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混乱
“啊!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啊!”“快救老爷!”
通明的火把照亮整个庭院,随着杂乱无章的人众乱作一团。
蓦地,一个黑衣男子从打斗声一片的正屋中猛然蹿出,却被院里拿刀拿棒的人群团团围困住。
言承望手持锋锐长剑跟着跃出,“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被围堵的黑衣男子审度着周围的形势,不出片刻便又与院里壮丁打将起来!
男子身手实在了得,就算院里壮丁前赴后继,仍是不抵他的三拳两脚纷纷倒下!
眼见黑衣男子打出个缺口正欲逃脱,却在回身之际被及时赶到的言白截住,几式过招之下被一脚踹飞,重重砸在院里高大的石柱旁!
瘫软在地的黑衣男子作痛地捂着胸口,不禁吐出口浓浓的鲜血。
言白从容地一甩衣袖,直视男子,“敢来我言家行刺?说!谁派你来的?”
言承望随后赶来,手中长剑抵上男子的胸膛,“快说!谁派你来行刺我的?”
虽则冷剑当前,男子仍是丝毫不怯,“还真没人指使我,皆是我一人所为!”
言承望眼眸微眯,“……我认得你?”
“也许你不认得我,可我对你却很是了解。”男子眼神略带挑衅,“包括你以前干过些什么龌龊事,我都一清二楚!”
言承望冷冷哼了一声,“还真是钉嘴铁舌啊!看来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奸徒!”
“不信?”男子微微撑坐起来,“可要我在这,一字一句说出你对烈日堂的所作所为?”
言承望面色一怔,在旁言白却厉声道:“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男子玩味地一瞟言承望,“你好像有点慌啊?要不我还是仁慈一点,就问问你到底是想回忆如何行刺的竺氏夫妇,还是想回忆你是怎样设计陷害的烈日堂”
话语未了,言承望便高声截道:“大胆狗贼!我岂能容你在这里污蔑我!”
话罢,言承望提剑便想直刺男子,却被言白一个挡剑化了攻势。
“父亲留他一命!且听听他还想说什么!”
言承望忽而伸手一推言白,“这事你别管!”
见他又想下手,言白干脆绞掉他手中的长剑,原本就深深怀疑自己父亲隐瞒了内情,如今这男子似乎知道些许内幕,言白便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去!
“父亲这是想杀人封口吗?此中到底有何内情是我这个儿子不能知道的!”
言承望怒容满面,“此人根本就是在胡编乱造!难道还留命听他在这里胡诌?!”
趁着二人争吵之时,机敏的黑衣男子迅速翻身,倏然一个轻功便跃上了昏暗的屋檐,转眼失了踪影。
“快追!必须给我抓到他!”
见言承望又欲追出,言白直接在身后高声反问:“父亲似乎很是在意这个黑衣人?难不成是怕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现世吗?”
言承望转头怒目而视,“你放走一个刺客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居然还敢在这质问你的父亲?”
“不能怪我多疑,父亲的反应实在是怪异!”言白肃声道:“真相迟早都会有明晰的一天,父亲难不成能瞒我这个儿子一辈子不是?”
言承望偏过身子,道:“是非曲直都好,这是我们上一辈的恩怨,无需你在这多掺一手!”
见言承望铁了心不开口,言白颇感无奈,“……现在刺客脱逃了,我猜他定然不会就此罢手,父亲打算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吗?”
言承望表露出一如往常的自恃,“不过是个小小狗贼罢了,不需得我多加忌惮!”
……
天色微亮,安察堂敞开的高大朱门被柔柔曦光照明。
赵承玉将手提饱满包裹的竺子念送至门口,“……确定不用我送你过去吗?”
竺子念摇了摇头,“言白会备好马车的,一切都很稳妥,你不必担心。”
“反之,我也觉得顾风是不会伤害竺公子的,你也不要太着急了。”赵承玉搭上竺子念的肩头劝慰道:“顾风身上也许有未解的秘密,但我平日里见他对竺公子的在意并不像是作假,再说,也不可能有人能时时伪装个几年吧?”
“再多猜测也是徒劳,这一切也只有在寻到我兄长之后才能得到确切的答案。”竺子念柔声道:“我不在的时候,便麻烦你多帮我留意净澜园那边的动向。”
“放心吧,除此之外……”赵承玉踌躇片刻,还是道:“我还是想问,确定不用我与你同行吗?”
