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噩耗[修]
当安倍晴骑马赶回末春等待她的地点时，末春已经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周围的村民正着急地想将她背起走向神社。
“末春？末春？”
她利落地下马，趴在地上去摇末春的身体。
“晴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村民看到安倍晴赶回来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连忙说：“我们逃回来的时候，末春大人就已经倒在了这里了，但……”
安倍晴置若罔闻，只因她放在末春鼻前的手指根本感受不到来自活人的热息！
瞪大眼睛，她在村民着急的催促下，有些茫然地说出了一个事实：“末春，死了。”
“晴大人，末春大人怎么会……”
“晴大人！”
村民的询问和争论彷若四面楚歌，安倍晴脑海中只剩下末春最后在自己上马扬鞭时欲言又止的画面。
原来末春早就知道自己会在今天就……
良久，安倍晴才站起身，眼眸半敛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愫。
甚至她都不知晓自己是怎么开口说出‘准备火葬吧’这样的话来。
哪怕外表只是十岁孩童，安倍晴说的话总是让人不自觉地信服与执行。
等村民将末春的尸体搬走，她才原地叹了口气。
她早该习惯的不是吗？
带着记忆转生，注定是要看着她身边的人类相继离去。
“晴大人，您没事吧？”
有些村民整顿好自己，就看见安倍晴一言不发地望着末春曾经倒下的地方，担心地问道。
她微微摇头表示无碍，“我要去搭建结界，以及亲手火化末春和其他死者的尸体。”
在村民眼里，安倍晴此时只是比普通孩童要成熟了些许，所以不忍地劝说道：“晴大人，你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若是我再不立起结界，怕是还有一些漏网之鱼来骚扰村子。”她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就抬脚往山腰处的神社走去。
村民三三两两聚集起来修复被妖怪破坏的村庄，有些村妇望着安倍晴的背影感慨道：“这么小的年纪，整个村子都要依赖她。”
“那个桔梗的女孩子也一样，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真是可怜。”
“不是还有一个妹妹？”
“战乱四起，两个点大的孩子可怎么活！”
“别说了，桔梗已经知事了。”
才七八岁的桔梗浑身浴血，抱着妹妹，双目空洞地跟着一个年级颇大的农妇回到已经没有了父母的村子，眼睛蓄着的是仿佛掉不完的眼泪。
她无声地哭泣着，仿佛失声了般，只自顾自地抱着睡得香甜的妹妹。
等桔梗不经意地抬头往神社的方向看去，她只看见安倍晴跟她差不多弱小的背影，却一个人撑起了强大的结界。
桔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双手抱着还是婴儿的妹妹，但是脚步却一步步地朝神社奔去。
“桔梗你去哪？”农妇连忙追着她。
她置若罔闻，眼里一直盯着山上的神社。
等安倍晴布好结界低头一看，就发现衣服沾染着干涸得结块血液的桔梗气喘吁吁地爬上了神社的台阶。
“晴大人，我想要，我想要成为一个和你一样的巫女！我想要成为跟你还有末春大人那样一样强大的巫女！”
桔梗大喊，想要空出手抓住安倍晴的衣角，发现自己的手早已被血渍浸染，又怯怯地收回手。
农妇也终于追上了她，给安倍晴道歉，“对不起晴大人，这个孩子可能好奇心比较强，让她叨扰到你了。”
安倍晴神色冷淡地看着几步台阶下抱着妹妹的桔梗，回想起末春曾经说过的话。
末春曾说，桔梗会是她灵力的继承人。
她曾以为，末春会直接在桔梗出生时就把这个小孩抱走，谁知被一句‘要给小孩子完整的童年’给驳回。
可是末春，你想要给予童年的孩子已经不得不长大了。
她叹了口气，桔梗充满希冀的目光顿时黯淡了些许。
可下一刻，一个温暖的触感压在头顶上。
“无事，你愿意跟着我就跟吧。”
桔梗还含着泪珠的双眼闪过讶异，感受到眼前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安倍晴安慰地摸着她的头顶，大声地哭了出来。
那哭声惊飞了神社周围的鸟雀，惊醒了熟睡中的婴儿，却宣泄出了所有的不安和悲伤。
刚领着桔梗回家的农妇看着山腰上的三人，有些宽慰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我们村子又要出个小巫女了。”
安倍晴这个时候有些头疼，望着嚎啕大哭的桔梗，无奈，“不要哭了，你衣服都脏了，跟我过来换一身吧。”
