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味道
由希捂着自己的腹部上冒着绿色妖毒的伤口，眼前的视线模糊，不甘地倒下。
倒下前，那个制造了伤口的强大妖怪踩着缓慢的步伐向她走来。
以为要被灭口的由希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无助地失去意识。
杀生丸没有理会她，望着周围不断退让的人类，左臂的疼痛和妖力的流失让他心生烦躁。
把眼前全部阻挡他的妖怪和人，全部杀掉！
妖气再次凝聚成细长的鞭子，右手指尖微动，绚烂的妖气长鞭掠过每一个人的眼前成为了他们生命最后的光彩。
一地的尸体那瞪大的眼睛里是无尽的恐惧。
“无聊。”
幽暗的森林像是一头猛兽张着大嘴吞等待一个又一个自投罗网的人，修长的白色俊影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森林深处。
杀生丸的鼻尖缭绕着浓烈的血腥味，他已经懒得去辨别那个味道是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
来到一棵巨大的古树下休憩，杀生丸轻阖眼睑，眼睑边缘艳丽的妖纹显露。
“铁碎牙……”
为什么又是犬夜叉……
为什么又是这个卑劣的半妖夺走了他的渴望！
黑暗包裹着杀生丸白色的身影，他的眉头蹙起，带着一腔的不解与不甘陷入了沉眠。
恍惚中，杀生丸好像又闻到了安倍晴的气味。
薄唇微启，呢喃中又多了一个名字。
“晴。”
从山顶的阿佐野城赶往山脚的安倍晴坐在黑夜的背上愣怔了一瞬，眼眸望向山脚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错觉……吗？刚才那里有人在呼唤她。
“主人，人都死了。”
黑色巨蟒带着安倍晴先于军队赶回了营地，等安倍晴落地时，才化作人形感受周遭的环境。
“由希还活着。”
安倍晴的食指尖上浮现出一个雪花状的式神契约符文，根据契约的联系找到了气若游丝的由希。
由希感应到安倍晴的靠近，眼泪都几乎把小脸淹没，“主人，好疼啊。那个该死的妖怪直接将人类都杀光了。”
“忍耐一下。”
安倍晴指尖上纯净的灵力精确地驱逐着由希腹部上的妖毒，不一会儿，妖怪强劲的恢复力使得伤口开始结痂。
示意化作人形的黑夜照顾好由希后，安倍晴虚空一抓，空气中残留的强大妖气凝聚在她的掌心内。
黑夜感受到那丝白中带绿的妖气，提醒道：“主人，这应该是只强大的妖怪留下的。”
“闻一闻妖气主人的去向。”
安倍晴看着在手心里温顺的妖气，嘴角的笑意微凉，“我可是太讨厌打乱我计划的东西了。”
黑夜犹豫，却碍于安倍晴的命令不得不回答，“密林中，东北方向。”
得到答案，安倍晴缓步走进森林里，黑暗的环境衬得她的语气格外空灵：“照顾好由希。”
山海城的军队赶回了营地，满地的尸体让他们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
大山将军看着异于常人的两个妖怪式神在一堆尸体中，安倍晴也不见踪影，心里蔓延了些许寒意。
黑夜抱起半昏迷的由希，吩咐：“城主亲自去追罚罪魁祸首，尔等自行安顿。”
“是妖怪做的吧！”
“说不定就是他们……”
“都给我闭嘴。”大山脸色苍白，心底却是对士兵的言论有些认同。
趁着军队整顿的契机，娑罗跳下了马车，军帐前柴烟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状似无意地扫过四周后没有发现那抹白色俊逸的身姿，心中不知是在泛起失落还是侥幸。
失落那人的离去，侥幸那人的逃脱。
“原来走了啊。”
娑罗呢喃，不经意间对上黑夜那双属于妖物的竖瞳，下意识后退一步。
看着她因为自己的视线而紧张地搅着衣角，黑夜喉间发出一声似轻蔑又似调侃的冷呵，“人类，安分点。”
娑罗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黑夜却已经走出她的视线，仿佛刚才的警告不存在那样。
隔壁营地是忙忙碌碌的山海城士兵，旧营地只有满地的鲜血和火堆，唯一光亮的军帐还是黑夜走进去的那个。
“咕噜噜咕噜。”
娑罗窘迫地感受胃里的空虚，望着森林深处树上隐约挂着的野果，矜持地看了下四周才咽了咽口水。
她不敢去找妖怪模样的黑夜要吃食，但同样的也不敢去找隔壁营地杀气腾腾的士兵们。
垂下眼睑，娑罗回想起安倍晴潇洒的身影，不知是羡慕还是恐惧。
如果可以，她也想像那位山海城城主一样自由自在啊。
横竖四下无人，她握紧笛子，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海城围起来的营地，悄悄地往森林里跑去。
军帐内照看由希的黑夜睁开一只眼睛，感受到娑罗的动作后，蹙眉说道：“那个人类……算了。”
“那可是主人的猎物。”由希眉头一直紧皱，对黑夜放任自流的方式不苟同。
“又不是我让她跑进森林里的。”黑夜耸耸肩，恶劣地笑了，“是她自己乱跑的。”
——
营地附近的林海仿佛没有尽头，安倍晴踩着木屐，在泥泞的土地里留下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
昂贵的堇色丝绸绢布和服被枝桠划破勾丝，琥珀色的眼眸此时含着些许暗沉。
手里白色妖气的光倒映在眼中，驱散了瞳孔中的阴霾，她有些被勾起了兴趣，“妖力含毒，却又纯粹，希望你能给我带来些许乐子。”
安倍晴能感受到，她手里这抹仅仅是从空气凝结出的一丝妖力，就精纯无比。
脑海里被蒙蔽的真实记忆，在异时空不知何处去的自己，到头来竟然不如眼前追寻妖怪开战来得让她开心。
