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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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瀛的呼吸近在咫尺，吹拂在椰羽的脸颊上。
这距离是有多近呢？
大概是近到她稍一动就能吻到他下巴的程度吧。
他的脸颊如此近看，更是英俊，尤其那双眼睛，硬生生把她原本自认为压倒性的气势逼退了一半。
可她是谁？她可是沉界山的镇山之王啊。
椰羽此时歪了歪嘴角，轻轻伸出手指，对着伯瀛的胸膛推了一下。
“嘶——”
伯瀛立时倒抽一口凉气，迅速往后倒退好几步，虚弱地坐在了床上。
她看着他捂着胸口疼得冷汗直冒的样子，忍不住大笑出了声。
开玩笑，她可是帮他疗伤的人，自然知道他现在浑身都是破绽，轻轻一戳就能把他折磨得痛不欲生。
伯瀛捂着胸口，冷冰冰地瞪了她一眼。
她此时得意地走到门边，“唰”地一下把竹屋的门打开，门外偷看的小妖们顿时一溜串地全部因为惯性倒在了地上。
“看够了么？”椰羽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妖们，“帮我把这人弄出去。”
小妖们二话不说，立刻一窝蜂地上前，把伯瀛半抬半拖地弄出了竹屋。
竹屋外。
把伯瀛放在一张竹椅上，小妖们却不散去，都围着他大大方方地打量他。
“少侠，你叫什么名字呀？”
“伯瀛。”
“你从哪儿来？”
“……”
“你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是被谁追杀的呀？”
“……”
“你有妻有儿了吗？”
“……”
从答了一个名字之后，伯瀛就没有再应过任何问题，小妖们问了一会估计是觉得自讨没趣了，撅着嘴趴在地上化作妖形。
他看着这些形态各异的妖怪，过了一会，低声问道，“沉界山的所有妖怪都到这儿来了么？”
“是啊，”童子怪点点头，认真地说，“以前，有很多人从东土大唐、甚至更远的地方来，就想把我们抓回去杀了炼丹炼药，我们的家人和朋友好多都死了，我们每天都担惊受怕地躲着那些猎人，可自从椰子姐姐来了这儿之后，我们就再也不用过东躲西藏的日子啦，她收留了我们剩下的全部人，还把那些持续前来想要我们命的猎人全部都给吓跑了。”
“椰子姐姐虽然有时候很凶，可是她对我们都特别好。”
“对，而且她的武功很厉害，还能看到我们的实体。”
“我觉得椰子姐姐以前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会来到沉界山，再也不踏出这山一步……”
伯瀛听着小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眸光微闪，他刚想开口说句什么，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清俊男子迎面朝他走来。
“嘘……夜蛟来了。”小妖们立刻都四散开来。
夜蛟走到他面前，目光毫无温度地看着他，“按照你的内力，你的伤应该能在三天之内复原，三天之后我送你下山。”
伯瀛平静地与他的目光相触几秒，没说话。
“她可能没有注意到，其他人也不可能注意得到，”夜蛟冷冰冰地说，“你之前在溪流边其实是在等她接近你，你看上去伤得很重，可是按照你的内力，当真要走，你还是可以强撑着下山找马离开的。”
伯瀛抿了抿唇。
“我不知道你费尽心思来到这是为了什么，我明明在山下都设下了结界，但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是不可能伤到她哪怕一分一毫的……”
“你喜欢她？”还没等到夜蛟说完，伯瀛突然低声打断。
夜蛟一顿，脸上瞬时有些挂不住。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可能只有她自己不知道。”伯瀛轻笑了一声，“你这么努力修炼，也只是为了早日可以完全维持人形与她并肩吧。”
夜蛟蹙起了眉头，“……与你无关。”
伯瀛此时慢慢从竹椅上站了起来，两人身形相仿，他平视着夜蛟，“我暂时不会下山。”
“你……”
“喂，那边两个大眼瞪小眼的，要开饭了，”从竹屋里换了衣裳走出来的椰羽从一边路过，一边拂着袖子没好气地说，“别再演一眼情深了，看着反胃。”
等她走远，伯瀛耸了耸肩，淡淡一笑，“我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你这么显然的情意她还蒙在鼓里了，这姑娘压根就是个缺心眼儿。”
…
另一边，椰羽盛了饭菜出来放在桌上，身边一个围着她转悠的小妖终于忍不住了，拉拉她的袖子。
“怎么了？”
“椰子姐，”小妖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你觉得夜蛟怎么样？”
“蛟儿？”椰羽手里忙活着，“他好啊，就是话不多，老是板着脸，脾气还挺硬。”
“不，我是说，你觉得夜蛟长得好么？”
她的手顿了顿，“我都看习惯他是小白马时候的样子了，人形没啥太大感觉。”
“噢……”小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那你觉得伯瀛长得好么？”
椰羽将碗放在桌上，心里微微“咯噔”了一下，“……还可以，不丑。”
“我们都觉得他长得可俊了呐！”小妖们七嘴八舌地说，“凡人长这么俊的还真没见过呢！”
她没说话，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手指，可过了一会，突然脑中微微一闪，脸色都变了。
她刚记起来，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她曾遇见过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孩子。
彼时她还是个对人间所有事物都一无所知的小女孩，每天总是只知道在爹娘的跟前跑来跑去，趁着被爹爹逼着练武时、还偷偷跑出去买糖葫芦吃，可是有一天，她从家里的墙里翻出来，刚落到地上，就迎面看到了那个男孩子。
他拿着佩剑，穿着白色的衣裳站得笔挺，长着五官精致的小脸蛋，不动声色地看着灰头土脸的她，过了半晌，却忍不住笑了一声。
啊，这么说来，那个男孩子的模样好像和伯瀛很像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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