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中生有
天空灰蒙蒙的，三三两两的燕子从屋檐下飞过。空气间夹杂着一丝憋闷，就像某人的心情。
长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听说益王殿下常年卧病在床，喝药喝坏了身子，身患隐疾。那方面已经不行了。‘’
‘’听说了嘛！这益王殿下常年喝药早已伤了根基。怕是日后再难行男女之事，雄风不再喽！‘’
‘’是啊！怪不得常年躲在府中不出门。听说啊，这益王殿下就连去逛青楼都要带着医师呢！‘’
长街之上百姓交头接耳，声情并茂议论纷纷，唏嘘不已。一夜之间，益王身患隐疾的密闻传遍京城大街小巷，成为男女老少茶余饭后的谈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怀远察觉府上的人今日有些奇怪，要么低着头来去匆匆，要么憋笑不语。
‘’哎！你等等，你们今日为何行为如此怪异？快说发生什么事儿了？‘’怀远拉住府上的小厮询问道。
‘’满大街都在传咱们王爷的流言，奴才可不敢说，您还是自个儿出去瞧瞧吧!‘’小厮一脸为难地说道，又小心翼翼地扯回自己的衣角，转身撒腿就跑。
怀远有些抓不着头脑，满心疑惑地冲出府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黑着脸大步流星地冲进益王房间。
‘’殿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益王垂首悠哉地摆弄着眼前那盘棋。
怀远看着毫不知情气定神闲的殿下，嘴巴张了张又合上。那张脸五官近乎要扭曲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益王手执白子轻叩在棋盘上，清脆的敲击声想起。随即又拾起一颗黑子，执于手中，缓缓抬首望向怀远。
‘’有话便说‘’
‘’殿下！今日大街小巷都在流传关于殿下的流言··‘’
‘’又传什么了！‘’益王心想左不过就是那些身患绝症，性格怪异，汤药当饭吃什么的。
‘’他们说殿下久缠病榻，常年汤药已经伤了根基，身患隐疾，雄风不再，怕是再难行男女之事。‘’怀远闭着眼一口气说完，说完深深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彭蓁！”益王闷声低吼道，他的脸气的发青，紧紧蹙着眉，眼神犀利，咬牙切齿，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棋子，像是要将它捏碎般。
彭府上依旧平静，彭蓁倚靠在窗前。
‘’小姐！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陶陶慌慌张张地大喊大叫。
彭蓁的嘴角抿过一抹坏笑。
‘’小姐，街上都在传益王殿下常年喝汤药喝坏了身子，已身患隐疾，不能再行男女之事，雄风不再··‘’陶陶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支支吾吾羞得小脸通红。
‘’呵呵瞧你那点出息。‘’彭蓁打趣道
陶陶瞪着眼睛很是不解的问道：‘’小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也不知道这传闻是真是假，若是假的顶多也就是丢点脸，若是真的，那小姐你可要重新考虑下了。‘’
彭蓁望着黑压压的天，把手伸出窗外。起风了，要下雨了。
‘’替我更衣，然后去益王府··不，你去告诉李大哥，劳烦他跑趟益王府，替我带句话就说‘’我在老地方等他，请他速速相见。‘’
彭蓁想来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为上，不宜让人觉察自己同益王府有关联。所以还是李大哥去比较合适。
天空闪过一声闷雷，闪电划破长空。点点晶莹的雨珠零落而下，条条倾泻的雨线哗然而至。彭蓁手持油纸伞一袭烟青色斗篷，从茫茫雨雾中姗姗而来···
