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通透
三月还算平静,四月魏与北獗交恶,獗人使臣离开长安,甚至放出话来北獗与魏早晚要打一架。
獗人的使臣离开不过半月,便有消息传来,这些人全部死在了回北獗的路上。
皇上盛怒,若不是北獗使诈便是有人借刀杀人想栽赃嫁祸给魏,立刻派出人去查。
“让御史台和刑部的人给朕去查!”
原本皇上是想这个月“请三皇子回宫”,进而能让萧月安住进封明殿,可獗人的事打乱了皇上原有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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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长安集市最热闹的时候,宋府一般是这个时间采买。
昨日晚上陆大人让人给她送了钱来,说是前几个月做事的赏金,若这银子是御史中丞让人送来的她可能不敢接。
但陆丰是她的直属上司,她才敢接下来,况且陆丰曾和她提过赏金的事,她想应该不会是御史中丞让人送过来的。
贺兰姝拿到了赏金,心想可以给表哥舅舅挑几匹布,再给表哥和舅舅买双好点的皮靴。
王妈笑道:“那你和芊芊去布店,我要去买几只小鸡,大公子的院正好空出来了,能多喂几只。”
芊芊捂嘴偷笑,表公子恐怕不会想到他走了以后院子会拿来喂鸡。
贺兰姝和芊芊还没走到布行,只见几人骑马飞快的从他们这条街疾驰而过,道路两旁好几个小贩都摔了跤。
贺兰姝正疑惑之际,听到一旁有人在议论:“听说獗人出兵了,这两天城外的大军北调虎口关的有近万人……”
“早晚要打起来,皇上已让萧少将军准备好随时带兵出战了。”
贺兰姝没听太久,被芊芊拽进了布店。
“小姐,这些颜色太老气了,要不要换成蓝色的,哦,我忘了表公子只喜欢白色。”芊芊又看向白色的布匹,“白色的还是绸缎好,可绸缎贵啊。”
卖布的妇人笑道:“那看看这种提花棉的吧,上面的提花用的是丝线,蓝白相间也很适合家里的公子少爷。”
芊芊眼前一亮,看向贺兰姝:“小姐,这块布可以啊。”
贺兰姝看了一眼也喜欢上了,她看向妇人,问道:“这个多少钱一匹。”
“这个也不贵,这一匹是十钱金。”
“十钱金子?”芊芊吃惊的重复了一遍,“这太贵了。”
妇人面上突然一冷,夺过芊芊手中的布匹:“这匹布你不买我也好卖,多的是人想要订的,同一款样的还有提花锦缎的。”
棉是从西域传入的,因为如今只有西域能种植,长安城中的王公贵族喜欢是因为它温暖舒适,但相对来说他们更多还是喜欢丝绸,又因为它的产量少运来麻烦对平民百姓来说价格贵,以致于棉一直处在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位置。
“夫人,七钱一匹。”贺兰姝抬起头来看向妇人,给出了她的价。
妇人见她抬起头来,一张脸生的清雅无双,这长安城里的姑娘小姐她也见过不少,这姑娘她不认得,但直觉这姑娘的面相清雅中透着几分威重,看着不太简单啊。
“小姐既然喜欢,五钱金卖你一匹。”这妇人虽说面色不改,但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已有点后悔了,只是忍着没表现出来。
芊芊已听呆了,这转变未免太大了,她甚至没缓过神来。
贺兰姝和芊芊从布店里出来,明显感受到街上走动的人变少了,陆续有骑着马的士兵从街上疾行而过。
没几日,王妈给表哥的衣裳做好了,余下的一块提花棉的布她给贺兰姝做了一件上襦。
这是这一日,王妈听人说虎口关外已与獗人开打了,领兵的先锋仍是那位萧少将军。
长安城里的人还是喜欢称呼萧决为萧少将军,因为这是他们大魏最年轻且勇猛的将军。
上辈子,虎口关这一仗发生在她与萧决成亲后,獗人没有这么早暴|露出他们的野心,就是她与萧决成亲的当日獗人偷袭了虎口关,当日夜里一道圣旨萧决赶往边关。
而这一世,从姚鸬照通敌的事暴露,再到朱雀台祭祀獗人战马闹事,北獗人的野心很早的被拿到了光天化日之下。
这一切的变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这一次萧决提前了半年进入北疆战场。
贺兰姝想这一次萧决要在边疆待上五年,两年追击獗人,三年定北疆……
她原本以为,再次想起这个人的事迹,会剩下一些尘蒙的伤疼,却没想到,这一刻心里并没有产生一丝的疼。
仿佛这一刻,她真正明白了,这个人的过往与未来都与她彻底无关了。
终于,到了今天,再次听到萧决出征消息的今天,她找回了,她应该有的那一份通透。
或许,等五年后再见萧决的时候,她会平静地看着他带着大军凯旋,在朱雀台下,万人之中仰望这一位战场上的王的归来。
“小姐,五月了,冬春的衣服都可以收好了,我们把被子再晒一晒,就上锁了。”芊芊屋内屋外的跑,“小姐,真好,夏天到了,院子外的石榴花全开了,再过几日能做染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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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三皇子归京。
这位前往别院住了有四年多的皇子终于回来了,他回来以后皇上便授予了他一些官职,甚至让他直接进兵部跟着兵部尚书学习。
一时半会,朝廷很多大人都摸不准皇上的意思,这是要着重培养三皇子了?
