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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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山顶的路上，椰羽总觉得底下的白马似乎心情不佳的样子。
平时跑得快、又稳，今天不知怎么的，跑两步停一停，还摇摇晃晃的。
“蛟儿，”她抚了抚白马的马背，“怎么了？”
白马用鼻孔里的一声呼气回应了她一下、用蹄子重重踢了踢土。
“乖啊，”椰羽说着，侧过头瞟了一眼身后那个呼吸微弱、半垂着额头的白衣男子，“这人快死了，你也不想驮着一个尸体吧？”
白马又打了个响鼻，用蹄子蹭了蹭土，虽说不快，但好歹开始跑了起来。
她长吁一口气。
夜晚的沉界山很安静，除了微风，更清晰的是从背后传来的温热的呼吸。
椰羽又忍不住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双眼睛。
深深的、看不到底、还有很多很多复杂沉淀的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睛，双目触及就会觉得脸颊发热。
很快，一大片小小的竹屋映入眼帘，她将手放到嘴边吹了声口哨。
不消片刻，原本寂静的竹屋里一下子冒出了形形□□的妖怪，有童子，有鬼魂，有凤凰……然后等这些妖怪来到她面前时，却一瞬间全部都变成了人的形态。
“椰子姐！”
“椰子姐！”
……
妖怪们的人形各不相同，有长着娃娃脸的，也有一脸横肉凶相的，有美丽女子模样的，还有背着手的小老头……男男女女都有，可看到她却都笑得可欢了。
椰羽跳下马，扬起下巴，“平身平身。”
“椰子姐，那个男的是谁啊？”长着娃娃脸的童子跑到马边，看着马背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又是不长眼睛想上山捉妖的嘛？……呀，他死了吗？”
“快了，”椰羽朝那边的高壮鬼魂妖勾了勾手，“小六，你把他搬到我屋子里，然后帮我取些无花药来。”
…
白衣侠客的情况着实不好，身上有多到数不清的剑伤，可是万幸的是离致命还剩最后一公分的距离，幸好几年前学的医术还未彻底忘干净，大约几个时辰之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男子的呼吸终于稳定了下来。
将一大盆血水端出竹屋，她在溪流边挽起袖子洗手。
“蛟儿？”
过了一会，她没有回头，如此叫了一声。
身后微微有响动，一个黑衣青年在她身边轻轻坐下。
她侧过脸，看着身边那张清俊的脸，“你现在元气还未彻底稳定下来，不要老变成人形啊。”
黑衣青年蹙了蹙眉，“我想和你说会话。”
“那你听话，过会就变回去，”她拍拍他的肩膀。
“羽儿，”他冷不丁开口。
“啊？”
“那个侠客，”黑衣青年说，“你不要留着他，等他伤一好，我和其他人就把他送下山去。”
“为什么？”她有些奇怪，“咱们平时搭救的人，你都不会急着赶人走。”
黑衣青年沉吟片刻，面无表情，“这个男人和以前那些普通人不一样，他的身世应该不简单，普通人不会受到那么多的剑伤，他的剑伤绝对是在想象不到数量的攻击下造成的——并且，受了这样的重伤还支撑那么久未死去，也说明此人功力绝非一般。”
“那又如何？”她笑了笑，“那也和咱们没关系，我只是不想看到任何人再在我的面前死去而已。”
这句话音落下，他们彼此都沉默了下来，椰羽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殆尽。
“走，回去吃饭，”良久，她从溪边站起来，目光里看不出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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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竹屋、她想换身衣服去吃饭，可刚合上门转过身，就怔在了原地。
原本还沉睡在床上的人此刻居然已经坐了起来，正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你醒了？”她扑棱着眼睛，心里也不免感叹夜蛟刚刚说的话。
如此深的伤，居然这一会功夫就醒了过来。
白衣男子扫了她一眼，嗓音沙哑地问，“……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换的？”
她扬了扬下巴，“对啊。”
他似乎是噎了一下。
“怎么？”她朝他走近一步，一副本大王耍流氓简直天经地义的表情，“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我看光了早就。”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竹屋的小窗外围满了人，简直比闹市都热闹，大大小小的妖怪都在争夺着偷听屋内的对话。
小妖A：让我看看让我看看，那男的长得好看吗？
小妖B：好看好看，特俊，比夜蛟都俊。
小妖C：等下，椰子姐说她看光了他的肉体！！
小妖D：卧槽我的鼻血……
……
屋内。
白衣男子听得脸一沉，大概是缓了几秒，才冷声问，“……你叫什么？”
“椰羽，你呢？”
“伯瀛。”
“这位伯瀛兄弟，让我教教你，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应该是卑躬屈膝的态度，先道谢，再磕头，做牛做马也不为过，”她打开竹柜，“所以，就算被我摸了一把那你也只能给我吞下去啊。”
……
伯瀛的额头上青筋直跳。
“伤好了？走得动就请你出去吧，”椰羽拿出一条紫色衣裳，“本大王要换衣服了。”
他看着她，却不动。
她眯了眯眼睛，“怎么，你想留下来看着我换？”
伯瀛没说话，此时却忽然从床边站了起来。
他几步走近她，伸出一只手撑了她的脸颊旁，将她逼在竹柜边。
“你换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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