益王府中殿下换好行装，意欲前行赴约。
‘’殿下您说这彭家小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有话直接都让那个大地瓜转达不就好了，这打雷闪电的要是淋到雨着凉了怎么办。‘’
怀远一脸不情愿的发着牢骚。
‘’你最近话愈发多了，是否嫌差事太过清闲。如此的话明日起府上的茅厕和恭桶都交于你清洗。‘’
迷离的雨雾中，益王烟白色的披风随着步子伴着微风轻轻摆动。渐渐远去的背影，肃冷挺拔。
彭蓁席地而坐，自在地品起了心心念念的括苍金盘露。
三两下一壶酒一饮而尽。‘’诗云‘’白鹭白云都不要，温柔乡里探春醪‘’，这明朝的酒就是好喝，人也好看。‘’
‘’是什么酒好喝，又是什么人好看啊？‘’益王推门而入，翩翩而来。
‘’你来了！自然是杯中酒最好喝，眼前人最好看。‘’彭蓁有些贪杯，朦胧的醉意逐渐上涌。双颊绯红，眼神似有迷离地望着眼前清冷俊俏的人。
‘’彭姑娘能将情话说的如此堂而皇之，不羞不臊。想必是阅人无数，经验丰富吧。‘’
益王语气中带着不满，缓缓与彭蓁相对而坐。那双眼眸依旧清冷，鼻梁上的桃花痣愈发好看。
彭蓁温柔地望着他，一时忍不住伸出手，食指轻轻划过他的鼻梁。他居然没躲开，彭蓁微微一怔，手指停留在了那颗桃花痣上，眼里尽是柔情。
益王盯着眼前醉意上头的彭蓁，只觉得此刻的她竟比往日多了一份娇媚。
回过神的他慌忙拨开彭蓁的手。收起刚刚的温柔，冷冷地带着怨气地说道：‘’你醉了！‘’
‘’还有今日之事还有昨日那瓶药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本王解释清楚。‘’
‘’啧啧啧！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变脸太快。摆架子，臭脾气。彭蓁收回手，一脸无趣的说道。
‘’罢了！不同你说笑。今日之事确实是我找人散播的流言，想来殿下雄风不再这件事全京城的人都知晓了。那当然寿宁侯府上下也都知晓了。不出意外的话，不日便会有宫中太医和江湖名医借口为殿下请平安脉，来查验殿下是否真的身患隐疾。届时殿下只需提前将那药物涂抹···便可蒙混过关。到时自然会有人巴巴去请求取消赐婚，殿下只需安坐在家静待佳音便可‘’。
彭蓁说道雄风不再的时候俨然已经在憋笑，提到将药物涂抹···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瞟了一眼益王下半身。
益王见她眼神正瞟向自己，那副轻佻痞气的模样气极了他。他甩开衣袖将衣袖覆在自己身上，捂的那叫个严严实实。
‘’你···成何体统！一个女子怎能如此放浪形骸，不知羞耻。‘’
彭蓁看着气急败环的益王居然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觉得有些可爱。他越气，她就越得意。
‘’殿下莫要动气，我这不是在帮你嘛！虽说这方式有些难登大雅，但是简单有效啊！不要太过在意那些细枝末节。‘’彭蓁看似安慰地给益王斟了一杯酒。
‘’殿下消消气，也品上一品这诗中酒‘’。
益王这会儿觉得身躯有些凉意，瞟了眼窗外细雨连绵，雨天观雨品酒，倒也惬意。随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雨毕益王前脚入府，后脚来人通禀。
‘’殿下宫里派来了常太医，说是圣上和皇后娘娘见德太妃忧心记挂殿下，特差太医来为殿下诊平安脉。‘’
‘’同行的可还有他人‘’殿下问道
‘’还有一人，只说那是一位江南名医，也是特意寻来为殿下诊脉的‘’。
‘’好，你且让他们在前厅稍后片刻。‘’
‘’是‘’
‘’这彭小姐真是料事如神啊！殿下。‘’怀远惊叹道。
怀远眨着眼睛看看殿下，再看看手里那瓶药。
神色有些奇妙，嘴巴有些哆嗦着说道：‘’那殿下，这药还需要我帮你涂嘛？‘’
益王抬首眯着眼看着彭蓁，眼神中又波动着骇人的杀气。
‘’滚出去‘’
‘’是，小的这就滚，那殿下您自便‘’
