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复仇女神26
这天出门的时候, 莫清寒交代好了一切。
莫清寒指着黄静的房间告诉请来姓叶的月嫂,“她心情不好,你多和她说话, 别谈男人, 谈谈养孩子、做饭什么的……算了, 这也别谈了。”
叶月嫂心里可怜黄静, 说不定这个儿是被男人抛弃的, 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做饭的时候,别做的太油腻, 清淡点, 猪肘子、猪蹄子都不要,肉菜的话牛肉、羊肉、鸡肉都成,冰箱里有三文鱼……”
想到猪脚, 莫清寒有点反胃, 怀着孕的黄静好好的,她自己倒是先反应上了。
叶月嫂满口答应。
莫清寒嘱咐最重要的一点:“把家里网关了, 收了她的手机,别让她玩电脑,别让她看电视, 我担心……辐射。”
月嫂微笑着答应下,心里想得却是手机、电脑辐射很小,并不会影响胎儿。或者就算收起手机、电脑, 不扔开二十米远, 一样还是有辐射。现在的人, 都会被网上耸人听闻的消息蛊惑。
她不一样,她可是金牌月嫂。
莫清寒再三叮嘱:“不要让她接触电子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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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立秋,秋天第一个节气。天气却丝毫不见凉爽,路边梧桐上秋蝉扯着嗓子叫嚣,清晨日头精神很好,照人。
莫清寒交代完毕,挑了一把伞出门,一边走一边涂防晒霜,扯了口罩、墨镜、鸭舌帽带上。
经过几家服装店,过了一群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们,向着路边的馄饨铺子走去。
清早的街头还不是很喧嚣,路边有穿着运动服跑步的,头上带着各色的运动发带,小伙子们一个个看着很精神。绕着体育场挥洒着热汗,见到莫清寒的时候,眼睛闪过惊艳,有的还会跑过来向她要签名,挠着头,脸上满满羞涩。
陈鸢鸢觉得,她越来越融入莫清寒的这个世界。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她有时也会停下来思考,失去记忆的人,仅仅是记忆缺失。而她,连性情、行为习惯都丢了,是不是意味着本身陈鸢鸢这个人就已经不存在了。
她知道,现在自己和“他们”所要求的陈鸢鸢相距甚远。
那么,她一点点拾起过去的记忆、性情、习惯,是不是意味着现在的自己正在消失?
她现在所经历的悲欢与挣扎,不过是“他们”刻意安排的一场梦境。
听上去多么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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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馄饨面是实在的。
白瓷碗里,细细的面铺在碗底,鼓鼓的馄饨元宝一样饱满,像躺在面上露着白肚皮睡觉的大胖小子,热气袅袅浮起,细碎的葱花和切成一圈儿一圈儿的小红椒均匀撒在上面,葱葱绿绿中埋着深红。
一碗馄饨面下肚,整个胃都熨帖得暖暖的。
莫清寒抚摸着肚子,嘴角不自觉翘起微笑,感觉胃里面暖流涌动,涌向四肢百骸。
时间还早,与顾明生约定在午十一点钟。所以,要不要再吃点?
反正她有钱,很多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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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是罗小少爷那里来的。
这短促的两天里,罗宏忙得像没头苍蝇,四处找门路,拼了劲的跟顾明生斗,而辰逸处处压得他的喘不过气来。罗宏甚至去向罗氏电子他哥哥那里求助,得到的只是敷衍的回答。
所有人都要看他的笑话。
于是,罗宏去找莫清寒,这个拉他下水的罪魁祸首,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好不容易找到莫清寒新换的房子,谁知,罪魁祸首竟然在家里悠闲的吃饭,桌上是摆着满满一盆黄豆猪脚。
罗宏气得要掀桌子,“你怎么吃得下饭去?”
“好吃怎么吃不下。”
莫清寒从桌上捡了只干净的碗,捞了一只猪脚给他,淋上一勺子黄豆和汤汁推到他面前,“罗总也尝尝。”
罗宏把碗一推:“吃不下。”
莫清寒起了玩心,拿筷子戳着熟烂的猪蹄,一戳一个洞。
罗宏嚯地起身,抓起桌上的不锈钢瓷盆“咣当”一声摔在地上,伸手过来抓莫清寒的衣领子:“莫清寒,你玩老子呢?花了老子那么多钱,最后……”
他咬着牙,一字一字从后牙槽里磨出来,“我死了,肯定拿你垫背。”
莫清寒看着地上滚落的盆子,向黄静卧室看了一眼,微微蹙了下眉,“不吃就不吃吧,何苦糟践东西。”
罗宏:“我最糟践的就是当初信了你的邪,你说的证据呢?”
