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信任
当乔言再度恢复意识，她发现，她被关在一个金色的鸟笼里。而比这个状况更让人害怕的是，台下的家伙，全是羊头人身的怪物。
黑山羊，通常代表着“恶魔”。
“各位淑女，各位绅士，我非常荣幸与各位一同度过这华丽的夜晚。我将于此处献上一只纯洁的羔羊，供各位观赏。”
舞台上的灯光骤然亮起，眼睛受到强光刺激的乔言不自觉流出了眼泪。莫里子爵很满意这个效果，她动情地说：
“多么忧郁，多么自怜，真是可爱又无助的羔羊啊。”
元老院至少能以黑魔法集会的罪名逮捕莫里子爵。乔言的伪装可以结束了。虽然她搞不懂这群人究竟在干什么，但这是元老院要调查的事——
“闭嘴。”
乔言冰冷的声音传到莫里子爵的耳朵里，清晰得令莫里子爵无法忽略。莫里子爵依然笑着，但这笑容有了森然的寒意：“小羔羊，你在和我说话吗？”
“我不是什么小羔羊。”乔言说。
“是不是，你说了不算？”莫里子爵靠近乔言，她一字一句微笑着，“下贱的杂种。”
乔言看准机会，一下子咬住了莫里子爵的鼻子。
“啊！”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周围的人都呆住了，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出手帮助莫里子爵。莫里子爵忍痛朝乔言挥舞拳头，乔言松口，一个闪身，这拳头落在了鸟笼上。
当众受到了如此大的屈辱，莫里子爵愤怒到了极点。她眼睛红得要滴血。她说：“杂种，你会付出代价！”
莫里子爵向乔言展示了藏在她手心的按钮，轻轻一按，那座困住乔言又护着乔言的鸟笼，缓缓向上升，将乔言暴露在这个满是黑山羊和莫里子爵手下的陌生环境里。
那些穿着华丽礼服的黑山羊全都失去了控制，他们四肢着地，向乔言爬来。他们嘴里不住发出怪异的吼声，宛若来自地狱的恐吓。
换做别人也许就被吓住了，可是，他们想要恐吓的人，是乔言啊！
一瞬间，未曾体验过的力量在乔言的身体里翻腾。佐伊与乔言签订的血誓生效了，佐伊的天赋附着在了乔言的身上。
她短暂拥有了莱茵家族古老血脉里涌动的强大能力，但与此同时，乔言看到了，她从未预想过的画面。
她倒在佐伊的怀里，凭着最后一丝力气与佐伊建立血誓。在她们的身后，狄俄尼索斯眼神里充满了悲悯，但也仅仅是悲悯。
“不朽的狄俄尼索斯哟，为那愚昧者的诋毁，吾将献上狂热的祭礼，迎接汝毁灭的身躯。
第一日，宰杀羔羊，以乳蒸之。
第二日，背叛的都毁灭，流放至无人之岛。
第三日，分食毛皮与骨肉，赞美神圣，赞美甘醇。
第四日，要世人知晓彭透斯的罪孽，献上愚昧者的骸骨。凡活着的都将与汝一同死去，凡死去的都将与汝同复活。
歌颂汝之名，歌声汝之神迹。”
在这力量交叠的刹那，巨大的魔力冲开狄俄尼索斯的碑石，将第二日的碑文改写。她看到佐伊抱着她哭泣。
“求求你，我不要你死去……”
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这些乔言从未拥有过的记忆。它们一起冲击着乔言，使乔言不堪承受，痛苦地俯下身来。
“啊！”
而这时，回过神来的莫里子爵，从身边的仆人身上抽出一把长剑。带着深刻的恨意，她向乔言走来。
“杂种。”
杂种，她平生最恨杂种，这个让她丢尽脸面的杂种，她要让她魂飞魄散。
莫里子爵目露凶光，将长剑高高举起。她把剑尖对准浑身颤抖的乔言。
被深蓝绸缎包裹的背脊，如果承受这一剑，一定会从中折断，让这具身躯的主人发出哀嚎声，对吧？
死杂种。
受死吧——
舞台上爆出刺眼的白光，莫里子爵惨叫着飞了出去。而在这些黑魔法信徒惊异中，浑身被奇异光环包围的乔言站起来，她手中有团幽艳的蓝火。
莫里子爵不敢相信，她迷晕的，明明，明明——
明明只是个杂种啊！
子爵府的另一边，萝宾正在给佐伊介绍王都的其他贵族。“莱茵小姐真是我见过最出挑的贵族小姐了，”一位贵妇礼貌地微笑道，“您会拒绝我向您发出的邀请吗？”
萝宾抿嘴笑，这个问题得由佐伊回答，她做不了主。
可是，佐伊半天没有说话。
察觉到不对劲的萝宾看向佐伊，脸色惨白的佐伊把萝宾吓坏了。“佐伊，你怎么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贵妇们识趣地离开。萝宾扶着佐伊到了茶水间，佐伊坐在沙发上，她的气息紊乱。
“怎么了？”
春之骑士也赶过来，她看到佐伊的模样，当下心里就明白了大半。“你已经把你的天赋转借给了乔言，为什么又要不顾自身的安全强行催动魔法保护她？”春之骑士的话语中透露出责备的意思。毕竟，佐伊已经牺牲了很多。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陷入危险。”佐伊说。
看着乔言死在自己怀里这件事，她不愿意再经受一次了。说完，佐伊咳嗽起来，一丝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萝宾慌忙帮佐伊擦掉嘴角的血丝，她说：“早知道你会这样，我不会同意让你和乔言建立血誓。”
“早知道这样，我也不会同意……”佐伊虚弱地说。
佐伊话音未落，茶水间外出现了一个人，她浑身围绕着死亡的气息，宛若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不在乎周围的眼光，乔言走到佐伊身边，她一把抱起佐伊。
“抱紧我，”乔言说，“佐伊，我们回去。”
佐伊安心地闭上眼睛，她双手搂住乔言的脖子，头轻轻靠在乔言的胸口上。“你不怪我吗？”她问。
怀中的女孩儿轻盈得像一根羽毛，仿佛一点小小的波折就能让她陷入危险之中。乔言抱起她，她不敢用太大的力气，似乎只要力气再大一点儿，她就会把女孩儿纤细的骨头折断。
“我不怪你。”
乔言顿了顿，她的心中有万般柔情：“我永远不会怪你，佐伊，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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