刚走出门口又探着头一副欠揍的模样说道:"殿下！我就在门口，需要帮忙您就叫我。‘’
益王一言不发，充满杀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怀远。
吓得怀远紧忙缩回头把门关好，生怕下一秒殿下会活剥了他。
益王紧紧攥着手中的药瓶，咬着牙将药瓶打开，倍感屈辱地褪下裤子···只觉得凉飕飕的。
一炷香后，身着官服的老太医先为益王诊脉，那位名医门外等候，又摇了摇头
‘’殿下可有感到身体某处不大舒服，或者有什么隐疾都无需避讳，医者仁心。‘’这常太医老狐狸，说话真是严丝合缝的。
‘’咳咳本王向来身子弱。今日又淋了雨，怕是受了些风寒。‘’益王开始表演他精湛的演技。
常太医虽名曰是来请平安脉，但实则重点还是关注在隐疾方面。御医照例切过脉后，蹙着眉又用手按压小腹及大腿内两侧，包括中间隐私部位。
常太医抬手收回之际瞧了一眼殿下随后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殿下精血两亏，经络之气不畅，肾虚失固余下，外损内虚，损耗过甚。下官也只能暂且为殿下开方调养。‘’
‘’有劳太医···只是本王身患隐疾之事还望御医莫要声张。‘’益王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下官自然是不会多言，只是这京中关于殿下的流言，下至三岁孩童，上至连下官八十岁的老母都已知晓。这···‘’
益王嘴角抽搐了一下：“有劳太医，你且回宫复命吧”
‘’是下官告退。‘’常太医背着药箱踉踉跄跄地走了
怀远送过常太医又将那位江南名医请进房内。
相比之下这位名医衣着俭朴，两袖清风，倒有几分医仙药王的神韵‘’小人叩见益王殿下‘’。
益王也顾不得过多打量，故作有气无力地道了句：‘’起来吧‘’
名医将手轻搭在益王腕上，侧着头闭着眼感知脉象。微微蹙了蹙眉：‘’殿下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本王觉得有些精神不济，时长感到乏力。加之今日淋了雨，怕是受了风寒。‘’
名医看了眼益王的气色‘’殿下可否伸出舌苔让小人瞧瞧。“
益王颇不情愿地照做。
‘’殿下近日来饮食如何？睡眠如何？‘’
益王给怀远递了眼神，怀远忙回道：‘’殿下日常三餐都以清淡为主，少食荤腥。每日亥时入寝，通常夜里会醒，随后再入睡，临近卯时晨起。‘’
名医随即用手按压益王小腹及以下周边。‘’可否借殿下的夜壶一观。‘’益王看了眼怀远，怀远便去拿了夜壶来。想来这位名医确实医者仁心，尽心尽力。
名医细细嗅了一通，将夜壶放下，过净手来到榻前。行云流水般写下药方。
边写边问：“殿下可曾行过男女之欢”。
许是这问题来的突然，益王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未曾‘’益王紧闭着眼手紧紧攥着被子一角。
‘’那晨起时下身可有蠢蠢欲动英姿勃发之象‘’
‘’未曾‘’益王嘴角抽搐，咬牙说道。
‘’那可有··分桃之喜‘’
益王的脸由红变黑，脸上的肌肉在抽搐，肉眼可见几近要忍无可忍。可是为了顾全大局硬是强忍：“未曾”。
‘’殿下六气过及，肝胆湿热，肾阴不足，阳事不举。小人已将药方开好，可取清晨井华水及山泉水各半，上六味药，以水九升，阳火煎煮，先煮五味，取五升；再加另一味，微火更煮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再夜一服。‘’
‘’有劳大夫，怀远好生送客‘’益王头不抬眼不睁，紧攥着被子一角的手在发抖。
他在心里骂了彭蓁千百遍。
彭蓁的耳朵火热，不停地打着喷嚏。
‘’嚏··该死肯定是他在骂我‘’。
‘’哪个不长眼的敢骂我家小姐‘’。原本安安静静在吃点心的陶陶听见这话就不高兴了。
‘’益王那个不长眼的‘’彭蓁单手托着下巴想看着陶陶会有什么反应。
陶陶眼睛眨了眨，又埋下头继续吃她的点心。
待到丑时，天还黑漆漆的。彭蓁乔装打扮，一袭黑衣溜向益王府。
她来到墙角一处提前让李季挖好的狗洞，小心翼翼地爬进院内。又蹑手蹑脚来到益王房前，悄悄地打开房门溜了进去。
