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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哭笑不得


韩老汉哭笑不得,“润哥说的是哪里话,我们刚刚搬来不久,这房中何时有过旧画?这书画又不能吃,又不能喝,谁会买它去?扔在那里不过是挂墙上遮挡个泥污,莫要耽误时辰了。老汉还要出去做工。”

  高硕却央道:“陪我去集上走走,又不误了多少时辰。你若不带我去,我便自己去了。”、-

  菊静见他又要任性,无奈摇头:“你便陪他去吧,这孩子大了,也难免顽皮了些。只此一日,明天不可再缠着韩叔。”

  “知道了。”高硕连忙应承。

  这长安镇也算是个富裕的地界,民众安居乐业,世道繁盛一时。二人去了集市,高硕专挑名人字画的摊位晃悠,韩叔也不知他的用意,只在身后跟着,生怕他再出什么差子。

  挑了一处空地,高硕揪了根草标,别在书画之上,然后盘膝坐地,默不作声。

  镇上人来人往,认识高硕的人不多,只是见他衣着还算考究,小小年纪便坐在路边叫卖,便好奇的凑过来打听。

  一位锦衣的员外好心过来探问道:“小子,你这卖的是什么?”

  韩老汉有些紧张,“就是,就是一些字画。”

  高硕却眼皮一抬,瞬间眼圈通红,眼泪说来就来,堪称明朝奥斯卡金奖获得者。

  “不瞒大人,小子家中变故,父母皆亡,亲人离散,只余下我与老仆相依为命,此番实在是无米下锅,便将父亲少时珍藏之物拿出来卖了。遇见了识货的,便直接买了去吧。给我们赏些吃饭钱就成。”

  有这等好事?

  那员外仔细打量几眼高硕,高硕此时毫无半点痴呆的模样,眼神里俱是聪慧之光,再加上衣着特点,确实像个一时破败的贵族,心里便打了几分小算盘,寻思着能在小孩儿这里找些便宜。

  “小子,让本员外见识见识你父亲的遗物。”

  “好。”

  高硕将画轴向前一摊,画轴滚了开去,画面便在眼前展开,员外一眼触及,不禁呆愣了。

  “这,这难道是,《六君子图》?”

  六君子图是元代著名画家倪瓒的作品,倪瓒博学好古,妙笔生花,深受元顺帝的青睐,也曾留下不少千古佳作,高硕前世在博物馆一眼望见,便心生爱慕,他生平也素有绘画天赋,曾临摹过数次,深得其画之精髓。

  “这画,你从何处得来?”

  这画纸质并不发黄,但纸质却有些发霉的味道,不像是多年旧画。可这画风却如此接近,是真是假,确实难辩。

  高硕抬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一副懵懂的模样道:“这便是我父亲视若珍宝之物,当日家逢巨变,他死也不肯放开手,结果自己死翘翘了,唉,现在害得我们没钱吃饭,只能卖了度日。”

  虽然大人总教他们撒谎是不对的,但是现在的高硕,撒谎却像吃白菜一样,连眼睛都不眨。

  员外大喜,童言无忌,想必他父亲也是深知此画的珍贵,当下陪起了笑脸,“好孩子,令尊之不幸,确实令人挽惜,这画我收了,算是做做好事了。你要多少钱?”

  韩老汉瞪大了眼睛,难道这一张破纸,真能换钱?

  高硕看向韩老汉,“韩叔,我们一个月的伙食,需要多少银子?”

  他为了让人家相信,故意转向韩老汉,自己一个劲儿还给他挤眼睛,意思是你多要点儿。

  韩老汉一根一根的伸出手指头,结结巴巴的道:“嗯,差不多要一,二,三两银子。”

  我擦。

  高硕心中怒骂,这个韩叔还真是穷酸惯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买主,却不敢漫天要价,自己可是要还人家十两银子的债的。

  “我们吃饭一个月三两,卖一幅画,怎么也得支撑个一年半载的,便三十两银子吧。”

  “啥?”

  还没等那员外说话,韩老汉先扯着脖子喊起来。

  三十两银子,自己和宜生不吃不喝一年都赚不来。

  员外假意在画轴上看了几眼,道:“本员外虽然日行一善,但是这画却也并不值那么多,我若大价钱买下,他们定然要笑我不识货,这样吧,我给你还个价,二十两,如何?”