还是只是皇上想用三皇子来制约二皇子,毕竟皇上从未有表现出想废太子的心思,如果皇上要废太子,不可能十年不动。
关于立太子一事,没有人比重活一世的宋曳更清楚,上辈子他爹支持的人是太子,在他爹死后他投过二皇子明弋,直到他死前才想明白,这几个皇子,没有一个是皇上想立为太子的。
所以当宋曳收到三皇子回京的消息后,他恍然明白什么,只是……上辈子三皇子不是早死了吗?
贺兰姝对这位三皇子没有印象,但宋曳记得传出三皇子薨的消息是在他爹死后几个月,也没有传出太大的动静,毕竟那个时候魏国与獗人打仗,三皇子又不是一个被人熟知的皇子。
上辈子三皇子也没有进过兵部,一直到死都只是一个闲散皇子。
宋曳给家里回了信,方去拆家里给他寄来的包裹。
宋曳的包裹还没有拆完,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他:“宋大人!”
他急匆匆出去,听那士兵喊道:“宋大人,宋太傅被大水冲走了!”
宋曳怔了一会,很快跨步上马。
宋祁云对宋曳进军营一事很生气,从宋曳来江北以来就没和宋曳说过话,宋祁云在江淮治水一年有余但毫无建树,每日劳累不说,两鬓都已斑白,但仍无法实时解决水患问题。
宋曳听到他爹被水冲走的消息,脑中一片空白,他只是跟在带路的人后面骑马狂奔,一直到河堤口,听人说他爹被救上来了才回了神。
宋曳抵达医馆的时候有大夫在给他爹诊治,他冲过去,几个人将他拦下来了,只对他说他爹没什么大碍,让他别影响到大夫。
宋曳坐在医馆外面的台阶上,这一次他又想起了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他爹是冬天落水的,被救上来人都快不行了,所以没熬多久便去了。
他不知道他的眼眶早已模糊了,有些看不清医馆外的那颗杏树。
耳边只能听到几声凄腔的蝉鸣……
他真的怕了,这种别离。
宋曳一直等到天黑他爹才醒来。
“爹,这次别再固执了,趁现在我想办法让皇上准许您回长安。”宋曳坐在床边,目光深沉。
宋祁云大概是头疼也没反驳宋曳的话,缩在被子里,身体轻微的发抖。
五月山野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宋祁云年纪大了一辈子身体也不怎么好,宋曳只担心他落下病根。
宋曳也只沉默了一会,继续道:“但我想过,皇上可能会让你告老,你做好准备。”
这时宋祁云才掀开被子,气愤地看向宋曳。
宋曳知道他爹想说什么,他爹才四十几岁,离告老还乡还有很大的距离,但他得明白朝堂上很多人不想他爹支持太子。
让他爹滞守江淮这么久也有可能并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朝堂上其他势力的排挤。
“别瞪我了。”宋曳伸手将他爹掀开的被子给还原,“您儿子也没两个,我不想因为担心您早死了让宋家绝后。”
“。”
宋祁云顿时不说话了,火气也去了一大半。
·
宋曳次日就写了折子,折子上说他爹这次落水如何严重,又如何病重到卧床,望皇上怜悯准许其归京治疗。
宋曳的这份折子到的时机有些好,正好虎口关小捷的消息传来,皇上心情不错。
但宋太傅归京兹事体大,皇上看向一旁的姚丞相问起宋祁云近一年在江淮治水的事。
姚丞相实话实说:“毫无成效。”
皇上听了可想很不高兴:“一朝太傅,治水一年毫无成效!让他滚回来养病,太傅也别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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