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凌奕抿嘴，狐疑地盯着千面郎君：“莫非，也是他让你来到温胥身边？”
“他之前救了我一命，还逼我服下了蛊虫，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他就会让我万蛊噬心而亡。”
“那个黑袍人懂得蛊术？”
“岂止是懂得，简直是精通！那个长着蛇瞳的婴儿你们还记得吧？你们真的以为婴儿天生就是蛇瞳吗？其实是黑袍人在秋润怀有身孕时下了蛊，让她生出了一个怪胎！”千面郎君说到这，颇有些义愤填膺。
凌奕陷入了沉思。
这时，温胥的声音响了起来：“凌奕公子，你说千面郎君不可靠是何意？我看他虽有令人不齿的癖好，但也绝非大奸大恶之徒。”
凌奕回过神来。
“他虽然有千面郎君之称，可是，易容术还比不上我的师姐。”
温胥眉毛一挑，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辛秋忽然轻声说道：“这次不需要千面郎君的易容术。”
思索片刻，凌奕嘴角兀自含笑道：“的确用不上了。”
千面郎君几欲跳脚，嚷嚷道：“没有你们这样侮辱人的，就算我易容术比你师姐差又怎样，但在整个江湖，可是数一数二的！”
凌奕一个肃寒的眼刀扔过去，千面郎君顿时安分下来。
“听清楚了，不是你用不上，而是你的易容术用不上。”
千面郎君嘴巴微张，一脸迷茫。
温胥却牵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千面郎君的目光在三人当中扫视一圈，莫名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辛秋看样子最好说话，于是他走到辛秋面前，一脸恳切地询问道：“好妹妹，你们是什么意思？怎么个个都在打哑谜？”
千面郎君话语刚落，忽觉如芒在背，回头一看，凌奕眼中寒芒闪动，周遭温度骤降。
他算是明白了，凌奕就是他的克星，无论他做什么，都让凌奕极其看不顺眼。
幸好还有辛秋对他态度还算友好。
辛秋说道：“我听说暗渊阁有‘江湖龙门’之称，想必对易容术这种江湖门道格外熟悉。他们看到‘证据’，无论真假，定会产生怀疑。而你千面郎君来了温家，恐怕也早已被暗渊阁知晓。与其被他们轻松识破，不如主动在他们面前露馅。”
“我还是不懂，露馅了不都得死吗？”
“有一招叫声东击西，他们以为是假，偏偏给他们呈现真。”
千面郎君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愕然地瞅向温胥：“渊玉君，莫非你一开始找我来就是为了套个连环计？”
“确是如此。你放心，若你不幸遇害，我一定会遵守死士约定，让你的八十老母和年幼儿女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千面郎君欲哭无泪：“我真的不想当你的死士，都是那个黑袍人逼着我送死的！”
凌奕嘲讽道：“那个黑袍人救了你一命，他让你来这里，想必有他的目的，难道你现在不是在报恩？”
千面郎君顷刻噤声。
他想起了秋润，心中一片黯然，他果然恶有恶报，很快就要下去陪她了。
温胥与温家人约定在亥时见面，见面地点在他们刚刚进入地宫时的那间主殿。
温胥走出密室之后，便让早已在此等候的一批死士带着千面郎君从密道离开，千面郎君假装昏迷，被人背在身后，实则是为了误导暗渊阁的人。
他自己则与真正的陈雩，以及辛秋、凌奕两人，前往宫殿面见温家家主。
温家家主早已等候在主殿之中，与他随行的还有温宵以及两名样貌平平的家奴，家奴一左一右而立，中间站着一位面容沧桑的妇人。
这两名家奴其貌不扬，但他们眼神锐利，攥着妇人的手格外遒劲有力，必定不是一般人。
纵使温胥看不见，但那名妇人的一声惊呼，也让辛秋和凌奕明白了妇人的身份。
她就是温胥的母亲。
温胥的眼眸瞬间湿润，他颤声喊道：“母亲~”
但温家家主并没有给他们时间叙旧，开门见山道：“你的母亲我已经带到，还是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放了你的母亲，你把暗神——还给暗渊阁。”
他的称呼就好像陈雩真的只是一件可以拿走也可以归还的物品一样。
“父亲不打算检查一下暗神的真假吗？”温胥很快从重逢的喜悦和伤感中恢复过来，波澜不惊地与温家家主四目相对，一时间，如同刀光剑影交锋不断。
温家家主以眼神示意家奴，家奴步履极小，慎微地走上前，在距离暗神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不敢靠近，害怕陈雩身上会发射什么暗器。
这时，一旁的辛秋和凌奕装出格外紧张的样子，悄悄捏紧拳头。
而这一幕，自然落入温家家主的眼中。
温宵的目光恶狠狠地落在温胥的身上，随即，又抑制不住的得意与狂喜，嘴角上扬。
家奴犀利的眼神似乎要将陈雩的身体穿出一个窟窿。
但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他神情凝重地朝温家家主摇了摇头。
温家家主拧起眉头，温宵却满不在意地摊了摊手，凑到温家家主耳边说了些什么。
温家家主的表情略微放松了一些。
“那你也过来看一看你的母亲究竟是不是本人。”温宵说完，夸张地捂住嘴巴，状似愧疚，实则眼底满是恶毒的笑意，补充了一句，“忘了你压根看不见呀！不如，让你身边这位小美人过来替你察看察看？”
温宵的目光暧昧不清地落在辛秋身上。
凌奕双手抱剑，漾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温宵点了点头，辛秋缓缓走上前。