  “行,行。”

  韩老汉一听说二十两银子,哪里还管高硕的态度,直接满口答应。高硕却在一边嘟囊道:“二十两就不够吃一年了。”

  “够了够了,天天吃肉都够了。”韩老汉兴奋的直搓手。

  员外见状,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道:“既如此,那我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可反悔。”

  “决不反悔。”

  二人做成了交易,员外心满意足的将画收下,双眯成一条缝:“我姓林,号称林大善人,住在镇西,若是你们这些银子花完了,又需要变卖家产,可以去镇西找我,我日行一善,定然不会亏了你们的。”

  “好人好报,好人好报啊。”

  送走了那林大善人,韩老汉乐得合不拢嘴,“润哥,你这从哪里淘来的旧画,这般值钱?今晚你告诉我,我拎着锄头过去,挖地三尺,也要再挖出几幅来。”

  高硕气得差点儿吐血,老子昨夜一夜没睡,在房中手持双笔,足足画了一夜,辛辛苦苦做足了戏,却让你这穷酸鬼给毁了。

  当下那余下的画轴将怀中一收,冷冷的道:“傻雕,走吧,三个月内,我们只能卖这一幅了。”

  说完,他气哼哼的站起身,扬长而去。把个韩老汉扔在了当地,一脸的凌乱,“我这是,又犯啥错误了。”

  赝品,是书画界的大忌。

  但是,当一名画家足够有威望和能力时,哪怕是赝品,在书画界也是相当有市场的。

  倪瓒的六君子图,怕是两千两他也不见得收得到正品,区区二十两,就连高硕也觉得亏了。

  这是自己在新的时代里生存的第一步,他知道,自己将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把银子拿到家中时,菊静与宜生都傻了。

  那白花花的,果然是银子,放在嘴里啃上两口,软软的,没差。

  “润哥,你这是变了什么戏法吗?”

  高硕也不解释,因为用不着他解释,韩老汉早已唾沫横飞,将方才的事添油加醋。听得二女一愣一愣的。

  “当真如此?这么说,咱这房中有宝啊?真是苍天有眼啊,宜生,你快回你房中找找,还有没有旧画去。”

  “哎,好,我这就去。”

  “我也去。”

  一家人都一头扎进房中,四下里找画去了,高硕摇了摇头,他们宁可相信他从地里翻出来的,也不会信他是自己画出来的。

  随他们的便吧,自己还得去韩家还钱呢。可没功夫和他们在这儿闲扯。

 一路来到韩员外家中,韩员外的家丁也与他熟识了,见他来只是嘻嘻一笑,“怎么,又没钱花了?又来典当什么东西?”

  高硕翻了翻眼睛,“当了田产,当了家传宝箱,我早当得干净,还能当什么?”

  那家丁一脸邪魅的笑,“谁不知道你那师姐眉清目秀的,当出来能抵不少银子了。”

  高硕目光突然一凛,带着肃杀之气转向那家丁,那家丁不禁打了个寒战,直到高硕走了,他才警觉,“我靠,这傻子现在怎么了,眼神儿这么吓人的吗?”

  高硕来找韩员外,一进门,就看到韩员外的桌上,摆着一幅画作,他向前靠了几步,等看清那画作的真面目之时,扭身就走。

  韩员外一眼瞄到了他,“哎,贤侄你来了,正好正好。我有事找你。”

  高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韩老板,有什么事唤小子?”

  韩员外冲他招了招手,“快过来,上次你一眼便识出那恶人送来的假画,今日又有人送来一幅,你快帮鉴别一下。”

  高硕挥了挥手,人却并未向前凑过来,“不用看,假的。”

  “假的?”

  韩员外身边一个掌柜模样的人皱起了眉头,“你这小小孩童,胡说八道,你尚未细看这画作一眼,你如何确认他是假的?”

  高硕嘴角露出冷笑,“那还用问吗?您老花多少银子买的你不清楚吗?”

  九块九包邮的东西,你还想要三个九足金,你认为可能吗?

  那掌柜的犹豫了一下,“价钱方面,三百两确实是少了些,但那卖画的人说家道中落,母亲病众,才不得已卖出。”

  我擦,这是学我的套路啊。老子刚刚在外面演驿完,你回头就现学现卖了。

  不过老子才卖了二十两,你转手就卖三百两,你这也太坑了吧。

  三百两,足足赚了十几倍。

  你置我高硕于何地啊?

  一时气愤难平,高硕大踏步走过去,指着画作道:“我说这画是假的,便是假的太离谱了,画风虽然接近,可是画纸却明显太次,这分明是市井间价格低廉的普通纸,难道倪大画家家财万贯,还能用这种次等货色?还有这墨迹,隐隐还有研磨之香,分明未超三天,而且这墨迹颜色,粗劣不堪,分明是廉价之物。看这印章边角不实,微有缺痕,明显是用心里美萝卜刻的。还有这儿,还有这儿,总之,是假的离谱就对了。”

  高硕情绪激动,说话时也有些失控,他总觉得是自己助纣为虐,摆了这个大善人韩老板一道。

  但这并非是他本意。他初心只是想给家人筹些医药费,没想到事情居然一发不要收拾。

  那掌柜被高硕一顿机关枪一般的言论说的哑口无言,居然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这难道真的是假的?

  韩员外一脸惊喜的看着高硕,只当是自己眼花了。以前只道他是个傻子,终日痴痴呆呆,却不料想他小小年纪,就有了这般见识。连自己店里的大掌柜走了眼,也被他一眼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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