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情商负一百

　　吕倾在接到年礼的第二天就亲自来了。

　　对于已经很久没有露面的救命恩人之一吕四爷，朱辞镜姐妹表示了隆重的欢迎，并吩咐厨房把过年的吃食提前拿出来用，好酒好菜款待来客。吕倾叫住了立刻要去置备酒席的柳嫂，说：“不用弄那些虚客套，真要款待我，再画一张当场给我看。”目视朱辞镜。

　　朱辞镜愣了一下才知道他什么意思。

　　暗想不就是一张手法十分基础的炭笔素描画么，难道他就是为这个亲自来的？兴趣点还真奇怪。

　　“那不值什么，四爷要看我现在就能画。”说着就让人把之前画画的工具再准备一次。铅笔用软硬度适中的木炭条代替，纸就用糊窗子用的厚纸。炭笔拿来后吕倾还研究一番，弄得两手黑乎乎的又要水洗手。朱辞镜拉开架势坐到桌前，问，“画什么？”

　　吕倾说：“随便。”

　　朱辞镜看花架上放了一盆含苞待放的水仙，决定画水仙。

　　并且提前打招呼：“我的技法很一般，画的速度也慢，四爷要是等不及了可以做点别的去，半个时辰再回来。”

　　“不用，我就在这里看。”吕倾拽个凳子坐到旁边，还真不错眼珠地看。

　　朱辞镜是因为以前治过一个美院的学生，学生病好之后彼此常来往，闲暇时就教了她一点基础的素描技法，她当个打发时间的兴趣培养而已，并没有下苦工学画画，所以真的只是入门级水平。为了凑琴棋书画的礼物才画张素描凑数，取的是别致新巧，哪想到会惹来吕四爷这么认真关注。

　　于是只好非常认真地画。

　　速度也就非常非常慢。

　　本打算半个时辰完工，却画了将近一个时辰。

　　画完了一看时间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可吕倾却保持着一个姿势在那里一直看，也跟着她半天没挪窝，连送上来的茶点都一块没动。朱辞镜觉得腰背僵直，站起来略略舒展一下，吕倾则把她画的水仙拿在手里认真观赏。

　　都看了一个时辰了还看？朱辞镜并不觉得这幅画有多好，她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就是一张特别基础的素描习作而已，小学生认真学一段时间也能轻易达到这种程度。吕四爷出身富贵之家应该饱览名家名画才对，就算炭笔作画这事稍稍特别一点，也不至于如此吧？

　　突然他一抖画纸一拍桌子，“没错！就是这样！你到底是谁！”

　　目光灼灼逼视朱辞镜。

　　朱辞镜心里顿时漏跳了一拍。

　　被姐姐疑惑追问时也没这样紧张。因为吕倾那眼里分明写满了“我就知道你不是真正的朱家小姐”的意思。姐姐只是困惑她的古怪，可从来没怀疑过妹妹换了人。

　　毕竟谁会平白认为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亲人被替换了呀。

　　可吕倾，没有那层亲缘关系，怀疑就来得直接又凌厉。

　　“四爷？”朱辞镜回以困惑不解的表情。当下之时，装傻当然是第一要务。

　　吕倾那声喊声音挺大，把外头做事的柳嫂都吸引过来了。进屋一看这场景，吕四爷咄咄逼人，朱辞镜无辜中带点小惊吓，立刻上前笑着说：“吕四公子，我们姑娘胆子小，请您压着点儿脾气，别吓着她。”拽着朱辞镜走去屋角的脸盆架，“姑娘快洗洗手，看您弄得两手黑。”又高声叫丫鬟换热水。鹦哥领着小丫头进来伺候盥手，屋里人一多就把方才紧张的气氛打破了。

　　朱辞镜朝柳嫂笑笑。

　　柳嫂低眉顺眼垂头伺候。

　　吕倾眉头一扬，斜飞的长眉挑得高高的，冷冷哼了一声。把手里新鲜出炉的画作卷了卷，非常自然地收进了袖子里，仿佛那是他的东西一样，都没问主人同不同意。

　　然后对柳嫂一众人道：“别以为爷不知你们背后靠着谁。快过年了爷心情好，懒得和你们计较而已。下次可小心着。”

　　又命令朱辞镜：“明儿爷还来。你提前备好了东西等着，爷要学你的画技。”

　　然后趾高气昂地大步走出了房门，高声吩咐随从备马，匆匆离开。

　　朱辞镜觉得这人简直不知所谓。以专家的角度她给他情商狠狠打了一个负分。负一百！

　　朱临妆在后头厨房亲自做面点来着，听到吕倾走的动静才闻声而来，听说吕四爷策马走了，非常奇怪：“京里年下管得严，前几日还有官差专门查街面纵马的，他向来又惯于坐车，怎么这次学五爷改骑马了，还骑那么快。”这附近住的多是中下层文官，言官居多，被谁一时兴起参一本多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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