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




        国王十字车站的蒸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让弗雷德觉得如同禁林深处的迷雾,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每一个韦斯莱家的成员,也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如此不想将金妮送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但是魔法部的法要求已经颁布下来,他们必须将家里最小的孩子送往食死徒掌管的学校。弗雷德和乔治站在推车旁,看着爸爸妈妈一直紧紧拉着金妮的手,久久地叮嘱着话语,和站台上每一对父母做的那样。

        弗雷德撇了撇嘴,他心里其实也很不好受,乌姆里奇任职的时候,他以为那就是霍格沃茨最糟糕的时候了,可那也糟糕不过现在。他长长地吐了口气,听到身旁的乔治也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模一样的吐气声,像是把胃里的郁结都吐了出来一样。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无奈地笑了出来。

        弗雷德转过头去,看向了站在不远处阴影里的凯特·希兰。她今天扮演的角色是监视他们的坏傲罗。可是当两个人的视线交织,他看到她却瞬间移开了目光,装作没有发现他的视线一样。他的心往下坠了坠,默默转回了头来。

        弗雷德发现乔治在凝视他。乔治的眼里有几分同情:“她在躲着你。看来你上次去找她,并不是很愉快。”

        弗雷德皱眉回想了一下:“我觉得……挺愉快的。”想到了最后的那一吻,他的嘴角还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那南瓜派的味道好像还留在他的嘴里。

        “你觉得又不是她觉得。”乔治挑眉。

        弗雷德忍不住回怼:“难道你的觉得,就很有道理吗,乔吉?”弗雷德一把勾住了兄弟的脖子,把他死死钳在怀里,直到乔治用力拍他的手以示求饶。

        弗雷德本来对凯特·希兰的稍显疏远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和他们的关系需要向魔法部保密,她和他的关系……需要在爸爸妈妈面前保密。但当第二天,他发现凯特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把戏坊门外,不管是栗子摊前,还是书店前,放眼望去的对角巷,都没有凯特的身影,她本该继续执行跟踪他、保护他的职责。这让弗雷德的心开始不安了起来。难道她真的在躲着自己?她是这种类型的?还是自己上次的那个吻,真的招致了房东的为难,让她真的生气了?

        弗雷德看着面前的商品,不禁开始怀疑凯特·希兰是不是在自己身上用了这些粉红色的玩意儿。还好,学生们上学了之后,店里的客流骤减,他不至于在脑子里乱糟糟时,在客人面前大出洋相。

        店里快打烊的时候,乔治走到了弗雷德的身边:“兄弟,你可以去找凯特了。”

        弗雷德一震,抬头看向乔治。

        乔治的笑里都是揶揄:“你在这魂不守舍一整天了,凯特也不在外面,你今天要是再见不着她,怕是你能直接发疯。”

        “哪有那么夸张?”确实有那么夸张。弗雷德只挥了挥手,连店门前的台阶都没下,他就幻影移形了,留乔治一个人站在店里,显得还有几分寂寥的样子。

        从附近小巷往凯特的公寓走时,弗雷德开始犹豫,自己应不应该做点伪装,好让房东太太不把他赶出去。不幸的是,他才刚转过街角,就看到房东太太站在公寓门外,清扫着门前,而且一眼就发现了他的出现。

        房东太太支起了扫帚:“嘿,弗雷德!你是叫弗雷德吧?”

        她记住了他的名字。说实话,面对妈妈和平斯夫人的时候,弗雷德都没有这样紧张过,但是他现在必须要去面对这个只见过一次的麻瓜太太。他走到房东太太面前,站得笔直,努力在这个几乎只到自己肋骨位置的小太太表现出自己靠谱的模样,尽管上一次见面的最后,他做出了非常不靠谱的举动。

        房东太太抬起头盯着弗雷德:“凯特不在家。”

        “我知道,她应该还没下班呢!我来等她。”弗雷德说。

        房东太太的眼神像是要看穿他一样,弗雷德已经觉得自己会被拒之于门外了,却听到房东太太的声音松了松:“那你到屋里等吧,这入秋了,天冷着呢。”

        不得不说,房东太太总能给弗雷德一些不敢置信。他坐在房东太太的客厅里,喝着暖洋洋的柠檬红茶,看着身处的整洁到极致的房间,不禁思考房东太太有没有进过凯特的房间,她能不能忍受自己的房子被凯特那样对待。他收回目光,发现房东太太一直在盯着他。

        弗雷德有些讪讪:“上次,您为难她了吗?”

