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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嫁三公子


  君子稷来了,白荌有些小惊讶。她虽邀约,但也有些自知之明,这位三公子如今大抵是不太愿意看见她的。

  君子稷今日身上搭了一件灰狐的薄裘,黑色云纹锦靴,未束发,一根青玉簪挽着,好一副翩翩公子的俊模样。

  白荌每次见到这人,心中总会莫名触动。她过去这些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人脾气秉性相同,有些人待人接物相同。就连君子衍在她脑中都能时刻跟某一个人重合。可唯独这三公子,她却总也想不出一个人跟面前他有相似的地方。似乎……此人独一无二。

  “我来迟了,害得你久候了。”

  君子稷在自家侍从明清的服侍下下入座,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灰衣劲装持剑的男子,看样子应是他的侍卫。

  白荌乍听他说话竟带了些亲近的意味,倒是有些吃惊了。毕竟他二人只见过数面,相熟都不算,何谈交情。可这人竟连敬称都不用了,只唤‘你我’这般亲近。

  “不迟,茶正好。”

  白荌点头以应,眼睛撇过那灰衣劲装男子。这灰衣男子的眼睛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灰衣男子明显也感觉到她的目光,与她对视了一眼,目光冰冷沉沉,后低头后退一步,站在了亭角。

  白荌心中无语,想到自己的忱夜,似乎也是这般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怎么天下侍卫好像都是一个样子?

  “三公子面色有些苍白,可是近日身体不适?”

  君子稷坐下以后,气氛一度有些尴尬,白荌想了想,扯着一句话想先打破平静。事实上,今日君子稷的面色确实有些不好,若不心细,很难发现。

  一旁,明清递茶的手顿了顿,在听到白荌说‘身体不适’的时候。他这一顿,倒是把白荌这随口一问给印证了,于是她连忙又接了一句话。

  “今日天气转凉,三公子诸事操劳,可要好好照看自己的身体才是。”

  君子稷听完这话,瞧她的目光有些精光闪过,手中拿捏着茶杯,磁声开口。

  “白小姐有心了。今日请子稷前来,想必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白荌面色微垮,心道这人太过直接,都不能彼此绕个弯子将面子全了么。若非有事,她这‘嫂嫂’哪会单独约见小叔子。可她有事相求,却也不得不绷着脸面,正要开口,对方却又开口。

  “如今称‘小姐’‘姑娘’好像都不合适了。你明年要嫁与我兄长,我若唤你一声‘嫂嫂’虽是有些早了,但于理也合。”

  君子稷笑着,那眼睛眯成了狐狸的模样。

  “呃……甚好。”

  白荌硬生生的将喉咙里的话卡下去了。

  甚好啊……

  这一声嫂嫂,着实是跟她今天的主要意图偏差太远。这要想再扯回来,也不知要用个怎样贴切又实用的由头了。

  “怎么?不喜欢我这样唤你?”

  君子稷抿一口茶,喉结微动,后放下茶杯,就那样淡淡笑意挂在脸上。

  白荌见他这神情,猛地想起都锋山上的那只狐狸。她怎忘了,这人当时是如何的狡黠如狐!还真是被他后来几次的假模假样给骗了!

  “三叔这般有礼,怎会不喜?”

  想透了这一层,白荌心气儿就顺了,眉眼弯弯,也笑着回他。

  这二人一人一句的,可是把亭子内的其他人给愣几下。明清、幺露与玉璞都尴尬的彼此看看,只有那灰衣男面色依旧冰霜。

  虽说许了婚约,但婚礼未成,这‘嫂嫂’与‘三叔’也过于……

  “明清,下去吧。”

  君子稷突然开口,明清一怔,立刻与那灰衣男一同退出了亭子。而幺露与玉璞二人对看一眼,很识相的也退了出去。果然,大家都很有眼色。将这独处空间留给‘嫂嫂’与‘三叔’。

  只剩下二人了,白荌有些别扭,但今日既有目的前来,也便坐得住。她装作喝茶,瞄了对方一眼,发现他盯着自己的茶杯看的仔细。

  “三叔喜欢我这杯子?”

  “你是不是每日清晨都会含一瓣兰花入口?”

  “啊?确实……是……你怎会知道?”

  白荌被他问的有些猝不及防,本能回答。但是回过以后却又意识到不对。这问题……有些跑偏了啊。

  “口若兰香,美人如是。”

  君子稷轻笑两声,念了这么一句,没有回她。

  气氛顿时……有些暧昧。其实是有些尴尬,但姑且说之为暧昧吧。否则白荌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怎会知道自己这个小习惯?又是如何得知的?这两个问题就跟猫爪一样在她心里留下痕迹,挠的她痒。

  “公子谬赞,三公子俊朗清逸,才是人中龙凤。”

  君子稷听到这话,不甚在意,又开口道。

  “亭内无趣,不如走走?”

