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重生】
沈怡在明言院醒来时,正是月色中天,夜凉如水。
她不是自刎了吗,怎么还会再活着?
摸了摸脖子,更没觉出一点伤痕。
她奇怪地盯着屋里四周看了一圈,这不是攸篱的霜华院,反倒像是她年少时屋里的摆设,但具体是何时的却也不记得了。
“大小姐,您醒了!”
大小姐?
自从母亲去世她承袭了沈国公的爵位,她已经很久没有听人叫她大小姐了。不过面前的人她认识,是她的贴身侍女琢玉。
琢玉比她记忆里年轻了不少,莫非——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她脑海里涌出,她强自按捺住惊喜,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已是五更了。大人和主君才刚睡下。”琢玉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大夫给苏侍人开了药,苏侍人也休息了。您可以明日再去恒言院。”
恒言院是苏晚息的住所,与沈怡的明言院遥相辉映。
沈怡本意是想问今年是哪一年,但琢玉既然提到了苏晚息,想必确实是她和攸篱成婚不久的时候。
沈怡再想到苏晚息时不自觉地皱了眉,她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但她只想知道一件事:“攸篱呢?”
琢玉一愣,大小姐平时偶尔提起少夫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今天怎么突然变了。
但她也没时间细想,抬头看见沈怡那副眉头紧皱的样子,心想着莫不是大小姐还嫌大人罚的不够,一醒过来就要去找少夫的麻烦,连忙道:“大人罚了少夫跪祠堂,由管家派人盯着,少夫现在想必还在祠堂跪着呢。小姐才刚醒来,不如去恒言院看望苏侍人吧?”
萧攸篱和沈怡成婚有一年多了,刚开始的时候沈怡虽然不待见他,至少不会对他动手。可后来沈怡被苏晚息挑唆,已经好几次当着下人们的面对萧攸篱动手了。
昨天下午苏晚息非说是萧攸篱撞了他害他流产,沈怡当场就把萧攸篱的嘴角打出血了。
琢玉虽然也觉得少夫这事做地太过分了些,但她对苏晚息那个拜高踩低的嘴脸一向没有好感,心里还是偏向萧攸篱的。她怕沈怡还要去打萧攸篱,连忙搬出了苏晚息,宁愿她又去恒言院也不想萧攸篱再被打。
沈怡眉心一跳,她记起来了:苏晚息腹中的孩子是沈怡的第一个孩子,苏晚息却在与萧攸篱同行时摔在了地上流了产。她当时气疯了,狠狠打了攸篱一巴掌,还骂他心肠歹毒、失德善妒,甚至闹着要休夫。
母亲虽然对苏晚息的话半信半疑,但为了安抚她,还是重罚了攸篱。
——而那次,攸篱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也流了产。
以至于后来攸篱生怀心和怀竹的时候差点难产、一尸两命。
沈怡只觉得萧攸篱生产时他凄厉的喊声又在耳边不停地响,满盆满盆的血,时断时续的嘶喊,苍白如纸的脸,还有天边如血的残阳……
沈怡再顾不得细想,掀开被子就直往祠堂而去。
琢玉看着沈怡去的方向暗叫不好,连忙命人去请主君。
秋日天凉,沈怡匆匆披了一件厚披风就出了门。
“大小姐,你慢点。”琢玉看她怒气冲天的样子,心里着急地不行。
大小姐再是不喜欢少夫,他也是兰陵萧氏的嫡子,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
况且,苏晚息摔倒时当时在场的就只有萧攸篱和苏晚息以及他们各自的贴身侍从,双方各执一词,沈怡却只信苏晚息说的,认定了就是萧攸篱故意推了苏晚息一把。
这对少夫何其不公!
沈怡一路疾步如飞,很快就把琢玉和一众跟出来的奴仆甩在身后。府里的奴才侍卫们见沈怡一脸怒气地朝祠堂走去,半分也不敢拦。
府里谁不知道,大小姐为了她的侍人苏晚息,早已把出身萧家大族的正夫贬地一无是处,昨日更是说出了休夫的话,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这个时候触她的霉头。
从昨天下午苏晚息出事,萧攸篱已经跪了七八个时辰了,两条腿早已麻木。萧攸篱只觉得腹中一阵阵的坠痛,身上冷汗直冒,浑身都觉得冷得很。他脑袋昏昏沉沉,意识已不很清明,却固执地用手捏成拳抵在地上,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萧家的儿郎,就算被罚也不会如滩烂泥般倒在地上,做了别人的笑话。
安静的夜里忽然一阵混乱,萧攸篱模模糊糊听到门外秋落的声音,想必他也在外面陪他跪了一晚上了:“大小姐,少夫已经跪了七八个时辰了。您饶了少夫吧,苏侍人的事真的和少夫无关呀。”
沈怡听了秋落的话,心里更加急躁,一脚踹开扯着她衣服的人就往里面走去。
萧攸篱听到那匆忙的脚步声和秋落的哭喊,强提了一口气,笔直地跪在祠堂里,闭着眼等着她的鞭子或者脚踢。
“攸篱!”沈怡重重踢开了门,萧攸篱身子不由微微抖了一下,一颗心沉到了底,却把背挺地更直等着她。
沈怡猛地冲到萧攸篱面前一把把人重重地拉进怀里,萧攸篱被她猛地一拉聚起来的力立刻散了,无力地伏在沈怡怀里。萧攸篱浑身动弹不得,试探地动了动,沈怡立刻又收紧了怀抱。萧攸篱几乎要窒息了,脑中一片混乱,胸前的柔软和温暖带来奇异难言的感觉。
沈怡从没有抱过他,原来,被她拥抱的感觉是这么地——温暖么?
