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远大志向
“看不出来,贤侄还对识画这般造诣,老夫我有眼无珠了。”
高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韩员外谬赞,谬赞,这是我前几日朝你借的十两银子,现在原数奉还,另配利息一两。请笑纳。”
他身子虔诚的一躬到地,将银子递了过去,这更引起了韩员外的兴趣。
“你果真还钱了?”
“有借有还,方为守信,润哥不敢有负韩员外厚望。”
打开那绣着牡丹的布袋,果然,大锭银子边上,还有一锭小银。
韩员外连连夸赞,“好,好,有出息了,初时你拿这盒子典当给我,我还当是十两银子是打了水漂了,想不到,你这小小孩童如此信守诚诺。”
这老弱妇儒的一家,韩员外看着都心疼,以前受过林素贞的诊治,心存感激,所以这银压根儿就没指着他能还,而高硕说到做到,日子不到,就原数奉还,让韩员外分外高看了一眼。
高硕原本想就此离开,可心中多有不忍,沉吟了半响。
“员外,如今这世道,假货肆虐,尤其是书画一道,造假之人层出不穷,莫说是能将画作一分为二的,用废旧品修补的,便是这五花八门的赝品,也是各有千伙,你老从业之时,千万要擦亮了眼睛。”
高硕本是好心,可那掌柜的在一边一听,可就不乐意了,“乳臭未干的小子,你在指桑骂槐吗?”
高硕义正言辞,“不敢,只是韩员外宅心仁厚,我家身受韩员外大恩,不忍见他受奸人愚弄了。”
那掌柜的把桌子拍得啪啪山响,“反了,反了,你说何人是见奸人?林某人在店里工作十余年,何曾对不起老板了?”
林某人?
高硕心头一动,姓林的?
今天在自己的摊上买画的人,也自称姓林,还说是林大善人,难道这两个人?
怪不得这画周转的如此迅速,刚刚自己在集市上卖掉,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韩员外这里。
这是对方买了之后,直接就转手了啊。那么,对方买画之前,应该就是想好了销路。
高硕嘴角带起一抹冷笑,“先生未必坑钱便是害了老板,便是这渎职一词,便是陷韩员外于不义。”
“我,”那林管家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我在京城从业时曾见过此画一眼,对此画印象极深,实是这画画得太像了,我居然一时不查。东家,我,确实对不起你。”
高硕却并没打算放过他,“你若只是一时疏忽,韩员外还可以原谅你,怕是,你心术不正,就想着东家一把吧。”
林管家咬牙切齿,他突然发现,今天的高硕好像就是来拆他的台的。
“小子,你还想说什么?”
高硕索性直接爬到了椅子上,比那管家高出了一头,在气势上直接将他压倒。
“林管家,你老实说,卖给你画的人,到底是谁?”
林管家愣然,“就是一个破落户,我也未曾留他的姓名和住址。”
“你说谎。”
你撒谎!
高硕将身形逼近林管家,小蛮腰一掐,声音奶奶的,气势却是不俗,“你道我对这画一无所知吗?我亲眼见到这画被一位林善人买走,不过片刻时分,就到了韩员外这里,分明是你和那姓林的狼狈为奸,陷韩老板于不义。”
“胡扯,”林管家听他越说越离谱,“我身为莲华馆的掌柜,自然替东家招揽业务,信守职业操守,哪管他卖画的姓林姓木?我从业半生,从无半点中饱私囊之事,你这小子,信口胡绉。”
“你若信守职业操守,那此画一眼便能看出破绽,难道这种拙劣的造假手法,也能过你的眼吗?那韩员外真得好好掂量你的能力了。”
林管家真是又羞又急,他只是一时看走了眼,却不料被这小屁孩一番伶牙利齿,逼问得没了活路,“你,你说这画造假手法拙劣,分明是以假乱真,我才一时不查而已。小子,你若是还能找到这种以假乱真的画,我三百两也买了。”
高硕听到这儿不禁眼睛一亮,有财路哎。
“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字画圈的同行,大伙儿凭的都是本事,但凡能瞒得过我的眼的,便能瞒过别人的,我三百两自己收了。不让东家难做。”
“说的好。”
上次折腾了一夜,不过才换回来二十两银子,他心中还气不过,想不到今日又来了财路,看来活该他高硕要发一笔小财啊。
他抬头看向墙壁,韩员外这客厅中,挂满了名人字画,韩干的马,薛稷的鹤,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宝,随便一个,都是价值连城。
