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还不够红

　　黄莺脸色微微发僵。

　　金枝嗤的一声冷笑。

　　黄莺却很快定住了神，离开唱曲的台子朝朱辞镜走过去。此时金枝觉得占了一点上风，也不去拦她，任由她一直走到朱辞镜身边。

　　朱辞镜含笑以待。

　　黄莺脸上犹带着刚才被打的巴掌印，淡红色几道痕迹在抹了香粉的脸上很显眼，但她仪态很好地福了福身，说：“朱公子若愿意一直卖曲给我，多贵我都收。我要是收不起，还有比我红的姐妹收得起。只要朱公子肯施援手，把好曲子交给我，让我也体会一下唱红曲当红角儿的滋味。”

　　语气一点都不含糊。

　　就是铁定要曲的意思。

　　朱辞镜认真看看她。

　　她略垂眼睛，微微倾身，以恭敬的姿态接受打量。

　　朱辞镜问：“一百两一支可以？”

　　“可以。”

　　“二百两呢？”

　　“二百两买的曲，我就努力把它唱红，赚三百两回来。”

　　朱辞镜笑道：“你说少了。我要是敢把曲子卖二百两，就能保证你绝对能赚五百两回来，至少五百。”

　　黄莺抬眼，“朱公子这是答应了？”

　　“大体可以答应。细节我们需要详谈。”

　　“那……朱公子稍待。”

　　黄莺福身，朝赶来压场子的茶楼掌柜走过去，低声交待一番，曲也不唱了，领着朱辞镜就往外走。

　　那边金枝看得连连冷笑，在掌柜的劝服之下到底有所顾忌，不敢追上去再闹。站在原地冷了一会，甩着脸子回了后台。

　　黄莺带着朱辞镜去了一家比较安静的饭馆，要了包间，叫几碟子点心和冷盘坐下来谈。

　　朱辞镜直接就说：“府衙里最近很热门的官司想必你有听说？乔国公府的外孙女把老太太告了。我就是那个外孙女。”

　　黄莺听前半句还摸不着头脑，以为开局闲聊天，听了后半句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朱……朱朱公子？”

　　“我娘姓韩。”

　　黄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转过多少个念头那就别提了。

　　朱辞镜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今天的事么，那金枝我也不大喜欢，算是我们俩合伙给她没脸，交个朋友。黄姑娘坐坐就走吧。”

　　黄莺半晌没说话。

　　朱辞镜安安静静抱了一碟子松子儿，自剥自吃，等着。

　　片刻后听到黄莺低低的声音：“我不后悔。”

　　朱辞镜抬眼。

　　黄莺又重复一遍：“我不后悔。”

　　“想好了？”

　　“想好了。金枝既然敢接你的曲，我为什么不敢接？做买卖而已，乔国公府还能和我这样低贱之人一般见识？何况您敢上公堂告国公夫人，背后想必也有要紧的倚仗，否则哪还能好好坐在这里和我闲话？您都不怕，我也不怕。我接了您的曲，只会比金枝唱得更红，她才认识几个人？我和姐妹们高门大户走得比她多不知几倍。”

　　她语速稍嫌快些，比方才和金枝理论的时候还激动。说是在回答朱辞镜的问题，其实也是在说服她自己。

　　朱辞镜突然和佩服这姑娘。

　　年纪轻轻的，能在听到这样的事后还思路清晰，连激动也压抑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只脸色微红而已，不容易。

　　却还是追了一句，“金枝并不知道我这层身份。”

　　黄莺道：“我知道了，也要接。您的曲子好，我要做红角儿。”

　　“你现在也是红角儿。”

　　“还不够红。”

　　“我和金枝谈崩了，因为我要分成。五五分。不是二百两一支。”

　　“分成也行。我不用一次付二百两出去，省下银子置办几身好衣服，买礼物给姐妹托她们带我多去高门走走，很快就能赚好多。”

　　“你怎么保证不藏私呢？赚多少分多少。”

　　“金枝不是带丫头么，我也带。人选您定，整日跟着我。”

　　朱辞镜越发佩服了。这姑娘看着小巧玲珑的，脑子可真灵活，心性也真坚韧！

　　“好。我们合作。我手里不只有曲子，还有更多好东西，只怕你忙不过来。”

　　“我还有师姐妹呢。”

　　朱辞镜觉得自己今日不虚此行。

　　意外结识了这样的姑娘，就算没有买卖这回事，也是值得相交的人。

　　只要接下来她言行一致，品行真可靠，朱辞镜有很多想法想要付诸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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