莫清寒摊手:“没有。”
罗宏目眦欲裂,伸手想打人。
莫清寒说:“罗少爷仔细想想,你以为的能扳倒顾明生的证据是我亲口承认的吗?”
罗宏简直要疯,“莫清寒,你真特么会玩!”
莫清寒敛下眼睑,带点得意又羞赧的笑,似乎被夸奖得很愉悦:“证据我没有,但是这回我能帮你搞掉顾明生。”
罗宏一愣,阴鸷僵在脸上,“你、你怎么做?”
莫清寒把罗宏手里的领子抽出来,“怎么做罗总不用管,总之,我一定能做得到,但我要钱。”
怒到极点,罗宏气笑了:“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大不了方舟新媒我不要了,小爷我输得起。”
莫清寒:“你以为,顾明生只会对付你吗,借这次机会他拿下项目,不会把祸水引向罗氏?罗总还有一个好哥哥。你输得起方舟新媒,输得起家族产业的继承权吗?”
没错,这才是罗宏最关心的。
莫清寒笑:“罗总考虑好了,时间可紧……这关头,只有我能帮你。”
富家子弟与普通人的区别在于,家族所能给予的试错的勇气。有资本去尝试去犯错,犯错了总有人接住。
罗宏看着莫清寒的脸,审视了几分钟,心里骂了声:“去他娘的!管他呢。”
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
“你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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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如意事常有,有了金钱,未比有时间。
莫清寒接起一直催促她的手机,“喂?”
顾明生问:“现在有时间见面吗?”
莫清寒看了一眼橱柜里满目琳琅的糕点,叹了声气:“有。”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天呢,天呢!”几个小女孩一边激动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连路边的老阿姨都拿眼不住瞟他,那眼神像是在选女婿一脸挑剔喜爱又得意。
莫清寒被挤得不能近他的身,只好站在一边路缘石上垫着脚。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莫清寒戳了戳一个疯狂的姑娘,“那谁啊?很出名哦?”
小姑娘的偶像受到质疑,立刻竖起浑身倒刺,不屑地拿着白眼翻眼前全副武装的莫清寒:“这谁啊?装的跟明星是的。”
莫清寒笑。
几天后再见顾明生,仿佛像是隔了好多年。
莫清寒打量着他,似乎清减不少,想来最近也挺忙的。
顾明生上半身是黑色暗格子的衬衣,领口暗色花纹繁复,下半身是长而修身黑裤,臂弯上搭了外套,身姿挺拔,在人群间走过,带着从容和煦笑意。
当走到莫清寒身边的时候,顾明生突然伸出一只手扶了一把路缘石上站得不稳的莫清寒,俯身低声到她耳边:“小心。”
耳边是尖叫喧嚣,莫清寒却只感到钳在她手腕上的传来的力道,渐渐贴近来的冷凝到肃杀的男士香水,混着强烈侵略气息。
那瞬间莫清寒看到顾明生的眼,眼里没有笑意。
“那女的谁啊?”
“不知道,看着身段好熟。”
“是不是方萋萋啊!”
“卧槽,像啊,不是分手了吗?”
……
“你故意的?”