可沈怡这一抱实在太紧了,以至于萧攸篱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想把他闷死在怀里。
抱在怀里的身体很冷,连衣服上都似乎结了一层寒霜,即使被她抱着,他还是在发着抖。沈怡心疼地整颗心都绞成了一团,她又紧了紧抱着他的手,只想把自己所有的温度都给他。
怀里的衣衫带着夜露的寒凉和菊花的清香,正是沈怡在无数次午夜梦回里,魂牵梦绕的味道!
感受着怀里柔软尚有体温的身体,听着他在耳畔轻轻的呼吸,沈怡难以抑制地生出泪来。她把头埋在萧攸篱肩上,不想让人看到她落泪的窘境。
“……小姐?”
萧攸篱尽量稳住声音,恭敬地唤了她一声。他不知道沈怡突然过来是为了什么,这一番动作又是什么意思,但他本能地认为不是什么好事。
是想趁着家主和主君都睡下了重罚他一顿,还是想直接先斩后奏把他休了?
男子被休很难再嫁,再回到母家也会受尽冷落,但若沈怡当真想休夫,他也不一定不同意。
毕竟沈怡虽然出身名门,但她识人不明、偏信苏晚息一人,为了苏晚息不管不顾,实在不是萧攸篱心中的良人。
只不过他也不会就这么灰溜溜地回萧府。
一旦离开了,就再也没有资格进来了。他这一年多在沈府花的心思、受的委屈便都算是白费了。
还有沈怡,他出嫁之时是想过与她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的,可她不仅偏宠苏晚息,对他更是非打即骂,从未有过一个好脸色。再热的心,也被她一日复一日的辜负冻得再没有温度了。
萧攸篱心里一下子想了太多事,心里凄恻苦涩,只觉得胃里一阵翻天覆地的搅动,心口也闷得慌,不由溢出一声低吟:“呃……”
萧攸篱那声痛哼虽然很低,却还是被沈怡听进了耳朵,抬头去看时只见他脸色惨白竟似要虚脱了一般:“攸篱!”
“沈怡!”
沈凝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萧攸篱脸色惨白地昏倒在沈怡怀里,以为是她把人打到昏倒,气得过来一脚踢在她身上:“萧攸篱哪里惹了你,你偏心苏晚息,这一年多他何曾说过他一句坏话,就算苏晚息生下了孩子也不过是个庶子,他有什么好害他的?”
昨天为了苏晚息的事整个府里一直闹到了半夜,好不容易睡下了,天还没亮,沈怡又跑到祠堂来找萧攸篱的麻烦。
沈凝被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全靠陆云溯扶着才不至于晕过去。
“大人,少夫他……”眼尖的丫鬟指着萧攸篱身下渗出的一片红惊呼道。
秋落惊地泪如雨下,一把扑了过去:“少夫,少夫的孩子!”
“你说什么?”沈凝和陆云溯都被秋落这句话惊地不轻,萧攸篱也怀孕了?
秋落扑到了沈怡身边,拼命想要从沈怡手里抢萧攸篱的身体,哭得悲痛欲绝,这般的哭泣,沈怡还见过一次,就是萧攸篱替她挡了一箭气息奄奄地躺在她怀里的时候,那时他哭的比现在还凄惨。
“已经有三个月了,少夫不让说,大小姐警告过少夫永远都别想有她的孩子,少夫怕小姐知道了会让他打胎,谁都没敢说,连大夫都是前些日子少夫烧糊涂了我偷偷从外面请进来的。”
“孽障!”沈凝一腔的怒气全都被秋落几句话激了出来,抄起旁边的鞭子就往沈怡身上挥去。先前沈凝踹她那一脚时陆云溯还拦了一下,这一次却也没动。
萧攸篱是萧家的嫡子,相貌性格皆是出类拔萃,京城里想要娶他的女子从城东能排到城西。若不是沈凝和萧家家主私交甚好,萧攸篱还不一定肯嫁给沈怡。
可她,不仅偏宠一个没落苏家的庶子让萧攸篱难堪至极,对他非打即骂没半分温存,甚至还不许他生下自己的孩子。这是要干什么,是要以后以无所出的名义休了他好让苏晚息上位吗?
沈怡听着秋落的那些话心神俱痛,又怕沈凝那一鞭会伤到了攸篱,连忙抬手把萧攸篱整个护在怀里,硬生生受了沈凝一鞭:“母亲,攸篱身体要紧,您要打要骂都先让大夫给攸篱看了病再说吧。”
“对,快送攸篱回霜华院,万一孩子还能保住呢!”陆云溯连忙命人去把府里的大夫都叫去霜华院。
沈怡见母亲停了手,连忙把身上的披风裹在衣衫单薄的萧攸篱身上,她身上只有一件睡衣,却丝毫不觉得冷,抱起怀里昏迷的萧攸篱就掠出门去,一路施展轻功直往霜华院而去。
天还没大亮,秋日黎明的薄雾未散,沉寂的沈府再度喧闹起来,沈怡心急如焚地往霜华院的方向跑去:攸篱,你千万不能出事!
沈凝怒火冲天地在后面骂道:“要是萧攸篱出了事,我必要将苏晚息家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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