让人惊讶的是，安倍晴不过走了一刻钟，就看见了一道沐浴在月光下的身影，身影的气息与手里的妖气相应和。
“找到了。”
利用树干遮住自己，安倍晴仔细地打量着不远处的妖怪。
白色的衣袍不堪凌乱，端坐的人容貌俊美无双。
是一只漂亮又强大的妖怪。
安倍晴的到来像是打破了平静水面的石子，那双艳丽的金眸在黑夜中缓缓绽放，看着她走来的方向。
杀生丸抬眸，郁郁葱葱的树冠之上不少悠悠月光透着新开的缝倾泻而下，身着堇色和服的少女陌生又熟悉。
“安倍……晴？”
妖怪的本能促使杀生丸下意识地去分辨周围的气味。
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泥土的味道，以及……安倍晴身上那清甜的灵力味道。
惊愕的神色浮现，杀生丸金眸里竖瞳微颤。
不是幻觉，就是安倍晴的气味。
“你是谁？”
杀生丸金色的瞳仁泛起一圈红色，对眼前出现的人展现出无尽的敌意。
不可能是安倍晴！绝不可能！
那个女人已经……
少女也不胆怯，顺势从树干后走了出来，眼眸微弯道：“阁下夜安，妾身是一名阴阳师，名为——”
“晴。安倍晴。”
“安倍，晴。”
杀生丸不可置信地重复出这个名字。
“刚才你杀了我城池驻守阵地的所有人类，还重伤了我的式神。”
安倍晴拔出腰间的长刀，笑道，“如果我打败了你，要不你就成为我第十九个式神吧。”
话音刚落，只见安倍晴直接抬手就往杀生丸的方向刺去。
刀尖距离杀生丸眉间仅有一寸时，绿色的妖鞭从指尖蔓延，捆住那凌厉的刀锋。
安倍晴瞳孔微缩，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能够妖力实体化，完了，我更想拥有你了，哪怕是做成妖怪标本也可以。”
指尖微顿，杀生丸的妖力散去，他
微微侧头，收不住刀势的刀尖刺去了在他背靠的树干上。
下一刻，妖力长鞭打在了安倍晴所在的位置。
安倍晴来不及拔刀，只能弃刀后退。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杀生丸脸色冰冷，他的指节发出放松骨骼的声响，朝安倍晴的脖颈抓去，“你是谁？”
三道符纸凌空而立，挡住了杀生丸泛着绿色毒光的利爪，灵力与妖力的碰撞电光后安倍晴安然无恙地站立。
少女在结界后笑得灿然，“结界，很万能吧？”
杀生丸愣住了。
这种以灵力为符，只有白色符纸为结界介质的设法……
可是安倍晴，却不认得他。
安倍晴讶异地看了眼快要被突破的临时结界，“像你这么强的妖怪，很少见了。”
阴阳师少女黑色长发尽数别在耳后，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那个黑夜中最醒目的白色身影，粉樱色的腰带勾勒出她纤细的腰。
杀生丸看向逐渐走来安倍晴，有些恍惚。
“气味，也一样。”
他们俩仿佛回到了安倍晴当初不断转生的时光，那时候的安倍晴不知是哪座城池的公主，破城时这个女人也是这样眼神戏谑地看着敌方将领。
然后他接住了这个任性地从城池一跃而下的女人，看着她戏耍敌军将领后张扬一笑。
再然后，安倍晴因为身体中的邪气失衡，死在了他的眼前，□□灰飞烟灭，灵魂魂飞魄散。
那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人，真的是安倍晴吗？还是说，转世？
“你到底是谁？”
杀生丸眼底猩红的杀意更甚，他不知道他在愤怒什么。
如果眼前是一场骗局，他一定会让始作俑者明白冥界的景色是如何。
安倍晴没有恐惧，反而被杀生丸那双艳丽的金眸吸引了，不自觉地走到他的身前，伸手透过去抚摸他脸上的玫色妖纹。
捧着他的脸，安倍晴终于对上那双让她沉溺的金色眼瞳，“阁下明明刚才就知道了妾身的名字，却又一直质问，是不是太过分了？”
杀生丸顺势将结界撕裂，眉头紧皱，锋利如实质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
没有差别……眼前这个有着安倍晴脸蛋的女人跟以前的安倍晴没有区别。
脸上的触感和传来味道也是安倍晴作为人类时熟悉的气味。
这个妖怪带给她的感觉非常熟悉，甚至有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杀生丸收回视线，没有在意那双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不知为何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杀生丸。”
“有点耳熟。”
安倍晴感知到杀生丸周遭非常呛人的浓烈妖气，发现他衣袖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又觉得心急。
“瞧妾身发现了什么？”安倍晴倏然又挑起笑意，语气中带着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熟稔，“阁下是只受伤的但又极其漂亮纯粹的……犬妖。”
杀生丸听到安倍晴话语，想到自己被犬夜叉砍断的左臂，暴虐的气息压抑不住，庞大的妖力直接像海浪一样压向安倍晴。
果然，不管眼前的女人是安倍晴本尊还是她的转世，总是能精确无误地挑起他怒意。
谁知杀生丸的妖气遇到安倍晴，就如同融化成水的冰一样被她卸去，“这招可没有用。”
不管杀生丸那快要杀人的眼神，安倍晴弯了弯还浸染着血色戾气的琥珀猫眼，突然说话不过脑子地调戏道：“你长得这么漂亮，做妾身的式神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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