‘’你是何人‘’
彭蓁刚摸索进门，还没等反应过来一把锋利的剑已经架在了自己脖颈。
‘’别···是我，你小心点，刀剑无眼。‘’彭蓁吓得大气不敢喘
益王听出彭蓁的声音缓缓收回手中的剑，转过身将烛火点亮，倚靠在桌案上。
烛光摇曳，益王的寝衣微微敞开，若隐若现坦露出的胸肌，分外性感。
彭蓁正看的发愣。
‘’这三更半夜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跑来男子房间做什么？你就这么喜欢深夜私会吗？‘’益王冷冷说道
‘’三更半夜来自然是做半夜三更该做的事。‘’彭蓁缓缓靠近眼神暧昧地调戏他。
益王一把揽过彭蓁的腰，紧紧贴在身上，近到能感知对方的呼吸和心跳。他眼神迷离，似有轻佻地挑衅着‘’你是当真以为本王好欺负吗！‘’
彭蓁一下子愣住了，因为每次都是自己调戏他，他羞的不知所措。今日这是怎么了，但是稍微怔一下就回过神来了。
彭蓁双臂环在他颈上，双眸含笑带俏，媚意荡漾，红唇微启，她轻轻地呼吸着，愈靠愈近。她松开一只手，食指指尖轻轻地划过他的额头，鼻子，嘴巴，下巴，喉结。她的脸颊慢慢贴在他耳边轻声地喘息着，指尖沿着他的身体缓缓向下游离···
益王的脸红的发烫，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喉结滚动。不自觉地身体有了反应。
‘’看来这药效时长已经过了。‘’彭蓁抬起头轻轻地将益王推开，一脸得意地调侃道。
益王又羞又恼‘’你这个疯子！‘’
‘’今日可是殿下先撩拨我的，再说我是来帮你的。今日之事还不算完。‘’
‘’还不算完？你是嫌调戏本王还没够是吗？‘’
‘’殿下莫恼！听我把话说完，今日的诊脉还不足以让张之瑶死心，我猜想她明日定会想办法找女人近身试探你。你记得提前做好防备，我今日挑这个时辰来就是帮你试药效的。我总不能让李大哥或者怀远来吧。‘’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你啊！别总是冷着张脸，多笑一笑，多好看。就像那天一样。‘’彭蓁俯下身用手戳了戳他的脸，然后转身离去。
刚打开门就看见怀远倚在门框前，还被吓了一跳。
‘’我什么都没看见‘’怀远假装闭着双眼说道。
‘’你去远远地护送她回府。‘’
益王还有些生气，但是又担心她一个女孩子走夜路。
他望着摇曳的烛火不禁又回想起刚刚那一幕···‘’这女子总是让人出其不意‘’。
翌日张之瑶果然差人约了益王在‘’十六楼‘’相见。
益王久坐半晌，仍不见人有人前来。他看着桌上的茶正好有些口渴，便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
片刻后觉得人有些昏沉燥热，恍恍惚惚中一个女子推门而入。
‘’殿下妾来晚了，就让妾好生伺候您。‘’那声音娇柔妩媚，风情万种。。
房内传出细微的声响，门外之人贴耳附上。
不足半盏茶的功夫，那女子袅着腰肢缓缓从房间走出。
‘’怎么样，状况如何"张之瑶面罩轻纱，轻声问道。
‘’连我韵娘亲自出马他都纹丝不动，况且我还在茶中下了合欢散，如此看来怕是真的不中用了。‘’
韵娘花枝招展地摆弄手中的丝绢，然后将手摊开伸向张之瑶。另一只手掐着寰寰细腰。
张之瑶略显厌烦地侧过头递了个眼神，向丫鬟示意打赏让她赶紧走人。
韵娘接过银两，笑吟吟地道了句：”谢了‘’。然后昂起了胸脯，丰腴的臀部一扭一扭地转身离开了。
‘’瞧她那副勾栏样式，真是有伤风化。二公子怎的就稀罕这些不三不四的狐媚子‘’。小丫鬟一脸不屑地鄙弃道
‘’二公子启是你能置喙的，还不快走‘’。张之瑶狠狠瞪了一眼说道。
怀远见人都走了，便现身将益王叫起。
‘’殿下，人都走了‘’。
益王缓缓睁开眼，起身坐在床檐。双手用力甩了甩身上几处地方，眼眸中暗潮涌动，泛出一丝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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