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婢女
“是,夫人。”
谢挽之说完,便带着大队人马出了院。
火光一下子就黯淡了,那人松了手,屋子里也恢复了黑暗与寂静,只剩下他微微的喘息声,令曲一映一阵毛骨悚然。
她心里哭天喊地地叫着,你个谢挽之,没有听到刚刚外面影荷的尖叫吗?那必定是她看见了什么,或是遭遇了什么呀。那就说明,这人就在我院子附近,你就不知道进来看看,还让人守在外面,这下让这人出不去,我也遭殃了!
曲一映是现代人,还没考虑到,古代女子的房间是不能随便乱闯的……
“兰芝,你果然聪明。”那男子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咳嗽了一声,但又极其压抑,像是石子沉落湖底,“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没有让谢挽之闯进来。”
聪明?
她这是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呢,你不是说只是躲躲吗。
“可现在外面已经有人守着,我又受了重伤,一时是出不去了。”
那人往后移动,像是突然支撑不住,倒在了什么东西上,曲一映想要看看发生何事了,可还没有转头,男子就痛苦地道,“不要转过来!”
他的喘息声又在房里响起,一阵一阵,像汹涌的海浪,压抑得曲一映只想不顾一切冲出去。
男子忽然艰难地说着,“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
这人知道自己的名字,知道谢挽之,又这样说话,难道与兰芝很是熟悉吗?
可他一来就拿着凶器威胁自己,还夜闯竹宅,又如此情深地不想让兰芝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是什么认识的人才这样做啊。
“你受伤了,需要医治,不然流血过多会晕的。”曲一映想着,总不会有人要伤害关心自己的人吧?
男子好像是笑了,他轻轻地道,“兰芝,我闯入竹宅时,就在想,你多半都已经忘了我,可还是经不住内心的折磨前来看你一眼。”
“原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
你是哪一个人?
曲一映暗自叹气,惨了,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等下该怎么收拾这局面啊。
“那你可以让我看看你吗?”曲一映柔和地说着,心里却是无比的忐忑。
过了半饷,男子依旧没有回答。
这是不是默认了?
她微微侧过头,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没有听见呵斥,便真的转过身对着男子,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闻到一股更加浓厚的血腥味,他身材好像很是挺拔,此刻正无力地靠在一木几旁。
曲一映摸着黑,一步一步准备靠近他一点,却听他忽然说道,“不要点蜡烛!兰芝,你还是记得我那时的模样好,”
“现在的我,浑身是血,只能脏了你的眼。”
点什么蜡烛啊,她都不知道蜡烛在哪儿,这又没有打火机或者火柴,怎么点她都不知道呢。
“你身上的伤怎么办?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晕倒的。”曲一映只想让他赶紧走,不要再留在这儿了!
她忽然灵机一动,“不如这样,我出去吸引护卫的注意,你赶紧离开。”
说着说着,曲一映走向门口,伸手拿起四方柜里的一个圆瓷瓶,准备走出去时,忽然听到男子冰凉的声音传来,但这冰冷里好像又夹杂着一丝暖意,“兰芝,谢谢你。”
她背对着他,心里突然轻松许多,想着他就要离开,转身对着黑暗中的他一笑,“没事,你能安全离开就好。”
说完,曲一映就推开房门,走向院子里,猛地用力将瓷瓶摔倒在地,惊声大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
明亮的月光与瓷瓶的碎片,霎时洒了一地,院子的大门被拿着火把的护卫猛然间推开,有一位黑胡满脸,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了进来,他身后又接着进来了几名护卫。
大汉看向曲一映,粗声粗气地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她没来得及回答,院子门口又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躯,那双星子一般的眼眸里透露着担忧,谢挽之见她正站在院子里,利落地走到曲一映的身旁。
他眉头紧蹙,凝视着她,“夫人,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进了你的房间?”
谢挽之说着,便将目光投向曲一映大开的房门,他将腰间短剑抽出,准备进门去搜查。
“等等!”