“嗯?”顾明生像是不解,低头把一边耳朵侧给她,手上力道不减。
莫清寒鼻息间哼出一口气,转进顾明生耳朵里,没有吱声。
顾明生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众目睽睽下带走莫清寒,引起轰动,对她何尝不是一种胁迫。
“你想去哪儿?”他问。
莫清寒被他带着步子走的急,“顾总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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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院。
按说,欣赏歌剧应该穿得正式一些以示尊重,莫清寒穿得略显……单薄,相反,顾明生高贵优雅。
不过,这些根本无人在意,偌大空旷的歌剧院里只有两名观众,比演员都少。
二楼视角最好的包厢里,顾明生和莫清寒坐得很近。
顾明生手里还一口攥着那一截细白的手腕,指腹轻轻压出红嫩的痕迹。
几乎不用看,莫清寒都能猜到舞台上上演的剧情,《罗密欧与朱丽叶》。不过,她对音乐紧止于了解,谈不上热爱。
顾明身介绍说,他的眼看着舞台:“改编自莎士比亚戏剧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在法国巴黎首映过。”
莫清寒放眼看向舞台,离舞台太远,远到看不清演员们的脸。
顾明生说:“我知道你会找我。”
从顾明生坐下开始,他似乎变了个人,一直以来镀在他身上的那层温润消失了。他不再笑,本就冷硬的五官在光影下勾勒出分明棱角,具有强烈的侵略气息,像一只睁开眼的狮子眼睛里是幽深的杀意。
莫清寒的目光缓缓从舞台上挪下到顾明生身上,微勾了下唇角,“顾总,我们谈谈泠宁的事。”
她转了下手腕,从顾明生手里抽出手来,解下腕表,瞄了眼时间放到桌台上。
“或许,我们可以谈个合适的价钱。”
顾明生颇感兴趣又直白目光在莫清寒身上扫过,淡笑着问:“罗宏还愿意给你多少钱?”
他笑,嘴角上翘,勾着冷意的嘲讽。
“条件,我和莫小姐已经谈过了。”
莫清寒说:“条件我还记得,一永远不离开顾总,二所做的一切就此收手。”
“真是浪漫啊,我拥有泠宁,你拥有我。”
莫清寒嗤笑出声:“看来顾总比我认为的,更喜欢我。”
顾明生不置可否。
莫清寒突然来了兴致:“顾总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对我有兴趣?”
顾明生看她。
莫清寒说:“顾总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从学业到事业到情感,都喜欢一手掌控,并且一直以来掌控的很好。突然遇到一个不受控制的,好胜心作祟……”
莫清寒没有说下去,因为顾明生的眼神越来越冷,他欺身凑近她,伸手穿过莫清寒的头发,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向自己唇。
顾明生眯起来眼睛里渗着危险,吞吐敷在莫清寒面上,唇虚浮在她唇上,有意作弄,似触不触。
他说:“因为我们是同类。”说话的时候,莫清寒能感到他唇上的触碰。
莫清寒垂着的眼睑忽闪几下,睫毛擦过顾明生的脸,忽然笑了,弯起来的眼睛里闪烁着同样的危险。
莫清寒:“没错,我们是同样的人。”
她笑着退开,“顾总想要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而我不一样。”
“我爸爸公司被设计,父母又出事,未婚夫背弃,哥哥把我送人……我后背不牢靠,不需要一个跟我一样算计的人。我需要的,应该是一个可以依靠,不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背叛我的人。”
“这一点顾总做不到。”
莫清寒笑了下,似乎是要取得顾明生的体谅:“又有谁比取得资本自己更值得依靠呢?”
互相给出对方做不到的条件,这场生意到底进行不下去了。
顾明生说:“我既然应你的约,手里自然是有筹码。”
顾明生掏出拨了个电话,接通后在话筒边低语说了什么,然后把手机递给莫清寒。
莫清寒明显愣了一下,复杂的揣度神色一闪而过,什么事是她没有考量到的?
莫清寒胡疑,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裹挟着痛苦的哭喊声,视频里是被打的看不出模样的一张脸,“清寒,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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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伟宁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还是富二代阔少爷,家事好,相貌好,人也风流,呼朋唤友好不潇洒。
他知道自己不争气,学习不行,父亲手里的生意也接不了手,还喜欢跟狐朋狗友们野闹。但到底有殷实的家底接着他,紧着劲儿的胡闹,也落不到地上,摔不疼。
他不争气,他还有个争气的妹妹呢。他的妹妹长得漂亮,比他所有交往过的女朋友都漂亮,学习也好,他一辈子进不了你的顶尖学府信手拈来,做事也比他当哥哥的稳重。父母拿着她当个宝,一说起她来,就眉开眼笑。
莫伟宁也挺喜欢妹妹的。
他连交女朋友的时候都提一嘴,别看我不像话,但我妹妹争气啊,漂亮又聪明,我们家基因还是好的。
见过莫清寒的女友们都会缠着莫伟宁问,你觉得我漂亮还是你妹妹漂亮?
