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再来中原
蜀朝二二一年，新帝登基，内政革新，废除重农抑商，开放经商要道，民渐富足，汉夷文化交往频繁，中原文明迅速传播各方。世间至此开始流传“镇北王定国，蜀国皇富民。”的美誉。
蜀朝二二三年，彼时百国贺朝，其中也包括都罗国。
此时我已十六，不知为何，此番那父王竟轻易让我跟随使者来中原游玩。
京城较八年前更为繁华，交通更为拥堵，热闹非凡。我们一行在使官的带领下住进驿馆，同时驿馆也住着各国来贺的使者。不过我也发现有些也带着女眷，看样子该也是他们各国的公主或是身份尊贵的女子，风格迥异，与中原女子相比多了些异域之美。
其时使者们皆入朝见帝，驿馆里只留我们这几个女眷和侍卫。
“你们这儿这么大的地方，连羊肉夹馍都没有？”
“这位小姐，实在抱歉，小的确实不知道羊肉夹馍是何种吃食。”
我刚下楼，便见到这样一幅场面，驿馆前处有一西域女子，身后跟着一个侍女，那女子薄纱红衣，肩上披一白绒垂肩，腰间别一软鞭，正气哄哄地为难与对面的驿馆馆长老头。
“什么小姐，我叫阿达莱提吐尔逊萨阿妲涵！是伊吾国公主！”
“这位大汉公主，驿馆这儿确实没有您所说的羊肉夹馍，您就算寻遍整个京城，也没有此等吃食。”馆长老头带着口音，手背贴手心着急地拍了拍，老实道。
“什么大汉！我叫，阿，达，莱，提，吐，尔，逊，萨，阿，妲，涵！！！”
“是是……阿达来，呃大汉？”
“岂有此理！你……”
“我知道有一地方，那里的东西比羊肉夹馍还好吃。”
红衣公主闻言扭头，看到台阶上的我，便打量一番，眼里露出怀疑。
“你是谁？”
“我是都罗国的公主，云罗嫤年，你可以叫我嫤年。”
“哦？幸会，我是依乌国的公主，叫阿达莱提吐尔逊萨阿妲涵，你可以叫我阿达莱提。”她叉腰骄傲地对我道。
“早说叫阿大来踢，叫什么大汉公主……”旁边馆长老头嘀咕了几下，被她瞪眼作势拿鞭给吓跑了。
“你！”，她拿着鞭子对着我，“现在带我去，要是没有我们依乌国的羊肉夹馍好吃，小心我的鞭子不听话！”
“好。”
空中茶楼里。
“确实不错！”阿达莱提撩起袖子，嘴里边嚼着边不熟练地用着筷子夹着桌上各种精致吃食。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的？”她夹了块烤鸭薄片放进嘴里，问道。
“我几年前来过这儿，有人带我来的，还给我讲了这茶楼老板娘的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
驿都城有一名门世家之女，追求独立自由，于是女扮男装，进京赶考，路上遇一白面书生，姓林，出生不凡……
”
“虽然过程有点波折，但这结局不错，听着挺舒心的呵呵。”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上的肉油，笑呵呵地评价道。
“你不觉得这故事有点不对吗？比如举报人若早知女扮男装之事，为何偏偏等到临考之时再举报，又比如女子被举报之后为何不找寻书生，书生结束考试之后没发现女子不见了？放榜之时，即使有所避讳，书生识得女子之才华，发现榜上无她为何不感到奇怪？”我问。
“这么较真干嘛？本来就是个故事，这些细节当然可讲可不讲，可能就是那天恰好被人发现，书生即使知道榜上无她，也找寻不得她呀，不是说了后来才在茶楼里找到她嘛。”，阿达莱提拿筷子夹了个绿色糕点，说，“男的”，又夹了一下红色糕点，说“女的”，随后放在绿色的旁边，还往它那边凑了凑，道，“欸！互相爱慕，还有什么可芥蒂的？当然就在一起咯。”
“再说了，故事就是给人听的，欢喜的当然更让人开心，有何不好的？”她无所谓道。
她倒和容临说的同样的理。
“怎么了？为啥一直看我，我长得太好看了？”
我看着她那“放浪形骸”的吃相，勉强给她点了点头。
“诶，你知道为何会有那么多公主贵女一同来中原吗？当然也包括你我二人。”她问。
“可能是想来瞧瞧中原的繁华？”我瞧向窗外人来人往热闹十足的大街，回她。
“不止如此。我跟你说，”她凑近我，神秘兮兮道，“我们都是来给皇帝选妃来的。”
我一愣，“不会吧，使者他们都已入宫了，我们仍然在驿馆自由行动，但选妃不是要进宫面由秀女开始遴选吗？”
“我们是公主，哪里需要从秀女开始选，直接就封妃了，要是实力大的，都可以直接封后了！况且这种事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地就把人送入宫里给皇帝看的，那叫什么来着，”她想了想，“哦对，那成何体统？肯定是借个什么由头把我们的画像呈上去给那中原皇帝挑咯。”
