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内幕
咚咚咚——
震耳的敲门声不断响起,净澜园内的侍女小厮们却仿佛没听见般还在来来回回忙活着手上的活计,很自然便略过了这恼人的震响。
等到抽出空闲的陈芸终于赶到前院,门口两个守着的小厮这才打开被敲得微颤的正门。
见大门敞开,外头两个壮汉这才收起手中的鼓槌。
“你们怎么回事!大清早的便来砸门还让不让人活了!”
在陈芸怒骂之时,在旁的言白笑着迎了上去,“若是陈姑娘不堪其扰,不妨叫你家公子出来相见一面,便能换一日的安宁,如何?”
陈芸叉腰怒道:“我都说了我家公子外出好几日了,怎就跟你说不明白呢!”
言白从容拨着指尖,“那就没法子了,若是竺轩云坚持不出来见我,我便每隔半个时辰敲一次门,每次敲半个时辰,我倒想看看到底谁比较有耐性。”
“你!”陈芸气得脸色通红,却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转头便回了园子。
言白抬手一扬,“来!给我接着敲!”
敲了才一会,忽净澜园正门又被敞开,忿忿的陈芸大步行了出来。
她手上多了张信纸,至言白面前才伸手一扬,“自己好好瞧瞧!看我到底有没有在扯谎!”
言白拿过信纸细细浏览,不一会才抬头道:“去外地置办草药?当真是外出了?”
陈芸很是愠怒,“白纸黑字就写在那,难不成还有假?”
言白反问:“城中向来有贩卖草药的行商,我可不曾听过你家公子亲自去外地置办的,你可知道他去的是哪里?”
“这商情向来是瞬息千变的,随机应变又有何奇怪?”
言白又道:“那个姓顾的呢?也跟竺轩云一起吗?”
陈芸理所当然地道:“外头人地生疏,顾大哥当然也要跟去护着公子。”
莫明的不详之感生起,言白眉头一紧,伸手夺过陈芸手中的信纸,“借信一用。”
言白马不停蹄径往安察堂,寻到竺子念后直接将信往前一摆,“瞧瞧,这字是你兄长写的吗?”
竺子念眼神只消一掠,便道:“不是我兄长的字,是顾风的。”
“什么?!”言白失声大呼,“这明明是竺轩云的口吻,怎么会是那姓顾的写的?”
竺子念拿过信纸细细察阅,“……置办药草?”
言白点点头,“之前可有这种情况?”
竺子念徐徐摇头,“奇怪,确实是我兄长的口吻,却是顾风的字……”
顿时恍然大悟的言白面露惶恐,“我便知道这姓顾的没这么简单!轩儿定然是被他带走了……都好几日了,他该不会……不不,他不会这么做……”
见言白一脸惊慌,竺子念微感似有自己不曾知悉的内情,便问:“顾风跟随我兄长多年,他们结伴出行你为何要这般慌乱?”
“事情没这么简单!”
言白一五一十交代了他所知的顾风的全部底细,“他的底子决不清白!连陈芸也是在看到留下的信才知悉他们外出,如若寻常外出,何需这般偷摸地走?”
听他此般解析,竺子念也不由得不安起来,“你觉得他们会去哪?”
“我估算过了,离万阳城最近的城镇便是庆宜城,再依次往上便是贤城、余口城、曲城,若是不走这条线路,最近的城镇也得赶上三日的里程,他们此行这般匆忙,定然物资不足,所以他们肯定走的是庆宜城的路线!”
竺子念微一思忖,道:“你接下去有何打算?”
“当然是要去寻他们!”言白不假思索地道。
竺子念迟疑片刻,道:“此事事关烈日堂,我不想外人牵扯进来,我会出发去寻我兄长,你便呆在万阳城等着我的消息。”
“不行!”言白高声驳道:“我不亲自去寻我怎么能放心?你要我呆在万阳城等着不是要急死我吗!”
“我已下定决心,无需多言。”
“子念!”言白一把拦住竺子念,正色道:“你可以质疑我对你兄长的挚诚,我也不想掺和进任何烈日堂相关之事,但我必须亲自去寻竺轩云,不管你同不同意!”
言白放下手,长长吸了口气,“我就问你一句,若是赵承玉也像这般失踪了,你是否也会心急如焚?”
此番恳切言语让竺子念不得不重新端量起面前的言白,就算是不可一世的言家骄子,动了情也是这般吗
回了里屋,竺子念还在细细查看那张信纸,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可能透漏出信息的地方。
半晌,他放下手中信纸,揉了揉发酸的眼眸。
此时已近深夜,他已与言白说定明日天色一亮便出发,而此时他未收拾的行囊还半摊在床褥上。
方拾起一件衣裳,竺子念忽而猛地回头,“谁!”
回头便见昏暗的里屋不知何时竟混进了一个黑衣男子!
在竺子念正欲拔剑之时,黑衣男子却沉沉开口道:“子念,没想到日月如流,你竟也长得这般高大了。”
竺子念紧眉打量着眼前这个似与自己相识的男子,他发丝半黑夹白,岁月已在他脸上刻下条条沟壑,连眼神里仿佛都写满了风雨。
可无论在脑海中如何搜索,竺子念都不曾找到有关眼前这个男子的半分记忆。
见竺子念不解的表情,黑衣男子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认得我也是正常,我叫庄邢,你小时候常唤我作庄叔叔,可还有印象?”