高硕挑了一件离自己最近的,画家阎立本的《职贡图》摘下来,冲着二人道:“你若不信,便在此处候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便让你闭嘴。”
“小兔崽子,爷爷今天就在这儿等,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走着瞧。”
拎起画轴来,高硕转身进了内室,韩员外在后边急得直跺脚道:“贤侄,我的小祖宗,你轻着点,这《职贡图》很贵的。”
想着这场赌局,一幅画能换回三百两银子,高硕也顾不了那许多了,让这帮人大跌眼镜去吧,毕竟现在家里那个烂摊子还需要银子支撑,管他三七二十一呢。
但见他左右开工,五六支毛笔夹于指缝之间,连嘴上都叼着一支,笔走龙蛇,不过片刻功夫,便照着那《职贡图》原封不动的临摹了下来,那画风与原作一般无二,笔锋仓劲有力,细腻处细致入微,毫无瑕疵。
再掏出随身带的干把小萝卜,拿起桌边的刻刀,刷刷刷一转,在字画上稳稳当当的印上了阎立本的印章。
“妥活。”
手持两卷画轴,高硕大踏步走出内室的小门,然后将画轴朝地上一摊,道:“来吧,你来分辩吧,哪幅是真的。”
林管家和韩员外当时都傻了,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这小子从哪里搞来的另一幅画?
“这,这其中一幅,是我墙上的真记,那另一幅,你从何处得来?”
高硕呵呵一笑,“我画的。”
扑——
林管家差点儿吐血,“你画的?刚刚在房间里,你,你居然自己画了一幅?”
“不错,林管家居然给我打三百两银子的赌,那我怎么的也得拿出点真功夫来啊,这两幅画,你猜吧。”
高硕别的能耐不敢说,上山抓鸟,下海捕鱼,他是一窍不通,可是模仿名人字画的本事,他可是天生的材料。这阎立本的作品,他少年时便早已学得维妙维肖,此番拿出来,连笔锋都半点儿不带差错。
林管家嘴角露出一抹阴笑,“傻小子,你傻了吧?你这画作刚刚完成,我手拈上去,还能沾下墨来,你却让我猜,岂不是与我戏耍?”
啊呀。
高硕一拍大腿,自己一时得意忘形,居然忘了做烘干处理,来到这个科技落后的明朝,连造个假都这么漏洞百出。
这一新一旧,就是傻子也能一眼就能看出来。
白忙乎了半天,看来三百两银子是看不着影儿了。
“擦,算我倒霉。”
“不,我认输。”
林管家突然拦下高硕的手,冲着他笑道:“小子,你这幅画,我三百两,买了。”
三百两?
与明朝的物价对比,那可是等同于现在的三十万块人民币啊。那可是当代知名画家的作品才能有的行情。
自己虽然画的像,可还没到“腕儿”的地步,这个价,给的好像是有点高了啊。
“林管家,你这,什么意思?”
高硕反倒怀疑起林管家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来。
林管家冲着韩员外拱了拱手,“东家,书画界真品十分稀有,但高仿的赝品也一样价值不菲,这幅画,模仿的何止九分相似,若是加以纸张处理,怕是明眼人都看不出真假,小人相信,只要此画留在我莲华馆,一样也能卖个好价钱。”
生意人,谈的都是生意经,在林管家眼里,高硕的画,现在已经是奇货可居了。
韩员外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高硕,像看外星人一样,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贤侄,这画,确实是你亲手所画?你未曾骗我?”
高硕尴尬的点了点头,“韩员外,小子对不起您,其实这幅《六君子图》也是我私自画的,前几日家中实在是无米下锅,本来想着拿到集市上骗点钱花花,没想到却无意中坑了您三百两银子。小子在这儿给您赔礼了。”
林管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小子一进门看也不看,就指出这画是假的,原来是出自他的手笔。
“不,好事,好事。”
韩员外大喜过望,“贤侄,你如今展现出这种天赋,是不负林道姑在天有灵啊,从明日起,你便来我的家里,老夫给你备好了笔墨,专门请你来我这儿画画。”
高硕搔了搔头,“这,不好吧?”
韩员外知道他的顾虑,“你放心吧,回去和菊静师傅说,我每个月给你十两月钱。”
十两月钱?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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