曲一映忽然开口拦住了他。
她还不知道那个人逃走了没,那人受了伤,应该没那么容易离开。
“我……”曲一映在月光下,雪白的肌肤显得更加柔滑细腻,她微微蹙着黛眉,花容月貌惹人怜,她上前走到谢挽之的身侧,假装害怕地说,“刚刚那人已经逃走了,他好像流了很多血。”
她纯黑美眸看向谢挽之,声音颤抖着,“我,我害怕……”
“夫人,”谢挽之蓦地伸出手,好像差一点就要将她拥入怀中,不过他手停在了半空,又只是朝着她一礼,“夫人不要害怕,属下一定将那人抓回来!”
他挺拔身躯转向那些护卫,朗声道,“众人听令,今夜,连夜彻查竹宅,若是抓到闯贼,重重有赏!”
听闻有赏赐,护卫们士气顿时高涨起来,都齐声说道,“是!”
曲一映在一旁,内心又忐忑起来。
也不知那人离开没,这下是不是让他更加不好逃了?
“让夫人担忧,是属下的失职。”谢挽之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他看着她,又瞟了一眼大开的房门,“夫人,里面可否有污秽不能入眼?属下让仆人们前来打扫。”
污秽?他指的是血吗?
一说到仆人,她突然想起了影荷,“对了,我刚刚在房里,好像听到影荷的叫声。”
曲一映环顾四周,觉的有些奇怪,“这么大的动静,碧螺还没惊醒吗?”
“夫人,奴在此。”碧螺此时正好从正房的偏殿出来,她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却没有慌张,她柔和地问,“是否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也……”
曲一映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谢挽之坚硬中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他额头现出青筋,对着碧螺呵斥道,“你身为夫人的贴身婢女,怎么没有守在夫人身边?连贼人进院都不知,若是夫人……你可能承担责任?”
虽然他平日里一副淡漠沉着的模样,可曲一映还不觉得他会真的生气,这下看他一脸怒色对着弱不经风的碧螺,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碧螺屈膝跪在地上,没有半点委屈的样子,“夫人受惊,是奴的错,但是主人说,夫人夜里不喜有人守着,奴与影荷便没有在正房里。”
原来兰芝还是个自由的性子。
“那影荷去哪儿了,她不应该与你在一起吗?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她的尖叫。”曲一映又看看四周,发现没有影荷的身影。
碧螺听闻,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她柔声道,“夜里她好像出去了一趟,奴还以为她是去……”
去什么?
曲一映见她忽然看了谢挽之一眼,便明白,多半都是去出恭了。
“你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吗?”她奇怪地问着碧螺,“我可是听到了。”
“管事!”
门外刚刚那个大汉走进了门,两个护卫抬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大汉抱拳道,“影荷刚刚被人在草丛中搜到了,好像被人下了迷药,还在昏迷中。”
曲一映看向影荷,她粉色衣裳已经被树枝什么的跨出了几条口子,披散着长发,紧紧地闭着眼,白皙的脸上还有几点污泥。
“影荷,”碧螺走上前去,拂开影荷凌乱的鬓发,她转头对曲一映道,“夫人,还是先将影荷送回房里吧?”
“对,将她送回房间。”曲一映这才反应过来。她没有掌管局面的习惯,还没有适应她是府里的女主人,一切事情都要经过她的同意。
两名护卫在碧螺的带领下,将影荷送去房间。谢挽之对着她道,“夫人,我陪你去房里看看,若是需要整理,属下马上派人来。”
曲一映正不敢一个人回房呢,闻言当然求之不得。
她与谢挽之一同进了房间,他进屋后,又继续走向里面黑暗处,过了一会儿,传来像是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然后房间就忽然亮了起来。
原来是他将蜡烛点燃了。
趁着火光,曲一映看见屋子的大厅里,木几旁有一摊暗红的血,地毯上各处也沾着几滴血,那个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看来这儿需要人好好打扫,”谢挽之见到房里的场景,拧着眉,转脸对曲一映道,“夫人,此时刚过四更,天色还早,夫人不如到荷花屋去歇息歇息吧?”
荷花屋在哪?