“嗝，好。”桔梗止了哭声，忍不住生理性地打了个嗝。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盯着安倍晴，一手抱着襁褓中的妹妹，一手抓住她的衣袖。
十分听话的模样让人心疼极了。
安倍晴将弓箭放好，从神社后面房间的角落里搬出一个摇篮。
摇篮上挂着一个已经脱漆了的大铃铛，随着安倍晴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桔梗疑惑的目光中，她把桔梗妹妹抱了起来放进摇篮里，问：“是你的妹妹吗？”
“嗯。”桔梗点了点头，不安地捏着衣角，小声回答：“名字是枫。”
“跟你的名字一样的漂亮。”
安倍晴拉着桔梗往神社后面走，只见一汪泉水静静地躺在神社后方的山地上，袅袅暖烟在水面升起。
桔梗好奇地走过去用手舀了一下，温暖的触感让她的眸子亮了亮。
安倍晴见状，笑着解释：“这是活水的温泉，所以我们可以在这里沐浴，我去给你拿衣服，你先进去泡一吧。”
桔梗惊异地看着飘着暖烟的水面，见她离开，才大胆地脱去外衣走进水里。
温暖的水包裹的感觉让桔梗忘却了所有的悲伤与痛苦，水池很浅，桔梗坐在池底头靠在岸边，不知不觉累得睡着了。
安倍晴拿了衣服过来后就是看见这样的场景，她从怀里拿出两张人形的白纸往空中一抛，使出了末春在时从未用过的阴阳术。
两个身形体态一模一样的少女式神凭空显现，恭敬地对她行礼，道：“敬听汝命，晴大人。”
“把那个小女孩照顾好。”
安倍晴将手中的小型巫女服递给式神，望向村庄入口处旁边的小山坡，“我还有事出去，别让人靠近这里。”
式神们收到命令，将桔梗从水中抱出，用宽大的衣袍裹好她，往室内走去。
安倍晴双手空空走下神社，在村民惯例的拜礼中走向了深处的森林。
淡淡的妖气和血腥气还未消散，她皱眉，再不快点净化，恐怕会招来更多的妖怪。
伸手折了一根树枝后把树枝插入被血湿润的土壤中，走远几步就地跪坐。
低吟婉转的音调从喉间深处传出，幽幽森林只允许稀疏的夕阳光斑落下，洒在女孩稚嫩的脸蛋上。
随着唱音愈发地高昂，原本的树枝逐渐长成参天大树，粗壮的树根覆盖了血渍沾染的地方。
“净化完毕。”
她站了起来，晃了晃有些酸痛的小腿，看了眼茂密的大树。
树杈间隐约飘着淡淡圆形的白光，纯粹的感觉让安倍晴松了松微皱的眉头。
“到彼方去吧，那里是你们的归宿了。”
那两抹白色的灵魂像是对安倍晴点头似的跳跃了一下，然后沿着树干飞向遥远的天际。
夕阳西下，深蓝色的夜空浓郁似墨，安倍晴抬头，眯了眯圆润的棕色眼眸，“末春，你也变成了这夜空中的星星了吧。”
天上的星星闪了闪，像是应答。
而原本待在地上的荧光，早已消失。
在神社大门前漫长的阶梯尽头，两个少女式神恭敬地弯腰，等待她们的主人归来。
“我回来了。”
安倍晴拍了拍沾了些许泥屑和尘埃的裤腿，稚嫩的声音在神社前的空间回响。
她转转悠悠地回到神社的内室，看到已经熟睡的桔梗和枫，也不由得伸了个懒腰，走到温泉处准备洗澡睡觉。
已经搭建了几十年的神社过了今晚，又要迎来新的巫女。
桔梗第二天醒来，她有些迷茫地看了眼陌生的屋顶，直到看到在摇篮里呼呼大睡的枫，才反应过来。
哦，她昨天直接拉住了晴大人的手，说自己想当一个除妖的巫女来着。
然后她就直接在神社这里住下了。
“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吗？”
一道声音从门口处传来，桔梗循着声音抬起头，就看见安倍晴拿着一套巫女服走进和室。
她赶紧从被褥里爬起来，想要上去帮忙却又局促地说：“对不起，我昨天一不小心睡着了！麻烦你了”
桔梗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安倍晴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会意地笑道：“不麻烦啊，其实是式神照顾你的哦。”
“式神是什么？”桔梗疑惑地歪了歪头，好奇地问。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她留了个悬念，然后将手中的巫女服塞到桔梗的怀里。
桔梗不知所措地看着手里的衣服，“这是，属于我的吗？”
“对的，以后你就是这个神社的巫女了。”
见桔梗的视线再次转移到自己身上时，她端坐在桔梗面前，桔梗也跟着坐下。
她仍然稚嫩的嗓音透着这年龄不该有的沉静，“虽然接下来说的话会让你很难过……桔梗，今天就是你父母火化的日子，一起去吧。”
话音刚落，桔梗整个人瞬间僵硬，手中红白色的巫女服因为她手臂的无力而散落开来。
是的，她已经失去与她骨肉相连的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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