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杀手的独白
那个小女孩追着他的背影，软软糯糯的朗声道：“别走啊，苍生的意义呢，那是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可他们为别人死去，受罚的也是自己啊，为什么不为了自己而活我不懂，我不懂，苍生太复杂了”
叶游看见慕晚倾，仿佛看见了那个女孩，她好像一直都没变过。
他最终还是不忍心的抱住了慕晚倾，而慕晚倾却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更加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世人没你想的那么好，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护着他们，罢了罢了，你就做你自己喜欢的，还有我呢。”
叶游叹了口气，眉目舒展，语气已经比刚才好太多。
叶游嘴里喃喃道，微弱的声音还是让慕晚倾听到了，而她却不确定叶游是不是对自己说的。
不知过了多久，慕晚倾哭声渐渐微弱，叶游将她推开，衣料上还留有她的余温。
叶游想打破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道：“你知道我叫叶游？”
慕晚倾擦掉眼角上最后一丝泪水。
“大名鼎鼎的叶游仙人，想要不那么突兀，就把你眉间的痣去掉。”
他抬起纤纤玉手摸了摸额头的美人痣，一动一静是那么好看。
“这不是痣。”
“那是什么？”
“往日再告诉你。”
“扫兴。”
“走了。”
说完，叶游便要起身离去，慕晚倾立马拉住他的袖子。
“别走”
她知道自己唐突了，解释道：“我怕那人还在，你一走他就有可乘之机了，所以可不可以留下来，只要过了今晚就好了。”
宫女被他杀了，现在静雅宫一个人都没有，她一个人在这里根本就是等死。
她对叶游也没有底，此人性格怪异不好琢磨，他要是不想帮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自己意外的相信他。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感觉那么熟悉，有他在真的会觉得安心。
“好。”
他轻轻的吐出一个字，随后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
“你且睡觉。”
“我陪你聊聊。”
“你明日要事诸多，快睡。”
“你怎么”知道。
还未说完又被打断了，他怎么老喜欢打断人说话。
“别问，你若不睡，我便走了。”
还威胁起我了，睡就睡，谁稀罕管你啊。
慕晚倾转头就钻进被窝里将自己裹好，闭上眼睛，片刻她又道：“叶游？”
只听见他冷淡的一个字。
“说。”
“晚安。”
这次她本没指望他能回应自己了，却在片刻后听见闷闷的一声‘嗯’。
慕晚倾美滋滋的笑了笑，但宫女白天八卦的话又回响在脑中，她烦躁起来。
忍不住说出口：“烦死了！”
叶游？？？
他回头看床上缩成一团的她，不解的摇摇头。
太和宫，太子宫中——
天色微明，书桌旁蜡烛摇曳。
镂窗大开，空气中微凉，一件厚厚的黑金色外披随意的披在肩上，慕子谨早早的起来翻动着书页。
一阵风拂过，一道黑影在他身前出现，半跪在地。
“参见主子。”
慕子谨依旧看着手中的书，面无表情。
“杀了？”慕子谨冷漠道。
“属下没能杀得了她。”
“你还敢回来？”
慕子谨将书重重的砸到桌上，那黑影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
“属下是准备下手的，只是叶游突然出现，属下没了下手的机会。”
“好端端的叶游去浴池干什么？”慕子谨疑惑。
“属下也不知道，在芙蓉浴池属下躲开他的攻击，晃眼间人就不见了。”
那个人又道：“承安公主在芙蓉池消失后，属下就去了静雅宫，那时他们正在屋内，叶游武功高深莫测属下也察觉不出他的内力，也不敢贸然下手。”
“叶游那么护着她？”慕子谨有一丝惊讶。
“只是属下觉得很奇怪。”
“说。”
“两人争吵起来，属下还听到公主的哭声，之后叶游还在静雅宫待到刚才天亮才走，而且属下还听见公主说什么吃豆腐属下没有下手的机会，就回来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他也不敢再说，虽然自己离得远，但他听到的就是这些话，不过这几句足以让人想入非非了。
“她还真是肯下功夫，为了搭上叶游竟连女子的贞洁都不要了。”
慕子谨眼里满是讽刺，嘴角透露着狂妄与不屑。
“不过也是，死了两次都被他给救活了，想要以身相许也是情有可原，她若是真想嫁给叶游，帝后也不会反对的。”
似乎又想起什么，慕子谨浅浅一笑，转而厉色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子。