兰芝曾经看过吗?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脱口直接问,暗自里为自己越来越镇定的表现称赞,对着他缓缓道,“你给我带路吧,万一那人还在府里,你也好保护我。”
本来一句很普通的话,谁知谢挽之听闻,脸上露出一抹赧色,他埋着头,吞吞吐吐地道,“夫人不必再……再害怕,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曲一映注意到,他有时自称“属下”,又有时自称“我”。
真是奇怪,称呼为何要换着说呢。
一路跟着谢挽之,空中的明月洒向地面的光芒令她又参观了一下竹宅的夜景。
月光下的各个地方,别有一番风味。
阡陌两旁,都是芭蕉叶环绕,溪水不停地流淌着,途中还有两个亭子,一个是石亭,旁侧有一小湖,另外一个是朱红的亭台,连着一池绿水。
来到了荷花屋外,映入曲一映眼帘的是一座小桥过溪,翠绿假山掩映的院子。
里面楼房两层,走廊四处垂着已经枯黄的爬山虎,而且每一个角落里还悬挂着一盏散发着橘黄光芒的灯笼,院子中央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荷花池,荷花已经枯败,但池子里极其清澈,好像还有鱼儿在游动。
“夫人原先说,书房应该雅致一点,”谢挽之对着她,见她看得有些入神,“主人才将这里整改了一番,也将院子取名为荷花屋。”
原来这里是书房啊。
他们一同进了屋,曲一映看见各个木壁边都是黒木柜子,而柜子里满满都是书册,甚至一个红木柜子里,还装放着用丝布包好的竹简。
看来兰芝一定是个才貌双全,文学修养极高的奇女子。
天啊,她曲一映连这里的字都不认识,在这乱世中,书籍本就属于珍稀物品,现在她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如此珍贵的资源。
曲一映要仰天长叹了。
“夫人,这里也安置了歇息的地方。”
谢挽之手伸向右侧,她果真看见一卷着珠帘的小阁,拂开珠帘,屏风遮挡着一张小床,像是贵妃榻一般。
阁里精致的香炉里正熏着香,从里面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曲一映走进里面,对这里环境的幽静感到心悦。
她带着欢喜的声音响起,“这里可……”
话还未完,曲一映的纤腰忽然被人猛地搂住,强烈的触感贴向她的背,她耳边传来谢挽之带着浓浓**,没有顾及的话语,像是暗夜里凶猛的狮子扑向猎物,“夫人,挽之喜欢你很久了。”
曲一映顿时张着樱桃小口,愣在了那儿。
不过几息,腰间那双有力的手游到了她白嫩的脖颈,谢挽之将她的脸温柔地侧过来,他嘴里吐着热气,动情地吻向她可爱的耳垂。
“你在干什么?”
她猛地推开身后的人,曲一映此时声音忽然有些嘶哑,耳边的战栗让她内心害怕起来。
谢挽之竟然敢做出这种事!
曲一映纯黑的美眸里浮现出不可置信,她盯着面前男子,清越的嗓音里有些一丝颤抖,“谢挽之!”
“我是夫人!你竟敢……竟敢!你不怕君意回来会……会”
“会什么?”
谢挽之星子一样的眸子里此刻有一丝邪魅,他慢慢靠近身子微微颤抖着的曲一映,缓声说道,“沈君意既然能容忍你与其他皇子有不寻常的关系,为何不能接受我?”
闻言,曲一映睁大了双眼。
谢挽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兰芝真的……真的是君意身边的交际花?
他继续说着,“兰芝,我是魏国的的四皇子,为了你,已经在这儿潜伏了三年。魏国此时出现动荡,我已经没那么时间在这儿耗着了!”
“现在我就要让你做我的王妃!”
说着说着,他就忽然将曲一映抱起来,曲一映吓得花容失色,她在他怀里拼命挣扎着,惊声叫道,“谢挽之!你快放我下来!”
“来人啊!救命啊!”
谁料谢挽之只是好笑地凝视着她,淡淡说道,“兰芝,这里不可能会出现其他人。”
曲一映心惊肉跳地望向大门,见大门紧闭,一想到这里这么僻静,不禁更加慌乱起来,她粉拳推打着谢挽之,“谢挽之,我不喜欢你!我的心里只有沈君意一个人,我是他夫人!”
“夫人!”
扑通一声,曲一映被猛地扔到了榻上,她疼得黛眉直蹙,看向谢挽之,他冷冷笑道,嗤了一声,“他可没将你当成自己的夫人,若是真爱你,何必让你与那么多男人周旋,他只是把你当成他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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