  “也好。”

  于是,二人出得亭子,明清几人远远的吊在后面,若不仔细瞧,大约也是瞧不见的。

  他身形高大,白荌只到他肩膀,二人并排,衣物摩擦,她步伐紧跟着。

  聚缘亭周围其实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但走走好歹也占了个腿,比起干坐,确实缓解气氛。

  “上次宫廷司马门,白荌还没多谢三公子呢。”

  “没甚好谢的,你玲珑心思,我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本是要挑了一个话头说,他这么一回答,白荌倒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得又默默无言的走了一段路。

  突然,脚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白绒绒的一团。

  是一只狐狸!

  她停下脚步,蹲下来抚摸它,眼睛瞥了一眼这白狐的腿,没有伤痕。这狐狸很是乖巧,竟也不逃。

  君子稷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人一狐……不,应该是两只狐,画面很美。白荌今日身上穿的就是白狐披肩,只是有些杂色,没有这只活生生的狐狸来的漂亮。

  白荌心知这狐狸不出意外就是都锋山上她瞧见的那一只了,将她诱到断层,差点儿没摔惨了她。只是后来随她狩猎的侍从逮到的那一只受伤的,却并非这一只。受伤的那只狐狸,在她被劫以后不知所踪了,她也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两只狐狸,一公一母,有趣的紧呢。

  心里想着这些,慢慢抚摸这白狐,缓缓开口。

  “狐狸啊狐狸,上次说剥了你做新衣,倒是让你跑了。今日误打误撞……”

  白荌话未说完,这白狐竟跟通了人性一样,似乎听得懂她说的话,蹿的一下,跑到了君子稷的身上,动作很是娴熟,钻进了他的怀里,只露出两只骨碌骨碌的黑眼睛,灵动的紧。

  “破狐狸,狡猾的厉害,出来!”

  白荌指着它,故意面色发沉,不知是说狐呢还是说……人呢。

  白狐委屈巴巴的呜咽两声,钻的更深了。

  头顶传来两声轻笑,还有君子稷的声音。

  “这白狐与你有缘。”

  白荌故意瞪他一眼,暗道这人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主儿。她几次三番的要拨了它,逮它玩耍,这叫有缘?那是不是将这白狐煮了下锅,就更有缘了?

  “确实有缘,两只畜生从不与人亲近。那日都锋山,受伤的是二白,大白却没有受伤。它天性灵敏,若想隐藏人前便决计不会被人瞧见。那日大白却出现在你眼前,还险些被你逮到。”

  “大白,二白?”

  “对,名字简单,好养活一些。”

  “受伤的二白呢?”

  “在府中。你若想看,改日去看看也好,它伤好的差不多了,也能如大白这样上蹿下跳了。两只畜生一个脾性,二白定也喜欢你。”

  白荌没有接话,她如何能为了一只畜生光明正大的前去‘三叔’府上。说出来,谁信是为了一只畜生呢?

  事实证明,这大白确实挺喜欢她的,喜欢到……猝不及防。

  一个不防,大白突然从君子稷怀中蹦出,跳到她身上!白荌猛地一惊,本能甩手,甩到半空中又反应过来,连忙去接这糟心狐狸。可惜,白狐惊吓连着扑腾两下,她连连后退有将自己摔个狗吃屎的趋势!

  “死狐狸…..”

  一双有力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腰,原地旋转两圈,就跟话本子里才子佳人的桥段一样。

  君子稷将她扶正站稳,可手却还放在她的腰上,很明显没有松开的迹象,反倒力道加重,令人逃脱不开。就这样,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了一起。若非彼此衣物繁厚,怕是……

  他将目光凝在她的脸上,嘴角一直带着浅笑,那眼睛依旧像狐狸,有几丝不明的意味从眼底划过。稍倾后,才开口刻意压低了声音,磁性蛊惑,却也拉开了一些脸的距离,更能看清彼此的表情。

  “故意的?”

  白荌被他桎梏,又听得这话,到底是个女子,微红了脸。但她快速调整,直直盯着他,莞尔一笑,不躲不闪,再没有丝毫的慌乱。

  “三公子是说那畜生好好的在你怀里,故意跳到我身上的吗?”

