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见容临
然而如今第三次来容府，却因为一年前的一道和亲圣旨，让我换了个身份站在这容府内，内心有些感怀。
“家里可有人在？”我问。
“老爷夫人半月前去了江南游玩，容大公子近一年倒没出过远门，但早晨出去了还未回，二小姐也碰巧今儿清晨便去了万安寺祈福。”
我在宫里就听说过容月这两年身体转好，一年前还去了宫，这会儿倒也不惊奇她出府，正好等下去万安寺倒也可以碰到。
“老爷夫人的感情仍旧那么好。”我笑着回道。
“是啊，自二十年前夫人嫁入容府，老爷和夫人就一直感情很好。这不，夫人近年在府里烦闷，老爷便带着夫人出去游玩散散心了。”王管家笑呵呵，仿佛又回忆起老爷夫人恩爱的模样。
“对了，云罗公主，怎的自己来了？没有一个随从。”他往我身后瞧了瞧。
“王叔，说来话长。既然家中无人在，那我下次再来拜访。”
“呀，既然来了，云罗公主就不要急着走，留下来吃个午饭。老奴马上去备些云罗公主爱吃的菜，等会大公子就回来了，可以好好坐下来叙叙旧，大公子去年未能见到云罗公主，可经常念叨着呢！他知道云罗公主来了，肯定高兴得很。”王管家拉着我就要往里走。
“念叨我？”我有些诧异，想起容临那副洒脱来去自由的模样，以前都是我跟在他屁股后面找他要新鲜玩意玩，让他给我讲他游历各国的故事，这种性格的人，九年了还会念叨我？
“云罗公主你可不知道，大公子他……”王管家还未说完，身后门口传来了声音。
“小丫头，果真是你。”一声温润而爽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转过头，看到门口那身穿雪白宽袍，腰间只一块素色墨玉别着，再无其他装饰，他依靠着门口，手拎着两壶青黛挂酒，姿势有些慵懒自得，嘴角噙笑，眼神清亮，显得很洒脱。
在八岁回国到十六岁入宫前，我在都罗国偶尔托来中原走货的街头商贩阿颜送信与他来往几次书信，一两年一封，与他便算成书友。
九年未见，此刻见他，仍如书信字里行间带给我的感受，就像游历于外人间的不流于世俗不羁之人，在我八岁来容府第一次看到十岁少年郎时的他便有这种感觉。
“方才我在街上瞧见两辆明晃晃的马车，想着是京城哪家贵族公子小姐出街，没想到帘子被里人掀开，瞧见的却是丫头你，想着你在宫内当皇后，还以为看错。”他提着两壶酒步伐缓慢而轻快地向我走来。
“都知道我是皇后了，还叫我小丫头。”我端着架子装模作样。心里却惊奇他竟能认出我，就靠一年前我托王叔给他的信里夹着的那张我的小画像？
“那是在宫里，到了容府，你永远还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丫头。”他怀抱着双手，笑着看我。
“朕的皇后，在容府就是个小丫头？”身后再次传来声音，有些低沉。
我转头望向门口，看到皇帝李慎正站在门口，与容临的慵懒散漫不同，他身子颀长笔直，此时穿着精绣龙纹的深青色华服，扎着条金丝雀纹带，腰间别着块纯色极佳裴翠玉佩，束以镶碧鎏金冠，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威严。
我看不清他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但我却似乎感觉到他的微怒。
我连忙行礼，“参见皇上。”
王管家也连忙跪下叩拜，“叩见皇上。”
李慎步伐稳健地走了进来，对跪在地上的老管家道，“王管家起来吧。”
“谢皇上。”李慎扶着颤巍的王管家起身，却没有理会身旁的我。
他转头看向容临，问，“容爱卿，见到朕还不行礼？”
“臣记得皇上说过，微臣不必行君臣之礼的。”容临摊开手，笑着回道。
“朕说的是没有外人在的时候。”
“诺”容临说着行了个礼，但脸上仍是笑呵呵的。
“不过，王管家对于微臣来说不是外人，倒不成想皇后是外人了。”容临说着还瞧旁边还在行礼未起的我一眼。
这，能不能别带上我……我暗暗瞠容临一眼。
李慎没有说话，但我看到他明显青筋跳了一下，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些心虚。
“皇后，你先回去车上等朕。”
“诺”我连忙起身和管家和容临行个告别便出去了。
“你同她说什么了？”在出门口时似乎飘来李慎的一句压低声音的愠言。
出了大门便看到谭公公和小胡正在一辆马车旁站着，看到我出来，小胡赶紧跑了过来，小声问我，
“娘娘，皇上来了，您，没事吧？”小胡转头看了眼谭公公，神色紧张。
“没事。”我摇摇头，心里庆幸容二小姐不在，不然被抓个正着，以为我是来挑衅那我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们那辆马车呢？”
“娘娘，方才我们在路边正等着您，突然皇上就来了，奴婢瞒不过皇上……”
“无碍，然后呢？”
“皇上看上去有些生气，让我们那辆马车先回去，然后就带着奴婢过来容府找您了。”
看着她自责的表情，我安慰道，“没关系，皇上问到的你照实回答便是，我没做什么，你不用说谎，以后遇到什么事，自己的性命最重要，知道吗？”
“是……”她点点头。
我在马车上并未等多久，便听到外面谭公公和小胡参见皇上的声音。
随后车帘被掀开，李慎一脸阴沉地进来坐下。外面响起谭公公让马夫驾车的声音，车慢悠悠地摇晃起来，而我有种如坐针毡的感受。
“今日皇后不是去万安寺为朕祈福吗？怎在容府？”他幽幽开口。
“原本是和母后一同去的，可半道上臣妾的祖传耳环掉了，便沿路回去找寻，想起容府恰在附近，臣妾小时来中原，容府老爷对臣妾很是关照，便想着去拜访一下容府老爷。”我将我想好的说辞说了一番。
“只是容府老爷？”他语气有些怪异。
“还有容府夫人，不过容府老爷带她去江南游玩了。”
“朕知道了”，他低着嗓，“那方才……”
“方才恰好碰到容临哥哥，便寒暄几句。”
“如此？”
“是”
“嗯。”他语气听不出咸淡，随后闭上眼睛。
隔了许久，我忍不住问，
“皇上也去万安寺吗？”
“嗯。”他淡淡回道。
“……”
一开始感觉哪里有些奇怪，但想起方才王管家说容二小姐去了万安寺，看着他闭着眼一副冷冷的模样，便觉得倒也正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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