        “你是希望我为难她呢?还是不为难她呢?”房东太太反问弗雷德。

        弗雷德梗了梗,说实话二者皆有之,不过他总不能把自己的坏心思说出口。然后下一秒,他又被房东太太浇了一盆冷水:“不过,她跟我说,她真的只是把你当要照顾的弟弟。”

        弗雷德撇了撇嘴:“我知道。”他低着头,“那也没关系。”

        房东太太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她往弗雷德的杯子里加了点茶水:“凯特经常带混小子回来,但是如果被我发现了,她就会无情地把人赶出去,也不管人家身上有没有穿着衣服。”房东太太打量弗雷德,“可是她却给你打了掩护。”

        弗雷德的眼里亮了亮:“所以……你是知道的她在撒谎的?我不是她弟弟。”

        “凯特是孤儿,她哪来的弟弟?你们长得像吗?”房东太太冷笑,“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以为你是她在孤儿院里的小伙伴,那些也是她的兄弟姐妹。不过,后来我就知道,你不是了。”

        弗雷德想起了凯特手臂上的陈年伤痕:“您知道她在孤儿院的事情?那……”他犹豫了,不知道应不应该探究凯特未曾说起过的往事,如果她不想让他知道。

        “我从那个时候就认识她了,我在孤儿院里负责给那些孩子们做饭。”房东太太却主动说了起来,“她的父母一夜出了意外。还好她那个叫什么霍格沃茨的学校,愿意给她提供助学金,她才能继续有好的学校上。凯特特别努力,成绩又好,毕业了也找到了好的工作,能在孤儿院里这么优秀,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情。”

        弗雷德点了点头,他都知道。

        “只是,只是……她真的太孤单了。”房东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要知道,在孤儿院里还能好好上学的孩子,并不多。而像凯特这样努力又优秀的孩子,是会招人讨厌的。”

        弗雷德咬了咬唇,他已经能从这寥寥几句话里,看到凯特当年在孤儿院时的遭遇,所以他还是问了出口:“那她手臂上的伤……是他们干的吗?”

        房东太太眼里闪了闪:“孩子,那是凯特自己干的。”

        弗雷德一震。

        “我在厨房后面的储藏室里发现了她,她手臂上全是血,她自己拿着小刀自己划自己。我跟她说,她决不能这么干了!这么干除了让自己更难受,没有任何用处。她说,这不比她心里难受。”

        弗雷德咽了咽口水,他的嘴发干。他想起了乌姆里奇罚他们抄写句子,刀刻般的痛觉还残留在他的手背上,但凯特觉得,那并没有那么疼。

        “当然,那都是她小时候的事情了,我让她别这么干了之后,她确实也没再自己伤自己了,我也一直盯着她呢。”房东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人长了年纪,对疼痛的钝感又会强上许多,就不需要这样的方式来刺激自己了。哪怕心里疼,也能忍住了,凯特就一直忍着,忍到她忍不下去的那一天为止。”

        房东太太的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门外“哐”地一声,是门被狠狠撞开的声音。房东太太惊慌地站了起来,而他也不易察觉地,一把捏住了口袋里的魔杖,护着房东太太推开了门。

        凯特倒在了门里,她躺在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弗雷德一瞬间就冲了上去,她没有受伤吧?她是被袭击了吗?可是等他靠近凯特,闻到了凯特身上扑面而来的浓重酒味,他意识到,凯特喝醉了。

        “凯特?!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你今天去上班了吗?!”房东太太赶紧上前想照顾凯特,可是凯特一直不听话地乱动,房东太太根本奈不了她何。她的酒品原来这么差,弗雷德边挨着凯特的拳打脚踢,边把凯特背了起来,还好,她并不重。