  不得不说,她伶牙俐齿这一点儿,早在都锋山上君子稷就领教过了。这美人啊,不禁口若兰香,更加口若璇玑。于是,他挑眉,带了戏谑的语气,道。

  “这畜生甚得我心。”

  白荌只觉腰间的那双手像是灼热的火炭,将她那一片的肌肤烧的火热。这种感觉从一处开始蹿,直到将要蹿满全身。

  方才,她确实是故意的,连痕迹都是故意露出来给他看的。

  “今日约我前来,究竟何事?”

  见她不语,他便再次开口,只是这次语气正常了不少,却依旧低沉。

  “三公子是个聪明人,猜到了吧。”

  “我没有”

  “你明明已经猜到。”

  “要你亲口说。”

  “那你教教我,该怎么说,才能让三公子心悦?”

  他顿住了,不再接话,手慢慢放开了她,转身往前走去。

  白荌一时吃不准他的心思,毕竟这人于她而言,了解不深,也可以说全无了解。她今日所有的行为,唯一凭借的,是司马门前他帮了她!

  上次聚缘亭他向她示好,这根本代表不了什么。说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根本不信。只有那日潮海秋茶宴,司马门前她作为一枚棋子被人牵扯利用,走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复的时候,她才会有所触动。

  桢花似菊,却又非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懂的人自然懂得,不懂的人装懂也要懂!

  她今日抱着一试的心态来,却完全赌不起他的心思。说到底,谁故意的,谁心里有鬼。他凭一只畜生就试出了她的心思,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又甘愿被他看穿。本来,她今日就是为了给他看穿而来的。

  白荌不再走在他身侧,只跟在他身后,不说话,默默走路。

  聚缘亭周围景色不在,两个人各有心思,这路走的也就艰难了。每一步,都是计量,都是比较,都是猜测。

  风瑟瑟的吹拂头发,翻飞了衣角。他停下来,站在原地不动,也未转身,片刻后才开口。

  “可是真心要嫁我?”

  “真心。”

  她想都未想,出口而答,话音落后,又觉不够,再次开口解释。

  “你若想听假话,我便说我心悦你,非你不嫁。你若想听实话,我便说我其实并不喜你大哥,实在不能嫁他。”

  “为何不喜?”

  “所有人都以为,因着我兄长白祐樘的关系,我也必要入了宣平侯府才可。但兄长是兄长,我是我。兄长是尽忠,我却是尽贞。你若真要原因,那便有三。第一,荀禾喆不会容我,委曲求全也并非我的性格。第二,宣平候逼死了阁士。我与阁士素不相识,但温家于我而言,意义非凡。至于第三……”

  “但说无妨。”

  “第三,我赌你赢。”

  她看着他的背影,语气与眼神都很坚定。

  “这第三条,太假。”

  君子稷没有她以为的避讳这第三条。白荌觉得自己说出口以后,他便不会顺着这话,可是她错了,君子稷反应平平,像是听见了再普通不过的话。

  “那便只有两条,两条足矣!”

  “那我若非要这第三条呢?!你说大哥杀了阁士,你也有怨在身。可温家行刑当日,你亦有书信于我。我虽未看,但想来也是求救之信。我冷眼旁观,你又作何说法?!”

  君子稷猛然转身,表情肃穆,言语不容反驳的意味明显。他的每次转变,都是令人不可触碰的面具。

  白荌袖中的手渐渐握紧,心开始慢慢的怦然跳动,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犹豫几番,才开口。

  “我与宣平候府中的浣侧妃是旧识。”

  她不用再过多解释,也不用再说什么了,仅仅一句话,就够了。说他当初拒信自己毫无怨言,未免太假。但比起宣平候来说,她却是对他更有莫名的信任。

  气氛再度僵持,他不开口,她无言。

  婚约已定,身份有别,又无甚交情,她约他的意图不难猜。或许方才白狐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开始试探她,开始逼她说出口。但最终,他到底还是不忍,主动开口给她留了颜面,但同时也肯定了她的心思。

  “你这女人,真令人头疼,白家生养了一个好女儿。也罢,答应你就是。只是,你们姑娘家的,总惹人怜惜心疼,择婿时看自己心意才算圆满。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可以算计,可以筹谋。但是也有一些事情,随心意而活方可。”

  许久后,他才缓了语气开口,气势已经不似方才那般凌厉逼人。

  白荌身体猛地一震,呆呆的看着他。

  第一次,有一个人告诉她,择婿是择心意,不是择算计。

  “谢谢。我会向西陵小姐解释的,定不会错了你二人姻缘。”

  “嗯。这样也好,省得她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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