莫伟宁当然不会说实话,当然是你漂亮了。心里却说,你哪儿赶得上我妹妹啊。
女朋友可以很多个,亲妹妹可只有一个。
莫伟宁的梦像被撕碎的绸缎,断成一片儿一片儿的。
一会儿是全家在海岛过年,满桌子饭菜蒸腾的白色热气里可以清楚看到每一个人的笑脸。
一会儿是他开着豪车,出现妹妹学校,惊煞了一帮追妹妹的**丝。
一会儿又像是家里出事之后,他坐在赌场里运筹帷幄,揽过来大把大把的筹码。妹妹一旁看着他,他塞给妹妹好多好多钱,“看哥把泠宁给你赢回来。”
他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生意上的事你都不用管了,你别演戏了,回英国去读研去。”
网上他们都管妹妹叫莫二小姐,谁家大小姐会当戏子给他们逗乐子。那么好的学习苗子,说不上学就不上了。
想想就心疼,艹。
情景一转,又是莫伟宁打人,打的是他的前妹夫,邵俊风。
莫伟宁双手插裤兜里,放了七八个打手打他,打的不成人样的时候,才自己出手,揪住邵俊风的领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你不要清寒?你说说你哪儿来的脸!”
他对妹妹说,“这种情况,你还哭什么哭,直接下手打啊!”
拳脚竟然真招呼着他来了,跟雨点一样密集,拳拳到肉,真他妈疼!
莫伟宁想逃,想护住头,却发现手脚被绑住了。
“喂喂,别睡了,起来接电话!”
莫伟宁睁开眼,从肿胀的眼泡里看到满脸横肉的男人。
他被捆着手脚绑在幽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一天只吃一顿饭,吃喝在这个角落,拉撒在那个角落,偶尔,还要扯起来暴打一顿。
他浑身是伤,被打的鼻青脸肿、额角被撞破。因为夏天里天气热,伤口深的地方已经开始感染、化脓。
男人解开莫伟宁反绑的手,把手机塞给他,“接个电话。”
“喂?”
听到莫清寒声音一刹那,莫伟宁喉头痛哽,眼泪不由自主地汩汩流出来,渗进伤口里,勾起细小疼痛,他几乎用尽力气在喊:“清寒,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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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清寒问:“怎么回事?”
那边莫伟宁说不出话,只知道哭,一旁的人看不下去了,接过手机:“喂,喂,莫二小姐啊,你哥哥他赌博,出老千,欠了我们老板债,行业规矩,出老千可是要剁手的啊。”
“好在我们老板和顾总是朋友,顾总担保……莫小姐,有什么事好商量。”
说着还“嘿嘿”笑了两声。
莫清寒看了一眼顾明生,对那头说:“您等会儿。”
莫清寒上一次见莫伟宁,是在天海蓝,那时候他正赌得欢畅,现在竟然……
莫清寒丝毫不感到意外,她问顾明生:“那时候我问,到底是赌博的本钱是谁给的,他死活不说,原来,是顾总给的。”
顾明生回答:“是。”
这不奇怪,他既然会对莫清寒感兴趣,也不会忽视莫氏长子。
也怨不得莫伟宁死活不说本那笔钱的来源,泠宁出事后,莫清寒对顾明生调查,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
莫清寒垂下眼睫,遮掩住眼底的情绪:“出老千,也是顾总的人教的?”
顾明生:“你哥哥很好学。”
莫清寒抬眼,不可置信:“你拿我哥哥威胁我?!”
顾明生脸上淡淡的,只是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噗嗤。”
莫清寒突然笑了起来,手背抵着嘴,“顾明生,你这算是走投无路了吗?这么童言无忌。”
顾明生把目光落回到她身上,来回斗转,确定她不是诈他。
“顾明生,第二次见面,你正好见我雇人打莫伟宁,你怎么认为的?你觉得我是在保护他吗,让他撇干净这场乱子吗?”