        “凯特酒量可好了,是能喝下几整瓶威士忌都不倒下的程度,真不知道她喝了多少,喝成这个样子!”房东太太边说,边帮他打开了凯特的家门,“我的天,这是什么爆炸现场。”房东太太边吐槽着,边帮着他把凯特放到了床上,“我去给她煮点茶来。小子,你可不能趁人之危!”房东太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匆匆下楼了。

        他是这种人吗?弗雷德内心吐槽了一句,然后又被凯特·希兰狠狠踢了一脚,疼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这女人多狠,他可也什么都做不了。他紧紧抓住了凯特的双手,不然她的攻击可能真的能把他揍得鼻青脸肿:“凯特·希兰,你够了!不要再打了!”

        下一秒,凯特狠狠地咬住了他抓住她的手,他疼得大叫了起来,拼命甩手,甚至都甩不脱凯特·希兰的牙齿攻击。等他终于把手从凯特的嘴里抢救出来,他看到自己的手上,已经有了一个深深的牙印,鲜血从里面渗了出来。

        “凯特·希兰,你是狗吧?!”弗雷德无语大吼。

        凯特舔了舔唇,尝到了鲜血味道的她看上去似乎冷静了一些,她头发乱糟糟地坐着,盯着弗雷德看。她似乎不知道他是谁,又似乎认出了他是谁。弗雷德查看着手上的伤,思忖着要不要趁房东太太还没上来,给自己一个愈合如初。

        但是下一秒,凯特温顺地靠了过来,她捧起了弗雷德的手,唇轻轻吻在了那牙印上。

        弗雷德只感觉自己身上瞬间过了一道闪电,令他大脑空白,令他用全身的力气去让自己石化。凯特用双唇安抚着伤口,柔软舔去鲜血和疼痛,只留下温柔的、似有似无的痒。她的亲昵仿佛不是落在他的手上,还落在了他想象里的每一处

        趁自己还没有失控之前,弗雷德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失去了他的手,凯特像是失去了一件心爱的宝贝,像孩子一样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整个人都蹭了上来。凯特·希兰真的很危险,既是她容易落入危险,其他人也很容易落入危险。弗雷德咬牙,牢牢地抓着凯特的双肩,艰难地把她推离了自己。

        “凯特,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房东太太,好吗?”弗雷德说。

        可凯特听着这话,她瞬间就瘪了嘴,像个三岁小孩一样,瞬间大哭了起来,哭得弗雷德惊慌失措,他自从金妮长大以来,他可没再照顾过孩子(之前也谈不上什么照顾)。凯特哭嚎着,整张脸都哭得扭曲了,边哭,他边从那抽噎里听到了只言片语:

        “凭……凭什么……凭什么开除我……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他似乎明白她为什么喝了这么多酒。

        “我那么努力……我那么努力……我拼了命地学……我拼了命地去拿最好的成绩……他们都说我不行……说我是麻瓜,说我是泥巴种,说我是女孩子……我不要,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可以!我也可以做最优秀的那一个!”凯特边大哭着,边说着清醒时绝不会说的心里话,“我拿了最好的newt成绩,我在傲罗训练里也是第一名,我以为我也可以有光明的未来。结果现在告诉我:‘我才不管你到底有没有问题,是不是内应,总之魔法部被闯入了,我们不需要什么理由,我们就是要开除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凯特说着,又狠狠地揍了弗雷德几拳。弗雷德身上吃痛,可他觉得心里更痛,为凯特而心痛。

        弗雷德一把把凯特拉进了怀里,死死地箍住了她,凯特疯狂地挣扎着,毫不留情的攻击落在了弗雷德的身上,但他都默默地承受着,这些疼,对于凯特来说都不算疼。

        凯特在他的怀里慢慢地柔软了下来,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肩头,她仍然还在哭着,只是无声地、平静地将自己的所有悲伤都交给了他。她抽泣着,手缓缓地圈住了他,像要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一样,紧紧地抱住了他,抱住了她的救命稻草,抱住了她唯一的依靠。

        弗雷德的手抚过凯特的长发,他轻轻笑了笑:“不过,你知道……我们店里现在,缺一个店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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