瞬即梦回往日奢丽的烈日堂,那里峻宇雕墙,似乎总是焕发着异彩,连来来往往的侍女仆从皆是光彩照人。
庄邢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
竺子念记得小时的自己是曾唤过一个庄叔叔,在与母亲兄长分离的那三年里,那人偶尔会来探望自己,总是带上自己爱吃的红豆糕,会在离去的时候揉揉自己的头,教导自己要听话
竺子念回了神,望向眼前这个衰迈的男子,记忆中那个满脸春风的笑颜似乎已经消失了
“你还活着?”
庄邢笑着点头,“是,别人都以为我死了,其实我还活着。”
诸多困惑翻涌而上,竺子念竟一时择不出任意一个疑难来。
见他欲言又止,庄邢悠闲行至桌边坐下,道:“我知道你此时定是有很多疑问,但是不要紧,我今日会来寻你,便是已然决定要告知你所有。”
他示意竺子念面前对坐,随即缓声道:“你也勿需疑惑,我之所以会消失这么多年,也是因为我有不得不完成的使命。”
使命?
即刻顿悟的竺子念缓缓坐下,道:“所以缠扰万阳城至今的图腾命案,便是你一手制造的?”
庄邢一怔,随即大笑起来,“不愧是菱儿的儿子,真是如她一般聪慧!”
竺子念沉声道:“此中内情你已无需赘诉,我只想知道那个面具人与你可有关系?”
似被勾起苦楚,庄邢面色凝重,“如若我知道这个面具人是谁,我会立马手刃他,而不会留他到现在不过不要紧,陷害过你母亲的人,我会一个个地为她复仇,不急”
“你早就知道面具人的存在了?”
庄邢苦笑道:“正是因为我知道他的存在,我才不得不隐姓埋名,枕山栖谷,毕竟烈日堂大火的真相,至今只有我一人知悉。”
竺子念也开始忆想起来,“我记得在民众闯入烈日堂之前,我父母就已然遭袭,这也是那个面具人所为吗?”
“是”庄邢表情痛苦,“说来可笑,那时我方有一个爱如珍宝的女儿,在亲眼见到你母亲被行刺的那一刻,我竟选择了逃跑”
过往的创痛在庄邢眼神中展露无遗,“那时我脑中只有我那个刚生的女儿,我还没将她抚养长大!我不能就这样死去!”
随即又徐徐低下声来,“在我彷徨之余,我又折回了烈日堂,却是同样得懦弱,只能眼睁睁见那把大火摧毁了所有”
在他痛苦回忆之夕,竺子念仍是神色不动,“既然火焚烈日堂是一场阴谋,那面具人又是目的何在?”
“这也是困扰我已久的疑惑”
竺子念不解道:“既然如此,你大可遗落往事重新过你的安生日子,又为何要至今日才为我母亲复仇?”
庄邢苦笑道:“你以为我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很安稳吗?在我决定逃跑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我往后要过着不断被追杀的日子,不过这起码能多少弥补我的愧疚之心,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牵扯上我的女儿!她就是我的命根子!”
“你女儿怎么了?”
庄邢叹了口气,“是我不好,让她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在与我一场争吵之后她便离家了,至今未归这也使我萌发了要将此事完全了结的想法,我对你母亲的愧疚已经折磨了我数年,我必须要让这件事得个水落石出!”
竺子念又抬眼思索,片刻后道:“你似乎很在意我母亲。”
“菱儿与我青梅竹马,自小她在父母的影响下对医术颇有见解,在与你父亲结缘之后便以高超的医术建立了烈日堂。”庄邢愁苦的脸上总算露出难得的笑容,“虽则在此基础上加了些夺人眼目的小手段,但在那时确实引起了不小的瞩目。”
“本来这一切都是如此美满,可惜你父亲却因为我的存在与你母亲越发得疏远……”庄邢忽而郑重道:“我承认我对你母亲一直都怀有挚情,但却从未逾矩过半步,就算我过后娶妻生子,仍是不能打消你父亲的怀疑,这才造成你与母亲分离三年,我实在是对你有愧……”
一直煎熬竺子念多年的梦魇,终于在这些只言片语中找到了原由,原来父亲虐待自己没有过深过重的渊源,就只是因为这实在可笑的猜测……
竺子念收拾起越发残忍的思索,又道:“……给我兄长暗自递图腾命案消息的也是你吗?”
庄邢点了点头,“原因也很简单,在所有真相明晰之前,我要让你们看到这些害死你们母亲的人的下场,你们也无需再继续深究,这一切都要由我来亲手了结!”
话音刚落,竺子念似想起什么,忽道:“你可了解一个叫梁温的人?”
“梁温?”庄邢沉吟思索,随后道:“我记得烈日堂中确实有一个叫梁温的人,身手很是不凡 ……但我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在庄邢这得不到答案,竺子念又陷入了苦思。
自以为熟谙的顾风身上到底藏着怎样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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