就在辛秋快要靠近温胥的母亲时，妇人旁边的家奴忽然伸手成爪，朝着辛秋的头顶抓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凌奕轻轻弹了弹剑鞘，叮铃一声，宝剑出鞘，凌空刺向那名家奴。
就在宝剑快要刺入家奴的手臂时，而家奴脸色狰狞，打算与辛秋和妇人三败俱伤时，凌奕迅如闪电的身影已经飞掠而至，凌空飞行的宝剑刚好落入他的手心，他轻轻一样，却有力拔山兮的剑气荡漾开来，将家奴整个人震了开来。
辛秋趁此时机，抓住妇人的手飞快地跑到了温胥身边。
温家家主以及两名家奴大惊失色。
这种“剑先行，人未行，剑未至，人已至”的武功，他们只在暗渊阁八使级别的人身上见识过。
而凌奕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名家奴仅次于暗渊阁八使，能在高手榜排名前一百。
“父亲为何不信守承诺呢？”温胥语气看似伤感。
温家家主不怒而威，摸了摸长髯，叹道：“你如果不是那个贱人的儿子，不是前朝余孽的同党，该有多好，温家有你，必定可以恢复百年前的荣耀。”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今日你就和这些人，一起埋葬于暗渊阁旧址之中吧。”
这时，有黑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再次在温家家主耳边低语。
黑衣人身上有血色嗜魂铃图案，正是暗渊阁之人。
温宵忍不住凑上前一起聆听，听完之外喜上眉梢。
“来人啊，把他们拿下！”温宵大声吆喝道。
温胥将匕首放在陈雩的脖颈，徐徐开口道：“父亲敢对我们动手，不怕我把暗神杀了吗？”
温家家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虽然这个暗神足以以假乱真，但是暗渊阁早就知晓你找到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千面郎君，想必，他就是千面郎君假扮。而且，你可以把暗神一直藏在机关变化的密室，一旦他走出密室，必定会暴露行踪。暗渊阁的人已经搜索了所有能够逃出去的密道，发现你的死士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那人想必就是无法行走的暗神。”
“退一步讲，就算这个人真的是暗神，他被你所杀，纯净的灵族血脉不复存在，暗渊阁面临最坏的结果。但是——”温家家主忽然微微一笑，颇有些毛骨悚然，“这跟我们温家又有什么关系呢？百年前的那场背叛，令温家日渐没落，被暗渊阁不断打击镇压，永无出头之日，只能像一个低级的守卫，守着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暗神。后来，你与你母亲的过错，更是让暗渊阁降罪于温家，斥责温家玩忽职守。要不是温家还有先祖配置的秘方，可以压制住暗神身上的暴虐之气，恐怕我们连当守卫的资格都没有。”
温胥蹙眉道：“父亲，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已经背叛了暗渊阁？”
“什么背叛不背叛，我只是审时度势罢了。若密道之中的那个暗神是真的，那我就可以将功赎罪，重新得到暗渊阁的信任。若眼前的这个暗神才是真的，他落到你手中，成为威胁我的把柄，那我宁愿将你们全部除去，然后以除掉前朝余孽和暗渊阁暗神为投名状，转投朝廷。”
温家家主这番话说完，最震惊的不是温胥，而是他身边两名暗渊阁之人。
“大胆，你……”两人还未说完，忽然被身后之人抹掉了脖子。
温家家主身后涌现了几十名暗卫。
之前温胥和他约定好，两方只能带两名侍卫，另外加上人质。不然，温胥就会把暗神杀掉。
可现在温家家主打定了要破罐子破摔，再也不顾及暗神的安危，不仅违背约定带了几十名武功高强的侍卫，还把暗渊阁的人偷袭杀害。
那几十个人将温胥等人围在中间，越逼越紧。
温家家主依然不死心地劝道：“朝廷虽然表明，只要暗神落到他们手中，死活都无所谓。但暗神身份特殊，还是活着比较有用，不仅可以用来威胁暗渊阁，还可以从他口中知道许多武功秘笈。吾儿，只要你交出暗神，我可以留你们母子一命。”
温胥冷笑道：“父亲，别痴心妄想了。”
他话语刚落，就按动了主殿大柱上的机关。
伴随着轰隆一声，大殿中的地面忽然向下倾塌，柱廊旁边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壑穴。
数声惊呼同时响起，温胥等人以及靠得比较近的温府侍卫瞬间坠落到深渊底下。
温家家主和温宵在其余侍卫的护卫下退后到安全的地方。
温宵咬牙切齿地冲着那条深渊大喊道：“温胥，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吗？我们虽然对暗渊阁旧址的机关不是很了解，但想要彻底毁了这里却很容易！你们就乖乖等死吧！”
灵族人十分迷信，他们极度惧怕地下的水流，尤其害怕黑色的水，因此暗渊阁旧址设计得极为隔水，只要倒上无数火油，再加上一把火，就能彻底将这座地宫烧为灰烬，那些机关暗器也可以完全毁掉。
温家家主脸色难看地命令侍卫搬来了一桶又一桶的火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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