莫清寒笑吟吟的。
一直以来,稳控全场的顾明生神色开始变动,双眼紧盯着莫清寒。
莫清寒笑了一会儿,才不慌不忙地开口:“顾总,那天你看到我雇人打莫伟宁。
不是因为我想保护哥哥,把他瞥清出去。
不是因为我被他出卖,心里有气。
而是——”
莫清寒眼睛看着顾明生,说的很慢,一字一顿:“我嫌他太碍事了。”
顾明生不可置信一遍遍扫视她,试图在她脸上找到掩藏起来的不安,可她太坦然:“如果不犯法的话,我会毫不犹豫打死他。”
放在桌上的手机没有挂断,莫清寒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到另一边,“我会毫不犹豫打死他。”
莫伟宁心头巨震。
**** ****
如果将时间退回到那天,就会发现,那杯药是原主莫清寒自己喝下的。
在莫伟宁给她下药之前,她就察觉了。
莫清寒不是陈鸢鸢,她是善良而克制的,接过莫伟宁的递来的牛奶:“哥哥,这是什么?”
莫伟宁心虚:“清寒,喝牛奶对身体好。”
莫清寒坐在沙发里,眼睛凄凉、冷清的直视莫伟宁,又问:“哥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莫伟宁自知瞒不下去,扶着沙发到莫清寒脚下半跪着:“清寒呐,你知道咱们家里不行了,我们住的这酒店都是借的,我们的没有钱供你上学……”
莫清寒垂着眼睑看自己哥哥:“哥,我有奖学金。再说,不去上学也没关系,我能养活自己。”
莫伟宁蹲着扶着妹妹的膝盖,把头埋在她腿上:“清寒呐,你救救哥哥这一回……”
莫伟宁呜呜咽咽说了,他怎么开始赌博,怎么上了勾,怎么签下欠条……
莫伟宁说:“清寒,不还钱,他们要哥哥的腿啊!”
莫清寒放下玻璃杯,站起来就往门口走:“有钱的,我们有钱还他,我去借。周伯伯他……”
莫伟宁绝望道:“树倒猢狲散。谁有那么多钱,谁肯借给咱们呐?借了咱们不得还吗?我们还的起吗?”
他上前去拉莫清寒,“清寒,你救哥哥这一回,哥哥再也不赌了,再也不敢了,好好找工作,哥哥向你保证。
宏哥儿他跟我说,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他不会对不起你的。”
莫清寒临到门口的被拉住。
心里百转千回,想到现在的拮据,想到父母的冤屈,想到欠下的债,想到不争气的哥哥,或许,通过罗宏可以对付那个人……
“哥,你保证,再也不赌了。”
“我保证,我保证。”莫伟宁忙点头,“这药,你要是自己愿意跟他,也可以不喝的……”
卖淫还是醉了些好。
莫清寒扯出一丝苦笑摆摆手,回到茶几前,抓起桌上的玻璃杯,一仰头喝了个干净,那双好看的眼睛缓缓闭上,淌下泪来。
**** ****
陈鸢鸢不知道这一段。
但当时监视莫清寒的顾明生知道,后来熟睡了莫清寒出现在顾明生的床上。
一个肯为哥哥出卖自己的妹妹。
当时,顾明生就留心了这一段,所以对莫伟宁多分了几分心去关注。暗地留意,也许以后可以用上。
他们这种人,不在乎用资本手段,还是用情感牵扯,只要能赢。
如果莫清寒能为了父母的事折腾到这个地步,怎么会不为了她的亲生哥哥收手呢?
如果是真正的莫清寒,或许会为自己的哥哥心软,或许会迟疑。
可顾明身有一步算错了,陈鸢鸢不是莫清寒。
这一段插曲像是那边舞台上歌剧里一段调节气氛的小小插曲,情节回归到正题。
莫清寒无所谓的挂断电话:“顾总,现在由我来开条件。”
顾明生周身的气质冷沉到可以冻凝空气,目光直直逼视莫清寒。
莫清寒浑然无绝,说了数字,然后像是已经大发慈悲一般,身子前倾向顾明生询问:“怎么样,顾总?只要你把泠宁让给我,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顾明生简直要气笑了:“莫小姐以为自己在买白菜吗?”
费尽周折得来的产业要他拱手让人?
莫清寒失望靠回椅背,有些不满,状似天真,“真没得商量?”
顾明生端直身子坐着,他心里第一次感到不能稳控局面的不安,面前的莫清寒像是真的胜券在握似的。
他在心里细细复盘全局,并不觉得自己有遗漏。
莫清寒问:“顾总,听说过‘全网通’吗?”
