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天降东北大兄弟
朱辞镜闻声好意外。
谁这么愣头青?粗声粗气,大大咧咧,一听就不够心眼儿。
因为不想乱用权势欺负平民,昨天她们入住时并没听王嬷嬷的包下整个客栈。姐姐说,“……寒冬冷雪,出门都不容易,方圆二十里就这么一家客栈,总要给别的旅人一个歇脚之处。”不过国公府的下人还是把杂院住客都打眼顺了一遍,见无不妥之人才罢。当时那排场,按理说,其他客人都该知道隔院住着豪门,除了入夜后才来投宿的别有用心的金明理,谁还敢不长眼往跟前凑。
还敢兴高采烈大喊?
看热闹看得如此高调……
就听外头有婆子呵斥:“那浑人还不走开!小心捆了你去衙门领板子!”开口就是衙门,一般人听了就知该避让。
谁知对方却不走,皮靴踩雪的声音反而更近了,“吹牛B,衙门你家开的啊,说抓谁就抓谁?来啊来捆啊,俺还没吃过水火棍呢,快来捆,不捆削你啊!”
十分特别非常嚣张。
“快拦住他!”
“快快,都死了怎地?”
登时男仆女仆一阵乱喊。然后又是哎哟哎哟一阵痛叫,听着似是吃了亏。
“快叫外头护院进来,把这混账拿了!别让他冲撞女眷!”
就听那男子大笑:“哎哟妈呀可笑死俺了,你家女眷都敢嘁哩喀喳打架,还不敢让人看了咋地?小的们都给爷进来,今儿这热闹咱看定了!四哥,独孤你俩嘎哈呢,赶紧地进来啊!自从入了关,俺可挺长时间没瞅见娘们打架啦!”
朱辞镜刚接过垂珠送的茶,含半口还没咽,噗一声全喷了出来。
这何方神圣,东北大兄弟穿越了吗?
想她来此半年,身边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事,再努力适应也有隔阂感,而今乍然听了熊大熊二的老乡说话,顿感亲切无比。她眼睛一亮,撂下茶碗就往窗前走,特要看看这是什么人。会像熊大还是熊二呢……这洪钟大嗓,总不会像光头强吧?
满心期待着,对眼前事就不热衷了,顺口吩咐,“差不多行了,她们年纪大不经折腾。”然后去拉窗栓。
漱玉就叫住三春,“二小姐总告诉你们尊老爱幼,都忘了吗,还不起来。”
三春立刻停手,无比迅捷站到一边整理衣裙,规规矩矩站好,眨眼又成了乖顺小婢,仿佛刚才打人的不是她们。
并香和奔儿呆了又呆。
王嬷嬷闻言几乎吐血,尊老爱幼……
那边朱辞镜已经推开一道窗缝,刚要瞭望那东北大兄弟,不妨外头早已急得热锅蚂蚁似的婆子猛然扑上来,一下把窗子撞得大开:“王嬷嬷!王嬷嬷您老……哎呀天哪,您老受苦了……呜呜呜……”若非朱辞镜躲得快,险被窗框撞到头。
她赶紧后退两步,越过婆子踮脚朝外看。
一看,就愣了。
眨眨眼,几乎以为眼花。
院里那唇红齿白,面如傅粉眉似墨画,俊俏得一塌糊涂仿若女孩儿的少年,就是要看“娘们打架”的愣头青吗?这反差也太大了!
“都闪开,谁挡着俺削谁!”少年拎着一根鎏金倒钩刺马鞭,扎手站在院子中央,混不吝如同山大王——的确是方才听到的嗓音,让朱辞镜不信也不行。
她可真真没想到对方不是熊大也不是熊二,连光头强都不是……却是个贾宝玉!
