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失重感格外强烈。
辛秋和凌奕彼此紧紧抓住对方的手,与此同时,辛秋抓住温胥,温胥再抓住他的母亲,凌奕另一只手提溜着陈雩的衣领。
五人的下坠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砸落于地,溅起一片灰尘。
众人松了口气。
然而,没过多久,一阵浓浓的黑烟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室内愈来愈高的温度,以及火星噼里啪啦的声音,都表明现在并非放心的时刻。
“他们想烧毁暗渊阁旧址。”温胥脸色苍白地说出了这句话。
“附近可有水道?”辛秋问。
温胥摇摇头。
一时万籁俱寂。
温母蹙眉看着温胥道:“阿胥,都是娘拖累了你……”
温胥冲她展颜一笑:“母亲不要说这种话,这是胥应当做的。”
温母依然郁郁寡欢。
“况且,天无绝人之路。暗渊阁旧址虽无水道,却有一个地方积水成渊,可以助我们躲过火劫。”
“什么地方?”
“惩罚犯人的地方,号称修罗道。”
在温胥的指引下,辛秋和凌奕很快找到了那个地方。
这是一条漆黑漫长的暗道,泥地宛如沼泽,人在上面行走时,膝盖以下皆被污泥和浊水淹没,水草青苔遍布,还有蛇鼠鱼虫在荆棘丛下蛰伏乱窜,不知名的腐烂尸体发腥发臭。
温母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骷髅,立刻吓得尖声大叫起来。
众人小心翼翼地行走在修罗道之中,觉得周围温度越来越高,沼泽冒出灰白的雾气,水分正在逐渐蒸发。
他们就像是身处于一个蒸笼之中,个个汗流浃背,还要忍受令人作呕的浓烈腥臭,如果外面的火势一直持续下去,他们就算不被火烧死,也会被活活热死。
凌奕背着陈雩,走在最前面开辟道路,其次是温胥、温母,辛秋在最后面察看情况。
除了外面的焚烧声,整条修罗道几乎没有别的声音。
可是这样安静,愈发显得诡异。
他们可没有忘记,温胥说这里是惩罚犯人的地方。
五人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汗水像拉开了闸门的河水不断流淌。
凌奕间或回头看一眼辛秋。
不知走了多久,又似乎只是过了很短的时间,他们的前方陡然出现了一个拦路的人。
由于背着光,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身形,看不清他的脸。他身穿飘逸的长袍,墨发随风飞扬,显得姿态飘然若仙,高不可及。他右手握着一柄雪白的长剑,只是微微张开手臂,就让人觉得剑气凛然,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他,绝对不是一般人。
众人停下脚步,屏息凝神地盯着他。
凌奕挑挑眉,视线讳莫如深:“阁下可是暗渊阁之人?”
那人默不作声,依旧保持着相同的姿势。
有些古怪!
凌奕将背上的陈雩交给辛秋和温胥,自己则飞身而起,前往那人面前打探情况。
辛秋在后面叮嘱道:“小心一点!”
片刻的工夫,凌奕就回来了。
“不过是一个雕塑罢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辛秋忽然拿出一把匕首,亮出锋利的刀刃朝他的门面投掷了过来。
他闪身一躲,刺啦一声,是刀刃刺入皮肉的声音。
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温母的惊呼声。
凌奕回头,看见了一条水井口般粗大的黑蛇,正无声地吐着蛇信子,蛇身覆盖着坚硬光滑的鳞片,殷红的蛇瞳泛着血光,一排牙齿尖利而瘆人,可以瞬间撕碎凶猛的猎物。
刚刚辛秋的匕首刺中了它的蛇冠,但是并没有降低它的攻击力。
凌奕立刻拔剑而起,与这条巨蛇缠斗起来。
巨蛇活了很长的年岁,从它头顶上那个狰狞的蛇冠就可以看出来。
它一定吞食过活人,所以一看到凌奕他们眼中就发出兴奋的光芒。
一人一蛇打得难舍难分。
巨蛇想必还没有遇到像凌奕这么难缠的人,所以它转变了战略,忽然掉头,吐着蛇信子嘶嘶嘶地爬向了温胥。
它的速度奇快无比,眨眼睛就挨近了温胥,朝温胥张开了血盆大口。
辛秋大惊失色,迅速冲到了巨蛇面前,挡在了温胥面前。
可是她的匕首刚刚已经扔了出去。
温胥虽然看不见,但是也能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凌奕咬牙,剐着巨蛇的眼神恨不得将它生吞活剥了,他徒手擦了擦宛如镜面一般光洁的剑刃,素手一扬,将其飞掷了过来。
剑刃刺中了巨蛇的一只眼睛。
巨蛇发出雷霆之怒,毅然丢弃了即将到嘴的辛秋和温胥,巨大的蛇尾朝凌奕挥扫了过去,夹杂着一股飓风,刹那间,沼泽被搅成一团烂泥,荆棘草丛被连根拔起,鼠虫爬兽仓皇失措地奔逃四窜。