竺子念徐声解释道:“这毕竟是我竺家的家事,也不知道此趟寻人到底会历经多久,你好歹是安察堂的捕头,堂里还需要你,我自然不能让你与我同行。”
“我明白……”
见他满面愁容,竺子念勾起一抹戏笑,“难不成,你是舍不得我?”
心口猝然跃动,也不知此刻离别还要多久才能重聚,赵承玉还是暗暗鼓足了劲,“我确实是舍不得你,毕竟也不知道多久才能重逢……”
得此回应,反倒是竺子念先红了脸,“放心,只要你想我了,再远我都会赶回来见你一面……”
此番直白表意彻底将二人臊得不知所措,只能借着清清嗓或是挠挠头掩饰过去……
竺子念抬头望了一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出发了。”
赵承玉在旁叮嘱道:“此行也不知是否凶险,又没我在旁照应,虽则寻你兄长紧要,但你也要当心点才是!”
见他多虑模样,竺子念不禁发笑,“此话你已说过上百遍了,怎么还这么磨叨?”
“还不是担心你吗?”
如暖阳拂过心头,竺子念含笑道:“知道了,若是拖得久,我便给你捎信,若是很久的话,我怎么都会回来一趟,不让你担心。”
赵承玉笑着颔首,“行,那我等着。”
竺子念回头解着马匹缰绳,动作如他内心那般迟疑,“我不在,你出公务也要当心……”
“哈?”
听他如此难得地表露关心,赵承玉以为是自个听错了。
这时,竺子念忽然回身给了赵承玉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随即贴着他的颈窝低声道:“说过一遍便不能再说了,你记住我的话了吗?”
火热的红晕渐渐攀上脸颊,赵承玉只能默默点头,“记住了……”
如约赶到相约的地点,却见言白早已候在那里。
走近便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竺子念不禁发问:“怎么了?”
言白沉重地出了口气,却不发一语。
竺子念又道:“若是有事走不开,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出发。”
言白摇了摇头,“再大的事也没有轩儿的事重要,只是有一事我可能还要再相烦安察堂一趟。”
“何事?”
“我父亲昨晚被人行刺,我想那人不会就此罢休,往后这段时日我又不在言宅,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竺子念略一思索,道:“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但你必须告诉我全部实情,我不在安察堂,更不能让阿玉平白去冒这个险,万一再发生冯家那般险情……”
“我明白。”
言白完整告知了昨晚的事发经过,却没料到听罢的竺子念面色凝重了起来,“……难不成他认为言承望便是那个面具人?”
见他自说自话,言白不禁问道:“难不成你也知道些许内情?”
竺子念注目言白稍稍思索,事到如今若想让真相早日现世,便不能再隐瞒什么了……
听竺子念叙述完有关庄邢的全部实情,言白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作为唯一可能见证了烈日堂真相的庄邢若是认定自己父亲便是那个面具人,那这份指控是多么得让人难以辩驳……
“你也觉得我父亲就是幕后真凶吗?”
静默半晌,竺子念道:“在真相未明之前,我不做任何选择。”
“但轩儿可能就不是这种想法了……”
“不必在这做无谓的猜测。”
入鬓眉梢微拧,言白沉声道:“若是庄邢已然认定如此,那我父亲便是他复仇计划的最后一步……”
见他犹豫不决,竺子念道:“你父亲有危险,你还是回言宅守着他吧。”
“不行!”没有丝毫迟疑,言白肃道:“我定要亲自去将竺轩云带回来,任何人都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见他如此坚定地表态,竺子念暗暗对他有了些许改观,或许他对兄长的情感也并不浅薄……
“……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
思索片刻,言白开口道:“你留下帮我寻到庄邢,告知他我会亲自找出所有真相,绝不带任何的偏颇!只要他给我时间,在我寻到竺轩云之后,我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见竺子念不回应,言白坚定道:“我对轩儿的挂念绝不比你的少,只要一天寻不到他,我便一天不回万阳城,请你不要质疑我的决心!”
又道:“如今能说动庄邢的便只有你了,现今的乱局也只有你能让它暂且平息下来,子念,我实在分身乏术,也只能请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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