顾明生不明所以。
所谓“全网通”,是陈鸢鸢在完成任务过程中,通过人工智能233号对网络的一次绝对控制权。(参见《复仇女神10》)
顾明生当然算不到。
莫清寒搁在桌上的腕表指针转到十一点十三分。
正好时机。
陈鸢鸢所处的整个世界都在播放一则消息,画面上闪过一张张血腥残忍的照片,一断逸出尖叫的视频。
最后定格成一张惨白的死人的脸,邵俊风。
十一点十三分,不管关机的,开机的,每台手机、每台电视、每台电脑、每部平板、每条广播,连城市里耗资巨大广告屏幕,都像种了病毒一样,在滚动着邵俊风的死亡过程。
莫清寒与郭四海的合作,让郭四海把手里那部分泠宁相让,然后动用手脚把邵俊风尸体进行处理,将死亡时间拖延到顾氏辰逸收购泠宁的后一天。
她告诉郭四海,要顾明生背上这条人命,付出代价。
郭四海信了。
全球信息的压力下,没有人能对这场血腥的视觉冲击忽视不管。
以前没有实质证据的泠宁旧案,可以在资本压力下埋没,而这冲击全世界眼球的新鲜血液就不得不引起他们的重视了。
政府、警察,甚至一些对凶案感兴趣的人,他们会查的。
他们第一步必然会查到刚刚收购泠宁的辰逸上,罗宏趁这个当口可以扳倒辰逸,如果他还有些聪明的话不会给顾明生翻身的机会。
当然,邵俊风尸体动过手脚的事绝对会被发现,真正的死亡日期一定会被找出来,动手杀人的刀——郭四海,也在劫难逃。
他蠢,但莫清寒不觉得他无辜。
最后,有周树成在,他绝对会借助这个有利的浪头动用一切关系,彻查泠宁旧案。还来一个原原本本的真相。
邵俊风可能会死,莫清寒一开始就知道。
无论他活着与否,她都考虑好了怎么设局,但无疑,他的死更有利于她。
所以她放任。
她接黄静到自己住所也是防止她提前报案,引起顾明生的警觉。
莫清寒留下顾明生走了。
身后,是朱丽叶辗转深情地歌唱:
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是罗密欧
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也许你不愿意这样做,只要你宣誓做我的爱人,我愿意不再姓凯普莱特了。
因为只有你的姓氏才是我的仇敌; 你即使不姓蒙太古,仍然是这样的一个你。
姓不姓蒙太古又有什么关系呢
它又不是手,又不是脚,又不是脸,又不是身体上任何其他的部分。
……
我们叫做玫瑰的这一种花,要是换了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同样的芬芳;
……
罗密欧,抛弃了你的名字吧;我愿意把我整个的心灵,赔偿你这一个身外的空名。
它不是手,不是脚,不是身体上任何的部分……它是恨,融进血液里,长在骨子里。
有的人就是靠着恨活着。
有人规劝,大好的人生为什么浪费在无谓的仇恨身上?
连仇恨都要被迫释然,怎么谈一个“大好”?
莫清寒和顾明生不是罗密欧和朱丽叶,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难解的仇恨。
陈鸢鸢走出剧院,伸手背挡了下耀目的刺眼阳光,像是在问真正的莫清寒:“你满意吗?”
陈鸢鸢不是莫清寒,她对泠宁并没有执着,她从罗宏手里得到丰厚的报酬,足够她开拓一番。
她赴这场约本就不是谈泠宁的生意,只是为了看一场由她导演的好戏落幕。
歌剧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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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金牌打扫完卫生,正用莫清寒住所的客厅里的巨大电视墙看周末的综艺,视频里喜剧演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逗得她一阵乐。
而黄静正窝在一角呆坐,眼睛直愣愣地看电视,目光呆滞,不说话也不笑。
叶金牌心里一边惋惜,一边嫌弃:这女的,大概脑子有问题。
她忽然想起厨房里还炖着陶罐阿胶红枣乌鸡汤,怕是要添点水了,她眼睛盯着电视看了几秒,十分不甘愿地趿拉着拖鞋走向厨房。
汤炖得很烂,厨房满是肉香,叶金牌剽去浮油,尝了一口,咸淡正好,汤品鲜浓。
“啊——”客厅里传来一声凌厉的尖叫。
叶金牌的手一抖,汤勺掉进汤里,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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