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意
【在意】
这一天一夜沈国公府里闹得鸡飞狗跳,先是苏晚息流产、沈怡不由分说打了萧攸篱还扬言要休夫,再是萧攸篱早已怀孕却因为被罚跪祠堂昏迷不醒,后来又是沈国公打了自己一贯娇宠的嫡女沈怡,至今还让她跪在地上不许起来。
沈凝和陆云溯绷紧了脸,紧张地坐在主座上,周围的丫鬟小侍们个个恨不得把头垂进地里去,甚至有胆子特别小的,已经被屋里紧张的气氛吓地冒出汗来。
沈怡跪在地上,她背上狠狠挨了沈凝一鞭,此时火辣辣地疼。可她却毫不在意,一直紧紧地盯着帘幕后的动静。
上一世,攸篱在祠堂里整整跪了十几个时辰,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终于挨不住昏迷在祠堂里。据秋落说,那时他们进去的时候萧攸篱身下已经流了好多血,当时母亲也叫了好几个大夫进府,大夫们在屋里忙了许久,终究还是没保住孩子。
而攸篱也因为那一次流产落下了病根,调养了好几年身体才渐渐好转,却始终没能根治。
上一世时,沈怡常常会想,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混蛋,如果当初她能对攸篱多一分怜惜,是不是那个孩子就不会走,是不是,攸篱也不会因为替她挡了那一箭而旧疾复发、弃她而去?
如果这一次孩子还是没了……
老天爷,你既然能让我重回过去,为什么不让我再提前几个时辰回来!
仿佛凝固了的帘子终于动了,屋子里的人立刻就把眼睛全都移到了出来的大夫身上:“李大夫,怎么样,孩子还能保住吗?”
李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朝沈凝和陆云溯作揖道:“国公,主君,少夫连日来心中郁结,又终日操劳,身子亏损地厉害,加上……”大夫顿了一下,看了跪在堂中的沈怡一眼才又说,“少夫还在祠堂里跪了一夜,受了风寒,身体实在虚弱地很。”
陆云溯抓着旁边近侍的手,难掩失望:“那这么说,孩子保不住了?”
沈怡难受地垂下了头,额头上青筋暴起,她浑身好像掉进了冰窟窿,感觉不到一点温度了:老天爷,你是在惩罚我吗?让我再一次看着他病入膏肓,再一次永远地失去他!
李大夫摇了摇头:“所幸发现地及时,我已经为少夫施了针,暂时保住了孩子。”
“孩子保住了。”沈凝和陆云溯长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一些,“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少夫身体虚弱,仍然有滑胎的征兆,近一个月内不能下床,必须在床上好好休养。”
“好好好。”陆云溯连声答应,连忙吩咐人去熬药,又命厨房里时时刻刻都得备着萧攸篱爱吃的糕点、粥汤,等他醒过来就立刻送过来。
沈怡的脸色却依旧紧张:“攸篱呢,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沈凝和陆云溯都意外地看着她,自从逼着她娶了攸篱进门以来,沈怡从来都没有给过萧攸篱好脸色看,今天怎么还关心起他来了?
陆云溯又想起,刚才在祠堂的时候她把攸篱护在怀里,生生挨了妻主一鞭子,看那样子,似乎不像是对攸篱完全无情。
李大夫也有些意外,但想来萧攸篱毕竟是她的正夫,她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少夫是太过劳累,精力衰竭才会昏倒,休息一阵自会醒来。”
“不会留下病根吧?”沈怡最怕的是这个。
“少夫身体底子很好,若是调养得宜,不会留下病根。”
陆云溯看着沈怡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堵了一天的胸口终于舒畅些了:作为父亲,他一直盼着沈怡能早点有自己的孩子。之前沈怡一直不肯和攸篱圆房,还是他使了手段才让攸篱破了完璧之身。
本以为与攸篱有了肌肤之亲后,她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谁知道除了那一晚,沈怡还是从来没有在萧攸篱那里过过夜。
萧攸篱一直无宠,苏晚息却忽然怀了孕。他虽然对苏晚息不喜,但因为孩子的缘故也对他多加照料。
可谁知道,一天之内,不仅苏晚息的孩子没了,萧攸篱也差点被他害得流产。
一想到这儿,陆云溯原本因为孩子对苏晚息生出的几分容忍也变成了更多的愤怒。要不是因为苏晚息,萧攸篱哪会连怀了孩子都不敢说,还要天天看沈怡的脸色,被她非打即骂。
妻主不喜,妾侍独大,就连他这个公公都因为苏晚息怀了孩子暗中劝过攸篱要多忍让他,攸篱怎么可能能安安心心地养胎?
苏晚息自己无用保不住孩子,还要在沈怡那里乱嚼舌根把罪责赖到攸篱身上,害得攸篱也差点流了产。
陆云溯越想越气,对着一贯喜爱纵容的女儿也没了平时的好脸色:“这一个月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霜华院里陪着攸篱。你敢去苏晚息那儿一步,我就立刻把他逐出府去!”
沈怡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萧攸篱身上,听了父亲的话也没有丝毫反驳的意思,低头应道:“是,女儿一定好好照顾攸篱。”
陆云溯原本只是看今天她对攸篱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同才故意试探,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答应了。莫不是攸篱这次真把她吓到了,让她也对他生出了些怜惜之情?
