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隐隐的孤独
“镜儿,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良久良久,朱辞镜才听见姐姐低低说了这么一句。声音特别轻,也扁扁的,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姐姐脸色苍白得很。
朱辞镜上前把姐姐拉住,握着她冰冷冰冷的手,一起坐到靠近火盆的矮榻上去。榻上散放这一挂裘皮毯子,朱辞镜就拉过来,用它把姐妹两人的腿脚都盖住取暖。
“你别想太多。姐姐,外头的事你可能知道的少,但我知道的也不多。我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比你想得简单想得少。”朱辞镜拉着姐姐说知心话,“你整日管家顾前顾后,要特别细致周到才行,可一涉及家外的事,咱们再怎么小心也不可能细致周到,因为咱们所知太少,变数又太多——乔国公府如此,朝廷上也是如此,对你我来说都太遥远了,不像家里就这么几个丫环婆子可以掌控得住。”
“但是姐姐,我们不用和他们拼周到细致,面面俱全,我们就拼一个胆量,拼谁比谁更敢打破常规,让对方措手不及。死几个下人对他们来说只是小事一桩,轻易就能抹平的,可对我们来说是一场灾难,是不能袖手旁观的罪恶。你能主动不回乔国公府我很高兴,但接下来该怎么办,姐姐你肯定也想过,只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好办法,对不对?韩平来之前我们在等,来之后我们依然在等,除了和他争几句口舌上风之外我们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胜利,即便是送遗体过去,他们保持沉默,我们就束手无策。”
朱临妆认真听着,已经不复刚才那样激动。
朱辞镜知道姐姐听进去了,接着说:“你我对乔国公府来说太渺小,所以只能借助外力才有可能和对方谈条件,我们机缘巧合与吕家独孤家攀上关系,可到底不牢靠,自保可以但想做事就借不上力,故而我才这么做。把事情闹大,把水搅浑,在浑浊之中求一点生机。”
朱临妆道:“毕竟是血亲……”
“姐,董氏何尝拿我们当血亲,看韩平的态度,乔国公也没拿我们当乖乖外孙女儿,人家明刀明枪杀上来,你还考虑那么多作甚?亲缘关系是我们现在该利用的,而不是该顾虑的。”
“可你这样做,万一给乔国公府招了祸怎么办。”
“国公府如何关咱们什么事。”
朱辞镜靠在身后的迎枕上,半躺下去,望着屋顶的承尘和姐姐细细解释。
屋子里光线渐渐暗了,也没有下人进来点灯,灰蒙蒙的斗室里只能看见桌椅箱柜的轮廓。在古代住得久了她一度有种自己原本就生活在这里的感觉,可现在,越解释,越发现自己还是不能融入这里。
思想上的融入是不可能的。
她和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格格不入。
姐姐的心情和顾虑她完全都明白,但如此费心的解释,还是让她感觉到隐隐的孤独。
说到底她只是独自一人而已。
后来她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睡得并不踏实,梦中隐约感觉到有人给她换衣服,脱鞋泡脚,水温热热的很舒服。她朦朦胧胧叫了一声姐姐,没听到回应就又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是明晃晃的阳光了。
她发现自己就睡在矮榻上,榻边火盆拢得旺,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一点都不冷。
很快清醒了,因为想起昨天的事。她匆匆起来,穿了枕边放好的干净衣服,推开门看见姐姐正站在廊下,低声和仆妇们吩咐着家事。
“醒了?叫人打水洗脸吧,这就吃饭。”姐姐看见她之后笑着打招呼,像平时一样。
朱辞镜感觉怪怪的,感觉姐姐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早饭之后不久,吕顾大呼小叫地跑了进来,一见面就瞪着朱辞镜问:“你把你姥爷告了?真滴假滴!真滴假滴!哎呀妈呀你可真霸道!真霸道!俺稀罕你!”
朱辞镜把手里茶递给丫鬟,“倒了洗杯子,重新换一碗。唾沫星子都喷进来了。”
吕顾兴奋的表情顿时僵住。
朱辞镜笑起来。
这家伙天生自带让人心情变好的技能。
“我今天没空给你讲课,约了邻居太太要去庙里进香。”
“哪个庙,俺也去!”
“庙里不许喧哗,何况邻居太太也不认识你。”
“那俺不进去,就在门口等你。”
吕顾铁了心要跟着,朱辞镜想了想,“也好。”他整天往这里跑,难免邻里生流言,让他见见街坊是好事。
朱临妆带着垂珠端了两盘茶点进来,请吕顾吃,闻言就问妹妹:“怎么想起来进香了,生辰日进香好不好的?有没有什么讲究,我不懂这个。”
生辰日?
朱辞镜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是腊月初九,是本主的生日。
可不是她的。她上辈子是孤儿,不知道生日。当时福利院的惯例是把不知生日的孩子们都统一定在一天过生日,就是福利院的建院日。后来进了社会,她曾经多次在面包坊的生日蛋糕柜台前出神。
“姐姐,你要给我过生辰吗?”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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