各花入各眼,我觉得贤王最俊难不成还得经过你同意?”
李辞风闻言竟不气恼,耐心解释:“自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比对过六王爷?……不对,现在应该叫凌将军。”
“东廷战神凌逸臣?”水漪大骇,“这……还需要比么?”
如此长相,挂门前辟邪的话,效果绝对杠杠的。
一旁又有人加入话局:“凌逸臣母妃乃一代妖姬,仗着倾城绝色宠冠六宫,迷乱君王,这妖姬的儿子,容貌音频又能差到哪去。”
墨白后头的黄衫姑娘赵昔安难得插话:“妖善变幻,你见到的未必是她的真正模样。”
李辞风耸耸肩,不置可否:“六王……凌将军十二岁离京时已可见天人之姿,七八年戎马生涯,真不知给边关的风吹成什么样了,大抵一身是伤了罢。”
“这街头巷角的不是有画像卖么,才五文钱一张,买一张来看不就知道了。”
李辞风摇摇头,没再说话。
旁人觉得无趣,转移话题道:“说这种远在天边的人做什么,再俊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倒不如说点实际的,我听说隔壁文科三班转来一枚绝世美男,打南坞来的,长得怪水灵,下课瞧瞧去?”
水漪虽好美色,却不愿扎堆去,正好手上的话本已经结尾,便和一旁处得比较熟络的男同学传了几次纸条,问世面上最近有没有新出的比较好听的曲,茶楼说书的最近有没有讲新故事,有没有新近开业的好去处……
二人聊了一阵,水漪将附近新开的店和新有的玩意儿都摸得七七八八,便偷偷摸摸地给花溅泪写了张纸条:“晚上吃什么?”
花溅泪只粗略撇了一眼,那纸条便被团作一团丢进了纸篓里。
水漪坚持不懈:“听说城南开了家新酒馆,一起去吃吗?”
纸条还是没避免进被丢进篓子的结局。
水漪持之以恒:“那陨石将你房子砸了个底朝天,想来也没剩什么东西给你了,要不待会下学一起去逛逛,置办点东西?桐柏城我熟。”
这回花溅泪都懒得打开来瞧了。
水漪以为他没看见,用笔点了点纸条,并在花溅泪看过来之际给了个大大的笑脸,哪知那人却不领情,直接将纸条团了丢进抽屉里,又接着看书。
水漪瘪瘪嘴,心道男人变起脸来果然比翻书还快,前两天还热情似火,又是看脚表示关心,又是夹菜表达贴心的,怎么住一处后还端起来了?
回头时,水漪总觉得有道目光注视着自己,抬眼一看,竟是言少秋。水漪在花溅泪那儿受挫的心,瞬间在这里得到了安慰,旋即报以一笑,顺带附赠一个媚眼。
言少秋淡淡移开目光,甚至还几不可察地白了她一眼。
水漪觉得自己几百年的勾搭生涯到达了瓶颈,决意书信一封,向比自己多一百年经验的资深“勾搭家”云鸦取取经。
当下便洋洋洒洒写了上千字,字字泣血,男默女泪。
落款处虚心且急切:望不吝赐教,速回。
紧接着便借口上厕所将信飞鸽送走,回想起刚刚课间众少女个个怀春,都说三班南坞新生美甚,能直接选入墨香堂最新三大美男之一。
至于被挤下榜的那人么,自然是前些日子公然断袖的墨白墨公子了。
水漪心痒难耐,打着借东西的幌子去三班瞧上一瞧。
坐镇的夫子将书递给她,又见她贼眉鼠眼地四处乱看,心里愈加怀疑,没忍住道:“齐超借《诗经》做什么?”
“无聊,打发时间。”水漪脱口而出,见夫子气得胡子都直了才往回找补,“齐夫子惭愧自己才学浅薄,闲暇时特命学生前来借书,以便充实自己,提升素养。”
文科的这位夫子与齐超向来不对付,这些得了机会,自然忍不住呛几句:“既如此,书已在你手,你还在找什么?难不成齐超还要找个人讲解给他听?”