沈凝却不像陆云溯那般心细,她疲累地坐在正座上,按了按额头,神色颓废不已:“怡儿,你和攸篱的婚事是我一厢情愿了。你若实在不喜欢他,以后就让攸篱在你父亲身边侍奉。你自可以宠着苏晚息或者别人,只是这正夫之位永远都是攸篱的,你也不许再伤他一丝一毫。”
前一世时母亲也说过这样的话,如今旧事重提,沈怡却悔不当初,她拒绝道:“母亲,女儿知错了。攸篱是我的夫君,自该是由我护着……”
沈怡话还没说完,沈凝忽然狠狠地把杯里的茶砸到地上:“你护?你再护下去,只怕萧攸篱连命都没有了!”
当初她和萧氏议亲的时候,沈怡没跟她说过她心里已经有人了。等到她费尽功夫,终于与萧家订好了婚约,沈怡却突然跑来告诉她,她喜欢的是寄住在府里的表弟苏晚息,要娶他为夫。
苏晚息是陆云溯一个弟弟的儿子,苏晚息的父母相继亡故,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就来投奔了沈国公府。
陆家所有儿女中,陆云溯是过的最好的,他嫁的妻主从当初小小的八品御史一路高升到现在的从一品国公。当初嘲笑他的人如今谁不称赞他目光如炬。
按理说苏晚息既然是陆云溯的侄子,沈凝和陆云溯不至于如此不待见他。只是苏晚息表面上温柔体贴,其实满腹心机,这样的人沈凝是绝对不可能答应让他进门的。
况且兰陵萧氏嫡子的婚约何其引人注目,沈家若是先求娶再退婚,简直就是把萧氏的脸面扔在地上踩。不管萧绰和她之前有多好的交情,沈家这么羞辱她的宝贝儿子,萧绰都非跟她翻脸不可。
她沈凝如此言而无信,戏耍萧家,不仅以后沈怡的婚事难说,就连她在官场上都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沈凝被她气地七窍生烟,偏偏沈怡却跟着了迷一样咬定了非苏晚息不娶。
最后没办法,她只好答应等沈怡把萧攸篱娶进门后,可以另纳苏晚息为侍。本来以为,沈怡只要见了攸篱本人、与他相处些日子,就能与他生出情意。谁知道沈怡竟然会如此羞辱苛待于他。
“你知不知道,整个大慕有多少人想要求得萧家的公子为夫。”沈凝真是恨不得掐死她,“更何况攸篱是萧氏家主唯一的嫡子,萧家主与我更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她把最珍爱的儿子嫁进我沈国公府,嫁给你这个孽障,你就是这样对他的。你让我怎么跟萧家交代?”
沈凝越想越气,她和陆云溯都能看出苏晚息的虚伪做作,怎么她们的女儿就跟个瞎子一样,把那样一个人当成个了不得的宝贝。
“妻主当心自己的身体,别为了这个小孽障气到了自己。”陆云溯怕沈凝当真气出个好歹来,急忙替她顺气,又招人递了杯参茶过来,“你明天还要上朝呢,趁着时间还不算晚,再回去睡一个小时吧。攸篱现在还没醒过来,我们这么多人呆在这里反倒影响他休息。”
沈凝今天被沈怡气昏了头,被陆云溯这一提醒才想起来她明天还要上朝,她疲惫地揉了揉眉:“你说的是,先散了吧。”
陆云溯扶着她起来,沈凝一看到跪在地上的沈怡就只觉得头疼:“这个孽障怎么办?”
“就让她在外面跪着,攸篱什么时候醒过来什么时候再让她起来!”
沈凝意外地看着他:“你舍得?”
她和陆云溯恩爱多年,可惜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时陆云溯可宝贝着沈怡呢。
“妻主这是什么话,她惹了你生这么大的气,当然该狠狠罚她一顿,让你消了气才行。”
这话说地沈凝很是受用,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就按你说的办。”
出了霜华院,眼不见心不烦,沈凝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她牵着陆云溯的手,偏过头去低声问他:“你真舍得?到时候可别又偷偷心疼地抹眼泪。”
陆云溯嗔怒地推了她一下:“你别瞎说。”
“攸篱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必须要给萧家一个交代才行。怡儿这次实在做地太过分了,我是疼爱她,可攸篱也是我的半个儿子,那孩子样样都是最顶尖的,却总要委曲求全,我也心疼他。”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沈凝其实很怕,陆云溯会一心只护着沈怡。沈怡这次肯定是要付出些代价,才能让攸篱和萧家不再追究这件事的,如果陆云溯看不清舍不得,那她夹在中间会很难做。
“妻主,我觉得今天怡儿对攸篱的态度和之前不一样了,说不定啊,咱们多给她们创造些相处的机会,怡儿就会发现攸篱的好了。像攸篱那样性子的人,没有谁接触之后会不喜欢他。”
“可是她一直都不喜欢和攸篱见面,这要怎么创造机会?”
陆云溯瞥了她一眼:“你傻啊,我们不是让她这段时间都要在霜华院照顾攸篱,既然要照顾,那自然最好是在霜华院里住下啊,我待会儿就让人把她的东西全都搬到霜华院去。对了,你早上去衙门的时候就说她生了病,给她请几天假。”
“这又是为何?”
“攸篱这时候定然虚弱不堪,怡儿就算不喜欢他,看到他那么憔悴的样子,总会有几分心疼愧疚吧。让她亲眼看到她给攸篱造成的伤害,往后她还能对攸篱那么冷淡吗?只要她的态度软化,不再一叶障目,她肯定会发现攸篱的好的。”
沈凝佩服地连连点头:“有道理。诶,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才把我套地牢牢的。”
“是啊,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这辈子不管贫富贵贱,都认定你了。”
当年她还是个小小的八品御史的时候,人人都嫌弃她家徒四壁,只有他,舍弃了嫁进豪门的机会,嫁给了她这个穷酸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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