“镜儿过来,别让莽汉冲撞了。”朱临妆来拽妹妹。
朱辞镜往外示意。
临妆略一转目,也愣了,秀美的凤眼张了又张。
朱辞镜看见姐姐神色,忍不住又笑起来。
朱临妆却是货真价实的闺阁小姐,比辞镜更识货,一眼就发现那少年全身上下没一件凡品。猩猩红洒金曳地大氅随意敞着,露出里头辉光流转的缂丝五彩云蝠织金箭袖,立领上珍珠扣子又润又饱满,竟一时认不出是什么珠,头上紫金朝云冠,腰间镶金嵌玉带,脚上刺金方头虎纹靴……件件贵重,非银钱可买。
那是功勋世家的公子才有的穿戴!
普通人穿了是要问罪的。
朱临妆凝目去数那织金箭袖上的蟒纹,纹路不同,代表身份不同。
可惜那少年并不肯好好站在原地认她数,左一晃右一晃忙着打人,好好的华服也被他穿得乱七八糟,全无贵重可言,看起来去街上随便捡一身泼皮衣服给他更合适!
须臾门外又涌进一群随从来,统一的缎子面皮衣皮靴,有的还是从墙头跳进来的,进来就不分皂白和国公府家仆护卫打在了一起,乒乒乓乓,好不热闹!而且连女仆都不放过,把几个健妇打得抱头乱窜……
国公府的人眨眼躺了一地。
朱临妆感到危险,蟒纹也不数了,下意识拽住妹妹后退。
对方分明不讲理,要是闯进房来可怎么好!谁知道这种纨绔子弟会做出什么事。
扒着窗子的婆子还在那里哭,垂珠上来要关窗,被婆子顶住,垂珠就拔了簪子稳稳往她眼睛里扎……身后王嬷嬷灰头土脸爬起来,被遭了炭火的婆子搀住要出去,三春上去拦……场面相当乱。
混乱间,突然院门处响起一道朗润声音,音量不高,却非常安定从容,一下子就盖过了屋里屋外的混乱人声,稳稳压住场面。
“吕五哥,这里非辽东,别人内院不可随便闯,出来吧。”
已经无人可打,正扬着脖子兴冲冲往屋里张望的俊秀少年,就一下子如皮球泄了气,甚至没来得及看清窗边不远处的朱家姐妹。他挠挠脑袋,颇为懊丧地回头:“又是礼法不许吗?也太憋球了,这不让干,那不让干,看娘们打架也不行啊?”
语气满是不情愿,春晓满月似的五官一下子皱到一起,看着颇让人心疼。
说的话却极是混账,粗声粗气,跟形象完全不搭。
朱辞镜忍不住又笑。
院门那边回应道:“快些带人出来。我已让人架了火,咱们烤鹿肉吃酒去。”声音里透着笑意,似是商量,却隐隐带着不容否定的强硬。
朱辞镜循声找人。院门处却是空空荡荡的,只闻声,不见人影,想是对方按规矩避着,不欲窥探女眷住所。朱辞镜不由好奇那会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音容笑貌皆可透露性格。
职业原因,她从第一印象辨人识人几乎成了习惯。
那声音听着很年轻,温煦如春风,却有寒风般笼罩天地的掌控力,偏生又不惹人反感。这样的人物她前世略接触过几个,都是各行业出类拔萃的家伙,于是就想知道在古代,这种人会是什么身份呢?
偏偏对方不露面,院里少年竟然还非常听话地离开了,呼啦啦带走了全部随从,片刻散了干净。
来如风,去如风。
留下一地挨了打的国公府家仆。
嚣张跋扈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头,就这么被两句话哄走了,说出去谁信?
该是新入住的客人吧?朱辞镜心想。否则昨晚若有这等人物,仆人早该报上来了……她们还会在此耽搁几日,也不知会不会再遇上。
回身看到王嬷嬷和丫鬟对峙的乱局,已经无心再纠缠,便吩咐春樱开门,“……王嬷嬷回去想明白了再来说话,上下尊卑若搞不清楚,也不必见我们了。这次只是小惩大诫。”
垂珠丝毫没有刚打完架的自觉,重新插好簪子,安安稳稳去收拾毡毯狼藉,把散落满地的纸牌归拢,“二小姐,还玩吗?”
朱辞镜想起那唇红齿白的嚣张少年,心念一动,眼波一转:“不玩了,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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