“你为什么还活着呢？”
“属下不明。”他的声音颤抖着。
“承安公主何等金尊玉贵之人，你也敢杀？本宫作为他的哥哥，是绝对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的，想杀她的人，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慕子谨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出口，说得那般义正言辞，脸上的狠辣却一点不少。
男子满眼绝望的闭上双眼，从公主落水身亡那日他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只是心存侥幸还盼望着眼前这个男子会大发慈悲放过他。
现在想起自己的想法倒是可笑，一个能派人杀自己亲妹妹的人，又怎么会为了我等贱命心软。
回想那时接到命令，是用非常手段，不留痕迹的杀掉慕晚倾。
而自己本身就是培养出来的杀人工具，杀人无数，手段残忍。
他一直暗中监视慕晚倾等待着机会随时下手，慕晚倾被皇后保护的很好，不管做什么都是三五、十个人围着，想要从中钻空子下手又要让她的死亡看起来是意外，简直是难上加难。
或许是监视的时间久了，自己竟对她生出一丝同情，她虽看着骄纵实则善良，嘴上嫌弃但从来未打骂宫人。
一个宫女父母得了重病无钱医治，她故意给那宫人安排了差事，事后还赏了一大把银子。
宫女将银子送出宫交给父母看病，那宫女从此对慕晚倾是感恩戴德。
如果在那之前，我能遇到慕晚倾这样的人，我会不会又不同。
但刚生出这个想法又被他打消了，他的身份岂能生出有这样的感情。
可就是这样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更是主子的亲妹妹，主子如何下得去手，但这些都不是他该过问的。
功夫不过有心人，终于那天慕云纭和慕晚倾在湖边玩耍。
其他人都被支走了，而身边唯一的宫女，就是主子安插在慕晚倾身边的眼线。
还有这个素来与她不合的三公主慕云纭，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为了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契机，他潜入水下绝妙的把握了时机，在慕云纭站起来的一瞬，弹出石子将慕晚倾打入水中。
本就有腿伤的慕晚倾一个不稳直接落水，后又怕她被及时救起，男子潜到她身边将她拖向深处直至溺亡。
果不其然，她的死亡过程疑点重重，整件事情无从查起。
一同为主子效劳的杀手都说他立了大功，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心生愧疚，更是个失败的杀手。
他杀了个手无寸铁的无辜小姑娘，她不是恶，他才是。
此事完结，主子定会杀人灭口，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后来得知她被救活了，不知道为何心里却莫名的开心。
可他接到的任务便是再次刺杀慕晚倾，这次无论如何要把她剥皮抽筋碎骨万段。
他苦笑，承安公主，容不下你的从来不是世人，是皇家。
就算没有我，主子也会让其他人杀了你，不若等下辈子再安生快活。
他来到芙蓉池之上，下定决心要杀了她，可这时叶游又出现将她带回静雅宫。
他觉得这是天意，连老天都要她活着。
男子看了眼手中的刀，将它收入刀鞘，回去复命。
他出生贱命，若非主人栽培，不过街头乞丐迟早饿死街头，忠心主人的命令其二也是为了报恩。
大恩以偿，现在他最后的心愿便是希望承安公主好好活着。
男子心中苦涩，却又觉得解脱，他闭上眼准备接受一切。
“知影。”慕子谨轻唤一声，又一道黑影出现。
“杀掉。”
“是。”
就在瞬息，一句命令下达，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
这人本该在公主落水当日就要处理掉的，不过是发生了变数才留到今日。
慕子谨沉声道：“换个人继续盯着，明日将本宫的人送到皇后那里，必须选上。”
他又道：“叶游夜闯承安公主闺阁彻夜未归，若是传出去会发生什么呢？”
“是，属下明白。”
那个叫知影的人，得到命令又消失在暗处。
随即来了两人，一人搬尸一人处理现场。
片刻之间一切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好像刚才那段对话，只是风来了就又去，无影无踪。
直到这时，慕子谨才捂着嘴，喉头的干痒让他难受，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直到良久才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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