此时,水漪已经将三班众人逐个脑袋地“扫射”完毕,除了一直瞪着自己的赵灵岚和昨儿下午的租房小兄弟,再无人脸给她留下印象。
等等……租房小兄弟?昨日他好像说自己是打南坞来的,难不成新来的绝世美男就是他??虽然看着舒心,但怎么也谈不上倾国倾城吧?
水漪替被挤下榜的墨白感到不值。
她想,修武的固然多壮汉,但好歹还有花溅泪和言少秋珠玉在前,咱武科班的审美竟也能衰败至斯啊!衰败致斯……
水漪叹口气,摇摇头抱着《诗经》失望地走了。
行至亭中,忽有人拍她肩膀,语气兴奋:“女少侠,我叫了你一路,你怎么都不理我。”
被这怪异的称呼弄得一脸问号的水漪,眉头还没来得及皱就飞入耳鬓——她对美男一向宽容,心里不由呐喊:瞧瞧,都瞧瞧,这样式的才称得上是三美啊!
美男看着水漪手上的《诗经》,惊讶道:“女少侠你竟是学文科的?在哪个班呀?”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学文的?”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刚刚你抱着诗经,走在亭中桥上,我才知古人所言‘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诚不我欺。”美男脸红上一红,“只不过……我看女少侠那日救我,功夫一定厉害,不习武倒真可惜了。”
水漪疑惑道:“……我还救过你?”
美男闻言有些失望,边比划边道:“那天我扎着这样的头发,后来从坡上摔下来都散乱了,多亏你抱住了我。”
水漪恍然大悟,一连哦了几声:“我想起来了,原来你就是那天和田七一起摔下来的公子啊。还是今天的发型适合你,温润如玉,一卷书生气。”
本还有些许沮丧的美男闻言心花怒放,嘴都裂到了耳根,傻笑了好半晌才道:“女少侠怎么认得田七的,他排行老七,田七是乳名,除了家中父母兄弟,没人叫过他此名。”
水漪心道:这能怪谁,怪命运捉弄,偏叫他今生乳名复前世全名。
当下却只能笑笑,敷衍道:“呵呵,有过那么一点渊源。”
美男喃喃:“是么,田七却道并不识得二位?”
水漪摆摆手,不愿与他纠结这个话题,遂道:“大抵是他忘了罢。你也别一口一个女少侠的叫了,听着就怪拗口。我姓蓝,名水漪,公子你呢?”
美男轻念:“蓝水漪,‘有山静而秀,有水清且漪’,真是个诗情画意的名字。我本姓商,来桐柏城随了大姓,现下姓花,名旻川。”
水漪讶异道:“你是南坞移民来的新生吧。”
“是啊……你怎知我是南坞来的?”
水漪后知后觉:“所以!……他们说的‘三美’是你?!”
“什么‘三美’?之前确实有一堆奇奇怪怪的人围在教室门口,对我指指点点,我还以为……”
正说着,就被一声得意的声音打断:“少秋,我早就跟你说了,蓝水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你还不听,这回信了吧,新来的美男,不一会儿就勾搭上了。”
言少秋淡漠地看了一眼,语气依旧疏离冷淡:“与我何干。”
赵灵岚目的没达到,又气不过地冲花旻川道:“蓝水漪这女人花心着呢,你可别被她纯良的外表给骗了……不然有你哭的。”
说完才巴巴地跟上言少秋。
水漪一个头两个大,只好同花旻川尴尬地笑笑,指了指脑门示意道:这位同学这里有点毛病,你不要同她一般计较。
原以为今天也就这样了,下学最多也就被齐超抓去扎扎马步练练刀剑,哪承想齐超竟改性约她到夫子室喝茶。
水漪心里明白,喝的不是茶,是“鸡汤”,这不是茶话,是动员大会。
哪知进门连杯茶都没有,水漪不由悱恻:要我说,这齐超也忒小气,光口头上动员也太没诚意了叭。
不过这总比出去挨冻的好,水漪这么想着,心里宽慰几分,便听齐超道:“你这一天倒是很充实啊。”
水漪:?
见状,齐超将一册子甩到她面前:“你自己看看,可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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