修罗道本就狭长,四面是坚硬的石壁,施展身手的空间极其有限,凌奕的后面是那尊拦路的雕塑,前面是极度发狂的巨蛇,饶是他武功再怎么高超,一边要护住辛秋等人,一边还要与巨蛇周旋,很快就有点左支右绌,好几次都险险地与巨蛇的利齿擦肩而过。
辛秋提心在口,毫不犹豫地捡起地上锋利的荆棘,往手臂上重重地划了一道伤口。
带着淡淡馨香的鲜血气味在修罗道中弥漫开来,巨蛇闻到血腥味,克制不住自己的饥饿感,朝着辛秋的方向调转了头。
辛秋朝它无惧无恐地伸出了染血的手臂,巨蛇兴奋地裂开腥臭大口,想要将其吞进腹中,但辛秋显然不是在喂食,而是在投毒。
她利落果断地扬起一包毒粉,毒粉在巨蛇的口腔里四散开来,形成带着腐蚀性的毒液,一点点侵蚀着巨蛇口中的蛇信与腔肉。
但这轻微的痛楚只让巨蛇停顿了短暂的时间,而且毒素不足以顷刻间毒倒巨蛇,巨蛇的牙齿继续向下,刺破了辛秋的手臂。
飞云骋电间,一道白衣身影出现在巨蛇的头顶上方,手中握着一柄洁白如雪的宝剑,衣袍翻飞如水墨青花,如同从天而降的神祇。
那宝剑削铁如泥,竟然轻轻松松就将整个巨蛇坚硬的头颅切成两瓣,但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继续向下施力,切割豆腐似的,将整个蛇身斩成两截。
血花四溅,就像是下了一场血红的瓢泼大雨。
辛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雪衣男子。
温胥,他为何会武功?
凌奕的宝剑还刺在巨蛇的眼睛上,他手中并无其它武器,刚刚看见辛秋受困,目眦欲裂的同时,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想法——恨不得以身代之。
看到辛秋安然无恙,他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可是,一种莫名的不安、忐忑与烦躁却缓缓涌现心头。
为了压制住这种不安,他没有如心中渴望的那样,飞快地跑到她的面前。
而是堪称有些散漫地将自己的随身佩剑拔了出来,悠悠踱步到辛秋面前,问道:“师姐,你的伤不要紧吧?”
辛秋摇了摇头,安慰了凌奕一句,可是她的目光依旧放在温胥身上。
温胥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头发也湿哒哒地往下滴血。
他的双目依旧漆黑一片,看起来也依旧弱不禁风,所以,他刚刚是如何在短短的一瞬间跑到雕塑面前,拔出雕塑手中的剑,然后挥剑斩断巨蛇的头颅的?
可是,温胥的表情比辛秋还要迷茫。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温母也开口道:“阿胥,你何时学会了剑法?”
温胥从小体弱多病,所以温母并没有让他修炼武功。
温胥脑海中闪现过许多白色的光影,但转瞬即逝,什么也分辨不出来。
反而令他有些许头疼。
他最终答道:“也许不是什么武功,只是人在紧急情况下激发出来的潜能罢了。”
众人点点头,看来只有这个原因能够解释了。
辛秋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她并没有什么头绪。
一直呆滞痴傻的陈雩定定地看着温胥手中的剑,忽然破口大骂道:“陈舒逆,我杀了你!”
陈雩虽然无法行走,可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却从他身上爆发,堪称火药的威力很快就将毫无防范的四人冲击开来,他们先是重重地撞在墙壁上,随即跌落在血水泥沼之中。
凌奕骂骂咧咧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他走到辛秋面前,将在一潭血水中宛如旱鸭子般扑腾不已的辛秋拎了出来。
辛秋有些晕头转向,将脸颊贴在凌奕的手掌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凌奕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纤长如羽的睫毛。
另一旁,温胥和温母也在水中爬了出来,站在原地缓和身上的疼痛。
温胥手中依然紧握着那柄雪白如梨的宝剑,听完辛秋对宝剑的描述之后,他若有所思道:“这是寸雪剑,前方想必是陈舒逆的雕塑。”
怪不得陈雩会突然发狂,他体内有着深不可测的真气,迸发出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温胥将寸雪剑收进剑鞘之中后,陈雩便渐渐安静下来,恢复了空洞的眼神。
他们一行人在修罗道待了两天两夜之后,外面火势终于减弱。
当他们走出修罗道时,整个暗渊阁旧址已经变成了一堆乌黑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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