我想起前几天我在房内逗鸟的时候，屋外确实有一人在持板作画，还有父王此次特意让我来，难道真的如她所说，我要被卖了？
“你不想入宫当妃子吗？”见我一脸漠然，她歪头问我。
“不想。”我摇摇头，“你呢？”
“想，因为我不想回去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过一丝忧愁，突然低头嘀咕。
“什么？”
“唉，”她突然粗粗地叹息一口，我疑惑地看着她。
她随后摸了摸脸，“就我这容貌，肯定要被皇帝给挑上了，到时我要是做了贵妃啥的，我就邀你来宫里坐坐，哈哈哈哈”
“……”
只是那时我并未知道她那句不想回去了竟不是开玩笑罢。
“喂，你要去哪儿？”她在身后忽然喊。
“去见朋友。”
容府外。
“为何来这儿？你朋友在这儿？看着挺气派的呀！”阿达莱提跟在我身后，看着那块牌匾问道。
我叹了口气，唉，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粘人？
我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王管家，
“你们是？”显然他没认得我。
“王叔，我是云罗嫤年，八年前来过这儿，您还记得我吗？当时我就这么小。”我比了比身高。
“哦哦云罗小公主！老奴记得记得！一晃眼云罗小公主都出落成大姑娘了！”他仍像八年前一样笑容满面，止不住地欢喜。
“你好，我是依乌国的公主，叫阿达莱提吐尔逊萨阿妲涵。是云罗嫤年的朋友。”阿达莱提挥手笑嘻嘻道。
“阿什么大汉公主？”
“……”
“……”
王管家说容临一个月前出游还未回来，容二小姐最近也不见人，容老爷也外出会客了，只有容夫人在，现在带我们去前堂见她。
“那容二小姐可能不想见你。”阿达莱提在我耳边偷偷说，“方才王管家明明让下人去通报了，可回来还是不见，说明那容二小姐是不待见你的。你们确定是朋友？”
“她自小体弱，此时该是不便见我。”我回她。
“我觉着不是，不便见那传几句贴心的话都没有？”
“大抵只因见过一面，不甚热络吧。”
“那叫什么朋友？”她嘀咕。
堂内。
容夫人一如既往地亲切善谈，我和她絮絮叨叨聊了很多，尽管是第二次见面，还隔了八年，但我就是有很多话想说于她听。晚膳过后，阿达莱提与我皆在容府多住了一晚。
夜间，我与她同住一寝二床，她说起话来真的滔滔不绝，竟硬是和我这个作息十分规律的聊到三更天。只是我发现，原来依乌国的公主可以上树掏鸟、追着男孩子脱他裤子，顿觉得我应该穿去依乌国才对！等着她终于响起酣睡的声儿，我轻轻起床来到案前，点起一盏灯，便开始写信，末了还将我的一张纸张大小的画像塞了进去，回去放到枕头下便也躺下入梦……
次日早晨。
“王叔，等容临哥哥回来，帮我把这封信给他，还有这个簪子替我送给容月，觉得会很合适容月就买了。”离开之时我将信和簪子交给了王管家。
驿馆路上。
“原来昨日街上你买的那根簪子是给那容家二小姐。”阿达莱提状似气恼。
“停！你会喜欢那闺秀饰物？昨日我不也送予你一把短刀。”我无奈道。
“确实，不过小家碧玉俗物我阿达莱提确实瞧不上！”她从袖中拔出一把蛇皮刀柄的短刀，称赞道，“还是这把短刀好！藏袖子里也不会割到，拿在手里耍着也挺利索的。”
那是我改造的蝴蝶双刀的其中一把，少时和二哥跟着师傅学武，参考着电视剧里叶问的蝴蝶双刀，配合着师傅教的招式修改而成的女式短刀。制成之后一把用得比较顺手，另一把便搁置了，现在也正好送给这位“女侠”，来堵她这张喋喋不休的嘴。。。
回到驿馆，不知是不是幸运，阿达莱提去探听完回来和我说中原皇帝并没有提及到我们任何一国公主和亲的事，她还显得有点失望。
“肯定是那中原皇帝不爱女色，好男风，否则都当皇帝两年了，别的皇帝登基不久都妻妾如云孩子成群了，他还一个妃嫔都没有。”阿达莱提拉着我说。
“嘘！”我捂住她嘴，她砸吧砸吧着眼看我。
这孩子，幸好没能让她嫁入宫去……
原本我还觉得这皇帝确实挺禁欲的，但当我知道皇帝只有十七岁时，现代高中年纪……我果真觉得，这古代思想害人匪浅呐。
使者们既都朝贺完，我们也都陆陆续续地启程回国，虽与阿达莱提才不过两日相处，但此刻皆是依依不舍。
此刻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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